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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你可猜錯了,韓奕和葉爍光既無舊恨也無新仇,相反葉爍光對韓奕尚有知遇之恩,而且韓奕在他身邊待了十年,葉爍光待他可謂不薄。”

“那就是恩將仇報了?這位韓先生倒真不愧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鉞漫不經心的說著,嘴角彎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譏笑,葉相可真是替自己找了個忠心得力的副手。

刑挑了挑眉,沒有理會鉞話中的譏諷之意,對於韓奕這個人他一直有所保留。他並不認為韓奕當真會在乎那些所謂的恩或者仇,可是他為了報仇而在葉爍光身邊跟了十年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莫非報仇僅僅只是個幌子?

可是還有什麼值得讓他在葉爍光身邊待上十年呢?

“韓奕真正的目標其實是葉相手下那四個暗衛,拓拔威兄弟四人。”

“四個暗衛也值得韓奕花上十年的時間?”

“拓拔威兄弟可不是普通的暗衛,他們四個腦子雖然不大好使,但是四人聯手卻十分厲害,再加上心狠手辣,十幾年前這四人的大名在北國可是響亮得很。”

“那又為何會投到了葉相門下?”

“我不是說他們四個人的腦子都不大好使么,心狠手辣卻不知收斂,十年前,北國尚是一盤散沙,他們帶着自己的部族幾乎屠盡了如今拓跋部那片土地上的所有部族卻還不肯收手。如此殘暴不仁嗜殺成性,還妄想染指其他幾部,其他幾部自然是坐不住了,聯手滅了他們的部族,卻被這四兄弟僥倖逃了出來。不過他們的命雖然保住了,北國卻已然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處。這四人輾轉到了祁國,葉爍光看中他們四人心狠手辣,聯手對敵難逢敵手,就暗中把他們召進了相府。

“怪不得,拓拔威,拓拔奕,原來是十年前的故人回來找他們報仇了。”

“十年前,拓跋奕輾轉聽說了這四人的下落,便化名韓奕設計投入了葉爍光門下。可惜韓奕雖然智計過人,面對這四個連面都見不着的人卻沒了用武之地。韓奕就這麼潛伏在葉府,一直等了十年都沒有機會下手。直到後來葉爍光主動向我投誠,韓奕就緊隨其後找上門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韓奕面對葉爍光這箇舊主甚至恩人倒是一點兒也不手軟。不過他區區一個謀士,暫代都尉統領卻能控制近衛和都尉兩大軍團。。。”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事兒,背地裡他還做了多少事情可是連我都不清楚。”

“那你還敢用他?”

“你也說是用了,我用他,他用我,僅此而已。”

“那他之前說今晚子時,當真要。。。”

鉞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韓奕的話雖然十分含糊,可是既然同時牽涉到了近衛和都尉兩大軍團,鉞就算再傻也隱約猜到了什麼。

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無論她如何說服自己,到底還是情不自禁的擔心着宮裡的那個人。

擔心、牽掛、不舍,理所當然的存在了近千年的感情,她明明比誰都清楚,這一切都已經到了該捨棄的時候了,可是那些根深蒂固的習慣卻像無法拔除的毒一般糾纏不散。

“你以為葉爍光當真能拿下軒王么?就算有了近衛和都尉,這依然是一場毫無勝算的戰爭。“

“可是他既然已經把近衛和都尉握在手中了,那豈不是等於已經將整個煜都盡收掌中?單憑一個區區的祁氏,恐怕。。。”

“不錯,他是把煜都城握在掌中了。可是你難道忘了,現在的煜都城可不僅僅只有近衛和都尉。”

“你是說城外的鎮北軍?可是鎮北軍司職鎮守北境,而且肖大哥。。。”

“管他司職什麼,說到底也是朝廷的軍隊。有人趁着景帝駕崩犯上作亂,鎮北軍作為朝廷的軍隊難道能坐視不理么?還有你那個好大哥,你當真以為他這個大將軍是白來的么?半個西軍,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拿下近衛和都尉。鎮北軍都是沙場上磨練出來的,哪裡是近衛和都尉這些繡花枕頭可比的。”

“可是葉爍光明明也知道鎮北軍就在城外,韓奕又哪裡來的把握一定能勸服他?”

“因為他此時不動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軒王一繼位,第一件事必然是把他連根拔除,絕不會給他一點兒機會。再加上永寧王幾乎已經等於公然和他翻了臉,葉爍光手上最後的籌碼也沒有了。即便軒王礙着承諾不會殺他,可是別說皇位,他恐怕就連再踏進神武殿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他要麼孤注一擲,要麼束手就擒,他還有別的選擇嗎?軒王重病、祁全幾人重傷未愈,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而他唯一的希望,無非是鎮北軍從收到消息再趕到皇宮的那一段時間,頂多半個時辰。只要他能在這半個時辰之內拿下軒王控制皇宮,那肖未即便趕到也不敢輕舉妄動。”

“雖說只有半個時辰,可是現在皇宮空虛,難保。。。”

“沒有什麼難保,帝殞若是當真敗在了葉爍光手下,那可就是亘古至今最大的笑話了。”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黑,這個註定不平凡的夜晚卻出人意料的比任何一個夜晚還要平靜。

還有半個時辰就到子時了,鉞心不在焉的望着遠處的夜幕,雖然望不見什麼,可是她卻仍然不由自主的向著煜都的方向張望。

“主上,時辰差不多了。”

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琥二率先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卻還有琥大和血炎。

“都準備好了么?”

琥二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這才猶豫的說道。

“都按主上的吩咐準備好了,可是我們兩個要是都去了那誰照顧主上?要不還是讓琥大留下吧?”

“不必。我這裡不需要照顧,你們兩個一起去,怎麼去的怎麼回來。”

“那。。。可要想辦法知會肖將軍一聲?”

琥二試探着問道,刑卻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

“用不着,肖未不過就是給你們送了個消息,你倒是好,這麼快就惦記着知恩圖報了。不過這次可不行,一個祁楨一個韓奕,已經夠麻煩了。肖未若是連這麼點兒消失都應付不了,那他這個西軍主帥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好吧。。。那我們這就準備出發了。”

“我也去。”

琥二話音剛落,血炎就主動出聲接上了話頭,鉞擔心的看了一眼血炎,可是沒等她開口,刑卻已經先行答應了下來。

“也好,帶上鉞,小心些。”

“那怎麼行?!要是連血炎和姑娘也走了,這不就徹底空了,萬一有人。。。”

“有什麼不行的?不是還有千寧么?而且你覺得今晚還有誰能顧得上往這跑?”

琥二猛地驚叫了起來,刑不陰不陽的瞟了他一眼,似乎又想數落他幾句,可是顧忌着時辰不早了,又把話頭憋了回去。

“我也不大放心你,要不我還是。。。”

“你就算留下來也放不下心,想去就去吧,小心些,順便幫我盯着點兒琥大和琥二。”

“。。。也好。”

鉞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鉞換了一身夜行衣就走出了房間,其他三人早已經牽了馬等候在院中了。

鉞接着血炎手中的韁繩,臨行前卻又依依不捨的低下頭對千寧吩咐了一句。

“照顧好他,等我回來。”

千寧溫和的點了點頭,鉞這才猛地一拽韁繩,率先衝出了院子。

幾人趕到煜都城外的時候已近子時了,城外一片寧靜絲毫看不出異樣。可是當他們安頓好馬匹,悄悄潛進煜都卻發現錦繡大街已經列滿了都尉,長長的望不見盡頭的隊伍卻安靜的沒有一點兒聲息,只有軍士手中的刀兵在月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森然的冷意。

突然,又一聲喪鐘響起,劃破了靜謐的夜色。

城內的軍列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可是喪鐘剛過,就見祁國皇宮的大門正在悄無聲息的往兩邊打開。

都尉動了。

琥大和琥二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色,以都尉的腳步聲做掩護,沿着牆根也向著皇宮的方向掠了過去。

“我們也跟上去?”

血炎低聲問了一句,鉞思索了片刻,方才答道。

“再等等吧,等都尉過去了,我們先去軒王府探探。”

兩人又伏在城牆上等了片刻,直到前方突然亮起了成片的火光,伴隨着交織而起的驚呼聲和喊殺聲。

城中的民居也紛紛亮起了燈,卻無人敢踏出房門半步。

幾乎是同一時間,寧王府和軒王府也都亂了起來,數十人影躍出了軒王府向著皇宮掠去。

可是這一切只持續了不過片刻功夫,煜都城內又重新安靜下來,皇宮內的情況卻是越來越激烈了。

鉞遠遠的皇宮大門突然又打開了一條縫,似乎有一條人影飛快的穿過那道縫隙沖了出來,可是他身後卻跟了不少手握利刃的追兵。

“差不多了。”

鉞低聲說了一句,血炎還不及反應,鉞已經動了,卻不是往軒王府的方向,反而迎着方才那個從皇宮逃出來的人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