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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的螺肉,它怎麼就這麼好吃呢?書玉手口不停,騰不出空兒,只得於心中發發感慨。這一口肉吧,小是小了點,可它放進嘴裡,怎麼就那麼叫人滿足呢?鮮,香,嫩,爽,全齊了!這嫩呢,也不是碰了就軟,沾下就爛的那種,而是,遊刃有餘,堪於牙齒試較力的。

你且輕輕一咬,嗯,有韌性,似乎它就要粘上牙去了,又有吸住不放的勢頭,可真將牙齒抬起,它又服輸了,幾下便被咀嚼成小塊碎肉,這就又帶出糯軟綿密的口感來了。

“太好吃了!”書玉眼見碗空螺盡,這才放下手中竹刺,口中亦得空,於是由衷地發出讚歎。

酒兒不顧形象地嘖嘖嘴,搖搖頭,嘆息道:“這螺螄有個最大缺點,那便是,吃完就沒了!”

書玉聽後一愣,心想自己似乎在哪兒聽過這話?不過自己現在是個古代未來思想混和體,知道的東西太雜,一時倒也想不起來這話出處。

喜子滿足地從桌邊站起身來,身子剛剛挺直,這便又是一個大嗝放了出來。

酒兒嫌棄地推開他去,捂住鼻子道:“你怎麼老來?該找個大夫來瞧瞧你那肚子!難不成是個皮鼓?吃點子東西下去就發出這麼大響動出來,以後這莊上辦喜事也別找那打鼓的,只把你餵飽了就得!”

喜子毫不在意地回道:“這有什麼可瞧?我隨我爹,吃飽了就愛打嗝,這表示吃到位了,再沒地方騰出來放置吃食了,只好放些氣出來,鬆鬆肚皮,知道嗎?倒是酒兒姑娘,肝火這麼旺,怪道愛吃螺螄,人說螺肉性涼大寒,正好給你下下火呢!”

酒兒見對方奚落自己,小手一揚,大眼睛瞪得溜圓,喜子便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這裡劉媽媽和書玉收拾碗筷不提。

待一切洗好收凈,酒兒聞聞自己手掌,有些遺憾地對書玉道:“小姐,若咱們的木樨香胰子還帶在身邊就好了,螺螄吃是不錯,可完了這一手的油腥氣,聞着就是不太舒坦。”

書玉自是點頭贊同,不過她從沒用過這裡的香胰子,沒有什麼發言權,也不知那東西用起來,有沒有洗手液或香皂好用?只是見酒兒貌似戀戀不捨,總難釋懷的樣子,便好心安慰她道:“這也不難,明兒到山上尋尋看,有沒有干皂角,若有帶些下來,也是一樣。今晚且湊和些,多泡些熱水,多用些炕洞里的草木灰搓搓手吧!”

劉媽媽見說,竟自笑道:“你們也不用愁,若說去這股味道,我有辦法。下午河邊,你們幾個忙着水裡,我卻在岸上將左右看了個遍,原來這時候已經有艾葉了呢!雖只是些嫩芽細葉,好在去腥是夠用了,一會兒這裡完事,我給你們摘幾朵來,搓搓手!”

酒兒樂得於燈下豎起拇指,衝著劉媽媽開口便贊:“到底是咱們的好媽媽,看這經驗眼力勁兒,我們這樣的,騎馬也趕不上!只好望望後背罷了!”

書玉也笑,只說這馬屁拍得好,拍到媽媽心上去了。

劉媽媽一來飯飽,二來心足,臉就樂得通紅,皺紋都平復了好些,便又對酒兒玩笑道:“天不言而自高,地不言而自厚,我不必你小油嘴亂戴花,老太太什麼時候都比你們年紀輕輕的強!吃過的鹽高堆過你用過的飯!姜可不是老的辣么!小姐你看把這丫頭會說話的,一把子艾葉就惹得你沙糖里拌蜜,給我灌迷魂湯了!”

酒兒有意作生氣狀,又對書玉道:“敢情小姐眼花了,哪裡是拍到心上?明明拍去了馬蹄,這就被踢去山陰下了!”

三人正說得熱鬧,不妨喜子從外頭進來,書玉眼尖,一眼看出喜子手裡拿着得,正是劉媽媽剛才所說的寶貝葉子,遂大笑起來,對酒兒和劉媽媽道:“看看,真正趕不上的人在這裡呢!三不知就弄了這些來,好喜子,我倒服了你,哪裡去尋了來?”

喜子不知三人剛才所說,當下撓撓頭,說是河邊野地里采來的,酒兒也笑了,一把將艾葉由喜子手中搶過,對劉媽媽道:“媽媽看看,有人搶了頭功了呢!”

劉媽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對喜子道:“原來你也看見了?我只當我一人是眼明心亮呢!是不是後來睡在石頭上看到了?”

酒兒將葉子分分,口中還不放過喜子,直說他必是滾落河中,爬上岸時所見。

眾人手裡搓揉一番,接連用壺中熱水洗過,再湊近鼻下一聞,果然好多了。

這裡收拾後便安歇,眾人皆睡,唯書玉燈下夜讀,依至二更後方罷。

翌日,孫老太太一早過來,說早起趕去田中不得工夫,晚上再來將那間空屋裡東西收走,然後便可交於書玉使用。書玉無可無不可,孫老太太掃視屋內一眼,面無表情地走了。

酒兒將兔阿寶窩裡塞上成堆嫩草新葉後,喜子揣上布袋,眾人關好門,依舊跟上山檢收栗子。

栗子裝好後,喜子正要下山,書玉又額外吩咐他,帶些好雞仔回來。喜子點頭應允,只說放心,又說今日要去城裡,中午趕不回來,這裡便不用等他吃午飯了。

待喜子走後,酒兒又問書玉:“小姐,咱們今兒做什麼?弄些什麼中午吃?”

書玉看看她,再看看劉媽媽,四隻眼睛,兩雙瞳仁,渴望而充滿期待地看着她,這便咧嘴一笑:“走,找老九根去!”

“啊!”酒兒叫出聲來,大感意外,劉媽媽更是搖頭不迭,抱怨道:“不去不去,我可不去!上回叫他戲弄得夠了,今兒倒好,還送上門去了!嫌不夠難看么?不去不去,死也不去!”

書玉冷靜聽完,安然點頭道:“好,你二人下山,我自去就是。”說完抬起腳來就走,神態自若,半點怯意沒有。

“啊!”酒兒又叫一聲,這就不是意外了,而是太過意外,嗓子眼兒都失去控制,除了象聲詞,再叫不出別的話來了。劉媽媽更不必說,大驚失色之下,已忘了伸出手去阻攔,待到回過神來,書玉人已在一射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