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鑰匙的形狀倒是中規中矩，儘管顏色與樣式相當的老舊，但它仍然是一個鑰匙的樣子，雖然它這樣陳舊的外觀多少也有方才被傭兵粗暴地對待的關係。

經過凱特與梅特的評定，這個鑰匙上本應該擁有某種隔絕作用的結界，不會被魔法召喚，只能用手去接觸，而當人們接觸它的時候，就會觸發防禦機制，那會將接觸它的人或者這一塊區域都變成一塊廢土。

“不過，畢竟只是仿照着俄瑪諾所做的劣質品，所以完全不抗折騰。”

被梅特評價為劣質品的結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依舊堅不可摧，然而遺憾的是，萊茵絲扔出去的那個炸彈中擁有她從茨若的身上保留下來的、屬於創世神的那麼一點兒氣息，哪怕是作為世界魔力源的俄瑪諾本身也不能夠阻擋住來自創世神的威力，更何況那個結界還只是人類製造的仿造品。

當然，因為那個氣息實在是太過於薄弱——再多的氣息只會讓容器承受不住而崩毀而已——所以，即使在知道羅索斯使用的覆蓋於整個工廠的東西是什麼之後她也沒有貿然地使用它，畢竟即使再弱小的事物連在一起也會異常的堅韌，而創世神的氣息也並不是對人類無害的。

在牆壁被打開一個缺口之後，她就不需要再擔心這個問題——那些牆壁會很好地替他們吸收掉人類所不能承受的那部分，而剩下的那點兒衝力根本算不上什麼。

從梅特手裡將鑰匙接過來之後，萊茵絲輕輕地拍掉了上面的灰塵，仔細地體會了鑰匙的質感，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要知道，我之前還有點擔心它會太脆弱以至於不能承受爆炸的餘波，但現在看來，羅索斯還沒有破產，至少在這種東西上面不會偷工減料。”

創世神的氣息對於羅索斯的建築物來說也許有些過於沉重了，即使萊茵絲當時只是對準了一面的豁口，但除了在離炸彈最近的部分毀壞了之外，遠處的地方也像是被牽連到了一樣地被腐蝕掉了保護層。

“所以他們之前不惜自己受到影響也要從茨若那裡獲得創世神的力量是為了什麼呢？”斯莫法臉色陰沉地問着，“按照羅索斯的想法，我們完全有可能用這個力量反過來對付他們，所以他們應該未雨綢繆，不是嗎？”

萊茵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將鑰匙輕輕地上下地拋了起來。

“令人意外，赫米瑞亞，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的人，尤其是事情的主角是茨若。”

那把不算圓滑的鑰匙對於將它這樣拋上拋下的手掌來說並不友善，至少這對於阿帕亞來說那隻白皙的手掌中出現完全不必要的紅痕是一個非常過分的行為，因此在鑰匙落回萊茵絲的手中的同一時間，阿帕亞便將她的整隻手連帶着鑰匙一起握住了。

而傭兵的反應也證明了她剛才只是無意識的行為，她只是茫然地看了一眼阿帕亞，也沒有試圖掙開。不過阿帕亞的行為讓她注意到了手中的鑰匙，進而意識到了現在並不是應該停下來聊天的時候。

“我擁有大腦，而我也知道我們現在處於一個有任何疑惑都應該注意起來的情況。”斯莫法這時提出了抗議，“我覺得你在把我當莉莉安對待。”

“……等一下？我有誤會什麼嗎？”

被點名的紅髮女性的反應比正常人該有的速度慢了半拍，儘管她第一時間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她仍然需要時間來思考他們剛才進行過什麼樣的對話。

“不，莉安，儘管你的大腦如此貧瘠，但我相信它依舊能夠思考最基礎的事情。所以你沒有理解錯，赫米瑞亞先生確實是在攻擊你的智力。”

萊茵絲心情愉悅地拉着阿帕亞往通道的前方邁開了步子，沒有再理會跳腳的莉莉安。

通道中已經沒有會絆住他們的腳步的東西了，他們大步但依舊謹慎地向前行進。牆壁的殘渣在地上零散地支棱着，人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自己的腳下，儘管它們原有的防禦機制已經被粗暴地破壞了，但是它們本身的材質依舊有着足夠讓他們感到疼痛的堅韌度。

他們之前閑聊的時間已經足夠長到讓爆炸帶來的氣流所揚起的灰塵靜置回地面，但空氣中仍然瀰漫著一些不利於健康的分子，它們有些過於細碎到萊茵絲也無法做出讓每一個人都能不受影響的防護罩來。

“防護罩不可能完全隔絕掉所有東西，我以為你們應該知道。”萊茵絲鬱悶地對提出疑問的華韶說著，“用用你的腦子，你不能只把它用在你們摩爾菲的事情上……如果用一個不能透過任何東西的罩子把你整個人包起來，你要怎麼呼吸？防護罩的密度頂多能夠縮小到讓氧氣通過的程度，如果有毒害的物質比氧氣更小，那麼你也許寧願去吃毒藥也不願意待在一個沒法呼吸的空間。”

這個比喻也許不是那麼的精確，但至少能夠讓人們對於眼下的情況有了一個明確的判斷。這大概是人類的通病，在意識到不能夠依賴於他人偷懶之後，都會提起自己的精神來認真地應對眼前的情況。

他們的積極性甚至讓萊茵絲在一瞬間思考要不要恐嚇他們，讓他們以為吸入一定量的顆粒之後就會毒發身亡，也許他們能夠表現的更加出色。

但阿帕亞阻止了她的衝動，儘管金髮的工程師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能夠看出來傭兵在打算“做點什麼”。

“我們已經耽誤夠久的時間了，不需要更多一點，對嗎？”

阿帕亞足夠溫和的語氣並沒有引起萊茵絲的反感，所以她只是遺憾地嘆了口氣，將自己的心思放回了正路上。

他們來到了通道的盡頭，這裡的大門並沒有需要鑰匙的地方，因為它在人們來到它附近的時候就自動地打開了，這讓萊茵絲對於它的堅強程度發出了讚歎。

“難道真的是羅索斯的經費不足了？”在感嘆的同時，萊茵絲也產生了怪異感，“他們之前竊取了茨若身上的能量，如果甚至連防禦工事都沒有空餘去強化……那他們就不僅僅是把能量拿回來研究這麼簡單了。”

她之前設想的是羅索斯會拿走這個能量進行研究解析，進而強化他們的戰力。羅索斯既然已經做好了家族與傭兵們會來攻擊的準備，那麼沒有道理會不去強化防禦。

如果他們對這個能量有另外的用處……那麼最大的可能只有一個了。

“……萊茵？”

突然被萊茵絲拽了拽袖子的阿帕亞疑惑地看着她，傭兵陰晴不定的表情讓他擔心了起來，但對方似乎並沒有現在就解釋的意思。

萊茵絲糾結地皺起了眉，她抿了抿嘴，將不遠處的華韶也拖了過來，附帶着來了一個哈克。

她大幅度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我需要再次確認一下——如果一會兒我要求你們的人離開這裡，他們是否能夠沒有質疑、迅速地離開現場。”

華韶挑了下眉，雖然暫時沒有明白萊茵絲的意圖，但她也配合地將自己的音量壓至幾近耳語的程度：“毫無疑問，只要你需要，我們就可以做到這個。但是……也許你至少可以對我們解釋一下理由？”

萊茵絲撇了撇嘴，默許了華韶將摩爾菲的其他幾位首領、教會的神職人員與若克拉工會的頭子給叫過來的行為。等到人來齊之後，他們乾脆地在原地蹲下來開起了小會。

“我現在需要讓你們知道一個可能性。”萊茵絲儘可能地讓所有人都聽見的前提下小聲說著，“關於那些能量被羅索斯調用去了哪裡的問題……我想，他們也許，將那個注入進了他們想要復原的魔獸體內。”

聽到這句話，最先變臉色的就是教會的人們。

“將創世神的力量注入魔獸的體內？”斯莫法難以置信地問道，“他們瘋了嗎？就不怕把自己給炸飛了？”

“如果他們想要復原的真的是那個阿爾卡，那麼這個行為就不是無謀，而是勇敢。”帕特低聲說著，“阿爾卡是曾經與神祇斗得不相上下的凶獸，如果不是它始終沒有開啟智慧，它甚至可以進階為神位。”

“雖然現在還不能確認這一點，但是只要靠近他們的實驗室就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萊茵絲用手指點着地面，“所以，我現在需要你們承諾一個事情。在確認創世神的能量用於阿爾卡的復原實驗上之後，必須要你們的人全都從這裡撤離——他們能幫上的忙比起他們所要承受的危險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首領們沒有絲毫異議地點了點頭，這沒有什麼拒絕的必要，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人會讓自己的成員去白白送死。

“實際上，我更希望你們也能夠撤離，但我知道某些人的脾氣倔到根本沒有辦法說服。”

萊茵絲對着露出微笑的華韶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所以我不會對你們做出強求，但我希望你們一定要認真考慮。在那裡面能不能做到自保都是一個問題，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你們不能任性，對嗎？”

短暫地沉思了一會兒，萊茵絲扭過頭去認真地對若克拉說：“如果情況確實到了這個程度，那麼請你帶着你的傭兵們離開這裡。你們之前所做的已經足夠多到清楚地表明了你們的立場，並不需要去付出毫無意義的傷亡，若克拉的傭兵們沒有太多對付魔獸的經驗。”

若克拉鄭重地點了點頭，接受了她的好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