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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葫蘆內,一股濃濃的藥味兒,那味道無處不在,熏得白澤都沒精打采地趴在泉水旁邊,來寶則變成了一個罩子,將寂月輪給包裹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擔心把寂月輪給熏到了。

看着木桶中盛放的葯湯,蘇寒錦沒有花太多時間猶豫,徑直脫了衣服進入木桶之中。她沒有去想如果失敗會如何,沒有去想最後一層會有多痛苦,她浸泡在水桶之中,雙目緊閉,心中沒有絲毫波瀾。

天心殘卷,最後一層,煉神!

身神合一,既然合為一體,自然不會再出現神魂強大而身體虛弱的情況。如果成功,她以後不必擔心,神魂過於強大,而身體無法承受和支撐。因為煉神之後,浩海識海會變成一點,就好像被壓縮了一般,雖然變小,但其中蘊含的能量更加精純,也更容易掌控。

若是沉焰能尋得合適的身體,修行天心殘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可惜他神魂太強,若是尋常身體,天心殘卷第一層沒練完,那身體就已經毀了。

蘇寒錦不再多想,她在桶內坐下,整個頭部都埋入葯汁之中,體內心法緩緩運行,兩種心法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幾次下來,**心經似乎察覺到了危機,運行陡然瘋狂。

體內兩股巨大的力量,像是要將她的身體撕裂,劈做兩半,這些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神魂上的疼痛,就好像神識被重創了一般,識海翻騰,像是被高溫蒸發,漸漸枯竭,神識上既疲憊又鈍痛,這樣一來。身體的難受倒好像沒有那麼難挨了。

此時的她,身子通紅滾燙,使得葯汁都汩汩翻騰。因為**心經的瘋狂,香氣便前所未有的濃郁。蓋住了原本的藥味兒。本來卧趴在水池邊的白澤都慌忙地逃了出去,而桶內的蘇寒錦,更是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只不過,這一次並沒有持續太久。天心殘卷以絕對強勢的力量,侵佔了**心經運行的那些經脈。

忍住疼痛和**,讓神魂不被疼痛動搖,**主宰。也是煉神的一部分。

……

白玉葫蘆內,蘇寒錦在進行天心殘卷的最後一步,煉神。

滄海界最偏遠的封印之地。羅剎深海中的羅剎島上。坐在血池當中的江雲涯緩緩睜開了眼。他曾經焚掉了鴛鴦花侶的種子,然而這一瞬間,忽然覺得眉心中有一絲異樣。

只不過,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回想,那一絲異樣到底是什麼。他很疼,渾身都疼。

比從前的血脈力量更加疼痛。他正在經受羅剎族的圖騰獸逆龍的血脈洗禮,只有撐過去,他才會被羅剎族認可,只有撐過去,他才能解開血脈封印,獲得強大力量。

血池裡的血液汩汩地冒着泡,他坐在血池中央,臉上青筋布滿,血管凸出,幾近破裂。猶如一道道爬蟲,要從他臉上破土而出!浸泡在血池中的身體也是如此,唯有後背依然白皙,只是皮膚上的逆龍紅得驚心怵目,並且,那不是從前那樣的圖騰印跡,而是一個蠕動中的活物。

它張大嘴巴,吞咽着血池裡的血液。

血池溫養,逆龍蘇醒,破體而出!羅剎族每一族人體內都封印着一頭逆龍,卻並非每一頭逆龍都能成功長大。江雲涯自幼流落在外,逆龍從未受到過任何滋養,因此,它此時的成長要困難得多。而等到逆龍成長破體而出之後,還要接受圖騰的傳承,只有等到了圖騰的認可,才算是真正的逆龍。之後才是逆龍回到體內,與人合二而一。這樣一來,他的體質變會完全改變,他將會擁有強大到恐怖的力量。

現在,他才進行到第一步,在血池中溫養逆龍。這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然而從頭到尾,江雲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一直緊閉着雙目,直到那一刻,感覺到眉心的一點兒異樣。

他眼神飄忽,望着遙遠的方向,片刻之後又收回視線,再次閉緊了雙眼。

不遠處,有聲音傳來,“池中的真的是少主么?”

“血脈力量那還有假!”

“聽說前幾日也有外人闖入島上,那人身上有逆龍寶匣,有玉佩做信物,聽說,還有那女人帶給幽冥王的話!他身邊還跟着純善一族虛空獸,若不是封印了魔性,你我皆與尋常修士無疑,此時早把那虛空獸給啃了!”說話的人嘖嘖嘆道,“別說,聞着還是很香!”

“那到底誰真誰假?”

“難不成當年那女人肚子里揣的兩個孩子?”

“誰知道呢!”

說話的兩人是血池的看守者,其中一個檢查了一下血池道:“少主已經溫養了半年,還沒有任何動靜,也不知道會不會……”他兩人說話毫無避諱,是因為溫養逆龍所受的痛苦,足已讓人昏迷,就算是從前他們自己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也是腦子不清醒的,更何況少主自幼流落在外,如今回來逆龍生長更加困難,痛苦也是增加數倍,自然認為他現在是痛昏過去了。

卻是沒料到,江雲涯一直是清醒的,哪怕他雙眼緊閉,哪怕他臉上身上都是那種可怖的青筋,他依然格外清醒。

逆龍寶匣,玉佩……

只聽到這兩個,江雲涯便知道來的人是誰!金鐘良!

金鐘良的玉佩到底從何而來,江雲涯自然清楚得很,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後發出一聲悶哼,原來是逆龍突然停止吞咽,強行破體而出!他身子頓時緊繃,拳頭驟然握緊。

他以為自己不在乎的,事實上,他也從未記得金鐘良,這個時候,他甚至想不起他的臉。他以為自己不在乎,他只在乎他所選的路。他追尋的只有大道,路邊的一切,他都不在乎。然而這個時候,在聽到金鐘良消息的時候,體內的逆龍竟然突破極限,要破體而出,這說明,其實他還是在乎的么?

不對,他依然不在乎金鐘良,然而他心中,卻有別的在乎的人和事。

金鐘良,是她的敵人。

明明疼痛難忍,他額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江雲涯卻笑了一下,原來,逆龍比他更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