《暗欲》 圣妖

容恩眼裡的清冽被擊的粉碎,當初裴琅也說他是胸口中了致命傷。屍首雖然沒有找到,但幾乎不可能存活,容恩縮起雙腿,明明已經成了事實,她卻又要懷疑。

她當初將光碟交出去,不就是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事到如今,卻為何總是選擇自欺欺人?

容愛聽到那頭沒有了動靜,抿著的嘴角這才淺淺挽起,她放下電話,姿態優雅地掛上後放回桌面。

容恩雙臂環起,她埋下頭,枕在臂彎間。

第一通電話裡面,她明顯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呼吸聲,難道,是她感覺錯了嗎?

容恩嘆口氣,眸子內的光芒幾乎隕落成無底的晦暗,南夜爵活著的時候,他們每天睡在一起,捱得那麼近,她都沒有注意過他的呼吸時怎樣的,這會,又豈來熟悉之說?

容恩自嘲地勾下嘴角,或許,真的是她一個人想太多了。

李卉替她請了假,容恩休息了差不多十幾天就去上班了。

她頭上縫了幾針,還好藏在濃密的頭髮裡面看不見。

據李卉所說,公司近階段接了很多單子,多虧爵式和遠涉集團兩家公司罩著。

陳喬的意圖很清楚,自從上次的事後,容恩也總是有意無意躲著他,她以為那天的話陳喬只是說說罷了,卻沒想到他真的會付諸行動。

會議室,老闆已經進去了一個多小時,辦公室內三言兩語地討論著,遠涉集團那麼大的公司,其總裁居然會屈尊來到這兒來。

“哎,恩恩,這陳喬不是之前追你追的很厲害嗎?”李卉挨她坐下來,“想不到都要訂婚了還來招惹你……”

不多久,老闆就出來了,臉上難看的將容恩叫了過去。

她跟著來到老闆辦公室,還未站定,對方就發飆了,“容恩,我讓你把設計稿送到遠涉去,你為什麼不去?”

容恩就知道是因為這事,“老闆,只是跑個腿罷了,我讓卉拿過去的,有何不妥嗎?”

“可人家陳總點名讓你送過去。”

容恩冷笑,“老闆,我們都是您的員工,但不是簽了賣身契給你的,我自問工作從來沒有怠慢過,如果就是因為這種事你都要給我臉色看的話,我情願辭職。”

容恩的脾氣說到做到,老闆背窗而立,臉色也逐漸緩和下來,“容恩,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我開這個公司不容易,如今遠涉又施壓,被退回來的設計處處挑刺。我也明白對方什麼意圖,無非就是想讓你把方案送過去,哎……”

“老闆,您別說了,”容恩知道各人的難處,“我去見他。”

容恩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陳喬正坐在老闆椅上,那種篤定而吃準了她會進來的笑容令容恩不由生厭,昔日的好友,如今卻要以這種方式相處。

“恩恩,你總算肯見我了。”

她站在門口,並未走進,“陳喬,你這樣做有意思嗎?”

“恩恩,我說過了,我不會放棄你。”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容恩頓覺痛心,“當初,我被逼留在欲誘,後來又遇上南夜爵,你不是從來都對那種手段深惡痛絕嗎?”

為什麼時至今日,他卻選擇了別人使用過的手段來再次傷害她?

“如果只有那樣才能讓你屈服的話,我願意嘗試,”陳喬的意思很簡單,“當初南夜爵就是這樣才得到你的,所以,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容恩走上前幾步,兩眼直勾勾盯著他,“我和南夜爵在一起的時候,他尚且身邊不會有別的女人,你能嗎?”

“我能。”

容恩點下頭,復又開口,“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說要娶我,陳喬,你能嗎?”

男人被逼視著將目光別開,他啞口無言,直到抬起頭時,容恩才見他兩個眼睛裡面佈滿陰沉,“南夜爵,南夜爵,恩恩,你每句話裡面為什麼都是他,你愛的不是閻越嗎?”

容恩張下嘴,片刻後才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因為越他沒有逼迫過我。”

“我答應你,我有天會娶你,”陳喬站起來,高大的身體擋住透過百葉窗照射進來的陽光,“只要我讓遠涉集團走上正軌後,我肯定會娶你。”

“也就是說,你讓我等。”

“恩恩,我不會讓你等得太久。”

“那你的未婚妻呢?也許,你會娶她,然後在自己的公司穩定後將她一腳踹開,是嗎?”容恩睜大雙眼,先前的陳喬,她到底還有多少沒有看清楚?

男人沒有正面回答,“恩恩,我愛的是你。”

“陳喬,”容恩轉身,絲毫不留戀,“可是,我不愛你,你如果真要逼得我走投無路的話,隨便你吧……”

她打開門,幾年了,完全沒有變得只有閻越吧,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其實,那何嘗不是種幸福呢?現實真的太殘忍了,它逼著你睜大雙眼,看著身邊的人是如何一個個被各種壓力迫成猙獰的人形,你不想看也沒有辦法。

學校的那幾顆銀杏樹應該還在,那時候的他們,會碰著書在樹底下玩,有時候還會偷偷在那打撲克牌。

而如今的他們,有的,陰陽相隔,有的,隔得更遠,隔著一顆人心。

容恩出去的時候,同事們的目光一個個都很怪異,想想她也確實牽扯甚廣,爵式的聿尊,再加上現在的陳喬。

回到辦公桌前,李卉不放心地捱過來,“恩恩,沒事吧?”

“沒事。”容恩拿起桌上的文件,陳喬隨後就走出了會議室,老闆跟在後面相送,可男人臉色鐵青,幾乎沒有打招呼就離開了。

容恩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她誰都沒有說,下班的時候李卉要請她吃飯,可容恩還是推脫自己有事,說要趕快回家。

走出公司的時候,天空灰濛濛的,寒風捲起地上的殘葉,飛滾的很厲害。

她在路邊打了車,卻不是朝著家中的方向而去。

容恩雙手放在膝蓋上,頭側靠著車窗,外面寒風蕭瑟,停在十字路口的時候,能看到路邊的落葉堆了厚厚一層。

轉過幾個路口,她沒有發現,後面始終有輛黑色的跑車跟著。

來到墓地,容恩下車走進去,她買了兩束花,順著石階走到閻越的墓前。

南夜爵並沒有跟過去,他站在一叢茂盛的松柏後面,茶色墨鏡後的雙眼透出陰鷙,眼光也變得越來越冷,她來這兒只是為了祭拜閻越,今天是什麼日子,她怎麼可能記得?

只要是關於南夜爵的,她統統不會記在心上。

南夜爵是知道的。

儘管早知如此,可那股失望還是油然而生,南夜爵右手垂在身側,閃亮的尾戒佩戴在他小拇指上,尺寸適當。

容恩在閻越的墓前站了很久,南夜爵盯著她的背影,在樹影光影之間轉身離開了。

容恩將一束花放在閻越面前,今天是什麼日子,她記得清楚,是南夜爵的生日。

手臂上的百合花爭相綻放,馥郁濃香,她憑著記憶來到那個土堆前,那兒早已經因雨水的沖刷而夷為平地,她腳步站定,將花放到地上。

一年前的今天,她第一次送給南夜爵禮物,是個男士皮夾,男人很喜歡,還在裡面放了她的照片。

容恩雙手伸入兜中,定定站在那。

她過了很久才離開,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頂這個黑圓圈。李卉非要說她哭了,精神看上去很萎靡。

會議室內擺設一新,因為爵式總裁要過來。

容恩真懷疑這小公司簡直成了香饃饃。

聿尊到這兒來倒真的是為了公事,開會的時候有模有樣,容恩挨著李卉坐在靠門口的位子,老闆正在詳細介紹她們這期的方案,男人修長指間轉動著筆,目光一瞬不瞬落到容恩臉上。

昨天,她肯定是讓南夜爵不痛快了,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生日當天灌自己那麼多酒。聿尊凝望著容恩的側臉,要說這個女人,漂亮是漂亮,可終究對不上他的味,他就是想不通南夜爵是看上她哪點。

再美的女人他都應該玩過,卻為何要迷戀一個親手將自己推向死亡邊沿的人?

容恩正蹙著眉頭,認真地記載什麼,她猛地抬頭,視線便同男人那雙深湛的眸子不期然對上,她眉宇間攏的越發厲害了,別開眼時,神色似乎帶著不屑。

也是,在她眼裡,聿尊就和剛開始的南夜爵沒有什麼差別,惡劣、喜歡玩有錢人的遊戲。

會議接近尾聲,聿尊總結了幾句,這才宣佈散會。

容恩收拾好東西,起身剛要離開。

“慢著,”男人敲了敲桌面,“有件事我忘記說了,爵式在臨考白沙市的地方接了個活,是座私人島嶼,裡面的建築風格同你們目前的設計有很大出入,如果我們是要長期合作下去的話,我建議,公司可以組織出去參觀,就當是旅遊吧。”

“哇——”

有的同事發出低嘆,臉上的雀躍個個明顯,李卉自然也是開心,拉了拉容恩的袖子,是出個歡喜的眼色。

“當然,承蒙聿總看得起,我們當然是要長期合作。”

“那好,就定在這個週末,費用由爵式出。”

出了辦公室每個人都開始討論起來,“哇塞,私人島嶼,那主人肯定是個有錢的老頭子……”

“恩恩,”李卉做到她身邊,“自從離開爵式後,我就真的沒有出去玩過,都快憋死了。”

容恩笑她,“這是去參觀的,可不是純玩,要是回來之後毫無收益,看以後誰還給你出去玩。”

時間過的很快,就到了週末。

一行人出發,是乘坐的汽艇,江水的味道帶著鹹澀衝擊而來,當抵達那座私人島嶼的時候,就連容恩都不由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