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君上,隨我出征吧最新章節!

鉞不情不願的跟着殞回了銀號,寂靜清冷的院子里卻只有滴滴答答的雨聲作伴。殞雖然把她提前叫了回來,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十分平常的吃過了晚飯。

鉞原本還想問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似乎並沒有什麼開口的必要。

那個暗夜裡的吻原本隨着突如其來的繁忙被遺忘在了記憶深處,可是一旦空閑下來卻像潮水一般湧入她的腦海,再也揮之不去。

那如同風暴一般肆意凌虐令人窒息的觸感,那一股怪異而有些甜膩的血腥味彷彿仍在口中揮之不散。

她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那樣凄厲而瘋狂的感覺讓她本能的想要抗拒,卻也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在那一個瞬間,她腦中突然閃過一絲極為強烈的感覺。

她離真相、那些被她遺忘的過去只有一步之遙了。

可是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道緊閉着的大門擋住了她的去路。

就差了這麼一步。

她好像被困在一間四面圍牆的密室之中,眼前是唯一的出口,她彷彿已經能夠從門縫之中望見外頭透進來的微光,卻找不到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他是誰?

他又是她的誰?

他對她近乎瘋狂的執着,她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

那是愛嗎?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卻又始終無法落下答案。

窗外的雨越發的大了,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停的跡象。

等待,實在是無比漫長的一件事。

尤其是明知即將有事發生,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抗拒還是期待它的發生。

甚至於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鉞靠着門柱,透過緊閉的門扉望向外頭連成線的雨。

不僅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越發大了起來。

陰冷潮濕的氣息逐漸驅散了最後一絲盛夏的暑氣,可是他卻突然從房中走了出來,手中舉着茶壺迎向那清澈的雨水。

她的房內漆黑一片,可是他的眼睛卻筆直的望向她默立的方向。

他看不見她,卻無比清晰的知道,她就在那裡看着他。

這一方寂靜微涼的小院彷彿突然成了一片獨立於世外的天地,唯你我默然相望。

他手中的茶壺滿了,他卻不急着回房,只是收回微濕的衣袖,孑然立在廊中。

他彷彿又變回了那個沉靜內斂的軒王,那些瘋狂的戾氣和凄厲的執着似乎全都消失不見了。

可是那些陰影究竟是真的消失不見了,還是暗藏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等待着徹底將他吞噬。

如果她知道這將成為他們之間最後的平靜的話,也許會打開門,給他一個簡單至極的擁抱,讓那一道孤單冷肅的身影不再那麼孤獨。

哪怕只是片刻的溫暖。

可惜,那終究只是如果而已。

“少主,時辰差不多了。”

一個黑衣人經過她的門外走向了殞,簡單的七個字卻宛如一顆巨石投進了她的心裡。

時辰差不多了。

她的心突然開始狂跳起來。

結局終於要揭曉了。

殞的目光驟然鋒利起來,划過雨幕讓原本隱於黑暗之中的她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準備好雨具,馬上出發。”

他扔下這句話就轉身回了房,他似乎是在吩咐那名侍從,可是她卻知道那是對她說的。

馬上出發。

她從來就沒有退縮的餘地。

要麼藏在他的身後,做一隻華美而脆弱的金絲雀。

要麼直面這所有的血雨腥風,做一株懸崖之上的野薔薇。

哪怕遍體鱗傷,也決不妥協。

她毅然決然的紮緊了袖口,將長發高高束起,然後拿起鉞心掛在了腰間。

她伸出右手,剛觸到門閂卻又頓住了,片刻後卻堅定無比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殞也邁出了房門。

他看了看一身整肅,蓄勢待發的鉞,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嚴陣以待,這件事約莫是用不着她出手的。

他隱約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如果魏虎帶着他手下那一群惡匪拚死抵抗的話,那恐怕又是一場惡戰。

可是那大概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念想罷了。

魏虎不僅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土匪,更是個毫無血性的廢物。

數十年的安逸並不能讓他生出人性,只會讓他連握刀的力氣也消弭於享樂之中。

他彷彿早已預見了這一場賭約的結局,根本從來就沒有什麼希望。

那麼他當初又為什麼要定下這個賭約呢?

是不忍回絕她的期望嗎?

當然不是。

若是當真不忍,那就應該從一開始就讓她徹底死心,好過空許下那些一觸即破的泡沫。

那時的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用最直接而殘酷的方式逼迫她儘快成長為他手裡最鋒利的刀。

可是現在,他卻開始懷疑他當初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從他開始意識到,她是特別的這件事情之後。

他就開始猶豫了。

他猶豫着是否應該叫停那一場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的賭約,是否應該直接告訴她,她所有的期望都只是一場空妄的奢想。

可是即便告訴了她,她大約也是不會死心的吧。

即便他同樣能夠預見,她一旦意識到這個賭約根本就是他刻意為之,只為摧毀她心中所有的善意的話,那只會令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糟糕。

即便原本就已經夠糟了。

可是世事總是一再的證明,雪中送炭不常有,雪上加霜卻尋常。

而且,他絲毫也不懷疑,她遲早會察覺到的。

所以他除了眼睜睜的看着它的發生,無論做什麼都只是徒勞。

是親口告訴她這個殘酷的事實,還是等她自己親眼見證?

根本從來就沒有選擇。

而且,對他自己而言,他也寧願選擇後者。

他的殘忍,不僅是對不相干的外人,包括他所愛的人甚至他自己亦是如此。

要麼躲在他的身後做一朵無憂無慮的嬌花,他自會為她擋去所有的風雨雷電。

可是她卻偏要自己親眼去看看,那些人心究竟能夠黑暗到什麼地步。

那麼她就必須成為一把冷血無情的刀,只能握在他手中的刀。

鉞剛一走出門,那黑衣人就奉上了雨傘。

殞已經撐開傘走入了雨中,她只來得及再看一眼他的側臉,平靜的彷彿去赴一場雨中茶會。

當時只道是尋常,卻不知邁出這扇大門便將成別離。

黑暗中的夜雨,空蕩無人的街道,就連那些往日里那些閃爍着燭光的窗戶也早早的熄了燈,彷彿一座城的人息都已湮滅在這一場無邊無際的大雨之中。

她幾乎已經看不清前方的路,眼前只剩下他堅定的身影仍在平靜前行。

陳府。

一扇朱紅的雕花大門,一座自佔一隅的府邸。

眼見那扇雕花大門已經遙遙在望了,她的心卻突然狂跳了起來。

“撲通!撲通!”

甚至比那不絕於耳的雨聲還要響亮。

那名緊跟而來的黑衣人朝前幾步敲響了那扇緊閉着的大門。

那門打開了。

開門的卻是另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

鉞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可是她握着傘的左手卻突然開始微微的顫抖。

她害怕一旦跨過這道門檻,又將是另一個血流成河的鬼蜮。

直到她隱約聽見門內傳來隱約的哭號之聲,才勉強鎮定了心神。

還活着,活着就還有希望。

可是當她親眼看到後院中的情景之後,卻發現活着和希望的距離竟然前所未有的遙遠。

“少主,陳府上下一共四十七口,包括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除了魏虎,全都在這了。”

這就是鉞進入這座後園所看見的情景,不分男女老少全都跪在這瓢潑大雨之中。

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正不停的哀嚎哭叫着,可是更多的,卻只剩下了瑟瑟發抖的麻木。

“魏虎呢?”

“逃了。”

“一個人逃了?!”

鉞不可置信的驚叫出聲,她根本無法相信,魏虎居然拋棄了這整整一個院子的人,一個人逃了。

整整四十七口人,十一個尚未成人的親生骨肉,還有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一個人。”

那名黑衣人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把那三個字堅定無比的重複了一遍。他說完之後就不再吭聲,只是略帶嫌惡的又瞟了她一眼。

真是個礙事的女人。

武功再高又如何,心若不夠狠終究只是個毫無用處的累贅。

“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

那黑衣人心裡雖然不忿,可是卻又不敢違抗殞的命令,只得不情不願的開了口。

“昨夜子時,我們依照少主的吩咐把黑殺令送到了魏虎手中,隨後就一直藏在陳府中盯着魏虎的動靜。可是這整整一天的時間,魏虎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反而趁白天的時候把他名下的所有產業能變賣的全都低價賤賣了,所有不方便攜帶的金銀首飾也全都換成了銀票。到了快要關城門的時候,他就帶着這些財物一個人混在人群里出了城。”

“不可能。。。不可能。。。即便他不顧及別人,可是這些。。。這些都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鉞失神一般喃喃自語着,她根本無法相信魏虎居然選擇了一個人逃走。

整整一天的時間,哪怕只是一個孩子,他只要帶走其中一個他最喜愛的孩子,這四十餘口的就得救了!

“呵,你若不信,大可以問問這滿滿一院子的證人!”

殞突然輕笑了起來,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笑。

他彷彿嘗到了自己心底的苦澀,那樣熟悉而又陌生的麻痹感。

有些痛,窒息一般瑟縮着。

可是到了他的臉上,卻只剩下了麻木的冷笑。

看清爽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