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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液從手腕中溢出的那一刻,萊茵絲的手指就像指揮家一樣舞動着,引導着那些血液放緩了流動的速度,在空中凝聚成團。隨後她讓自己的血液化成一股細流,從華韶的傷口進入她的體內。

“放鬆,姑娘,這不會疼的。”埃拉及時地說著,“這個過程可能會讓你的血管有異物感,但是不要去抵觸排斥,相信它,接收它。”

華韶看了一眼埃拉,將視線轉回到已經閉上眼的萊茵絲的臉上。實際上她並沒有感受到異物感,雖然她確實有些緊張,不過正如這位成熟的女性所說的,不論是血管里還是手腕上的傷口都沒有帶給她任何的疼痛,她剛才只是事發突然的下意識的反應。而她此刻並不想探究沒有痛感的具體的原因,對方的血液進入自己的體內,這種感覺非常新奇,就彷彿她與眼前的女子互相放下了自己的壁壘,開始直接地交流。

華韶看到自己的眼前閃過了一些畫面,她清晰地意識到那是不屬於她的記憶,她馬上讓自己迴避掉那些。不論萊茵絲的血液是否已經開始清除dúsù,她都不應該去觀看對方的記憶,那是她的**。

這個治療的過程並不慢,她能夠具體感覺到對方的血液經過了自己身體的哪個部位,而伴隨着對方血液的流動,身體相應的部位都開始變得輕盈,不再像之前2個月一樣的沉重。這讓她確實地了解到自己正在好轉。

“請當心,姑娘。”監管着進度的女性再次開口,“就像我說的,dúsù是具有意識的,越是到後面,它們越是會想方設法地讓你看到那些碎片,以便引起你無意識的挽留。”

聽到了這句話,華韶讓自己的精神再集中一些。但她馬上意識到了那些dúsù所能帶來的可怕之處——它們漸漸地開始讓自己以主角的視角看着那些碎片,讓她以為那就是自己的記憶。她努力讓自己不去進行辨識,只要看到不是病房的場景,就去拒絕——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躁動着,不安的情緒在燒灼着她的心臟。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治療過程的正常反應嗎?這確實是她的病房沒錯,但是……不,不對,她在看着病床上的自己?這不可能,這是——

華韶驚出一身冷汗,她險些陷入了那個碎片。毫無疑問,這是傭兵走進這個病房的時候的記憶,她讓自己平復下來,看着對面的銀髮的女性,她忍不住想着,原來讓傭兵來到這裡,是傭兵能產生這麼痛苦的感受的嗎?這讓她產生了有些微的心疼。

她閉上眼,想讓自己在黑暗中冷靜一下。也許黑暗能夠提醒自己現實與記憶的區別?但……現在的黑暗讓她有些心慌,是因為無法看到人的樣子而讓自己面對未知產生了恐懼嗎?不,這好像有些不對,快點睜開眼,不然——

『“看看,我們的小4號每天訓練多麼辛苦啊?去和那些原質進行融合,一定很痛吧?…啊啊,對了,我記得,除了那個小鬼之外,我們可憐的小4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誰對不對?…那麼我就送給你個小禮物,你在遇到與你有血緣的親人的時候,你的血液就會開始沸騰,怎麼樣?還能讓你的身體變暖,很不錯的效果吧?不過當然了,副作用也是有點的,你也會想要殺掉那個讓你血液沸騰的人呢……”

“這·一·定·很·棒·吧?”』

男子喪心病狂的笑聲讓一直想努力掙脫但是卻無法睜開眼的華韶猛然驚醒,她慌忙看向萊茵絲,看到對方的表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才安下心來。她非常擔心剛才那過長的時間會讓對方受到什麼影響。而她沒有留意,此刻埃拉的表情有些凝重,手也不自覺地抓緊了煙桿。

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輕鬆,華韶知道這次的清除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只要守住最後這一階段,她們就可以解脫了。

而此時她的眼前閃過了非常多的畫面,實際上這比方才那種單一地展現要無用得多,因為信息太過繁雜反而會讓人不想去看。但華韶緊張地看着眼前的這些,她擔心這裡面隱藏着什麼陷阱,沒有道理最後的反撲會這麼的無力——等一下,那是什麼!

畫面正在逐漸地減少,但每一個畫面定格在了有一條項鏈出現在視野中的場景。

不,等等!她在心裡激動地喊着。那個項鏈!那是——!

“華韶!”

埃拉的怒吼將華韶拉回了現實,她驚恐地看着眼前銀髮傭兵的眼睛與嘴都流出了血,臉色也慘白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死去。

“不……”

華韶痛苦地向她伸出了手。但埃拉護着她往牆邊退去,她手中的煙桿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短法杖,而此刻這名女性正狂怒地用法杖指着華韶。

病房中的空氣似乎沉重到要凝結成塊。

“不……”華韶慌忙地下了床——她甚至沒空注意到她已經可以走動了——她想走向萊茵絲,但埃拉的法杖對準了她,不讓她靠近,“不,我不想這樣……”

“不論你想不想,它都已經發生了!”埃拉大吼着,她的法杖上甚至開始閃爍着綠色的光,“我再三地提醒過你!窺視別人的記憶就讓你這麼充滿樂趣嗎!”

聽到病房內的動靜,外面的四個人也重新回到病房,他們高興地看到華韶已經可以不用倚靠任何東西穩穩地站在地面上,但是病房內的氛圍讓他們收斂了笑容,謹慎地觀察着。尤拉的臉上滿是擔憂,雖然她的友人已經恢復了健康,但是傭兵看起來並不太好。她看了看阿帕亞,而工程師看上去臉色也非常的難看。

“她做錯了什麼?”哈克擋在了華韶的面前,“她做錯的事情是什麼?造成了什麼後果?我認為你現在需要做的事照顧你的首領,而不是對韶怒吼。”

“她做錯了什麼——!”埃拉的聲音變得尖銳,“我在她們開始治療前說過什麼!但她還是讓萊茵的靈魂被她身體里那該死的dúsù攻擊了!而這只是因為她是個喜歡窺視萊茵記憶的卑鄙小人——”

埃拉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握着法杖的手被另一隻手握住了,而法杖上危險的光芒也隨之消失。

“夠了,埃拉。”萊茵絲咳了幾聲,有些費力地呼吸着,“現在有……別的事情,你必須要去做。”

“我不知道現在有什麼事情比你的情況還重要!”保護者姿態的女性看向萊茵絲的眼裡噙着淚花,“對,我們應該馬上回去,伊莉剛才也回來了,她可以馬上治療——”

“聽我說。”萊茵絲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的聲音透着虛弱,但是她仍堅持要下達她的命令,因此埃拉只能安靜下來聽她說話,“現在,讓你的精魅去聯繫波拉,讓你的精魅和波拉的召喚獸去攔住其他人。”

她深深地呼吸着,壓下紊亂的靈魂的波動。時間緊迫,她必須要儘快地說明情況。

“我的乙太原質和魔核被影響到了。”她低聲地說著,“他們剛才已經受到了影響——你現在必須通知他們,讓他們繼續他們自己原先該做的事情,如果他們已經做完了委託……回駐地見面。”

萊茵絲頓了一下,又追加了一句話。

“這是命令。”

埃拉緊緊地抿着嘴,她不可以違反她的首領的命令。儘管她如此的不願意去做這項事情,她更寧願菲利們能夠過來大鬧一場,為她的萊茵討回公道。

“快去,埃拉。你不會願意我在這種狀態下使用原質命令你的吧。”

萊茵絲再次催促着,女性終於掙扎着往門口走去,而她在將手放在門上的時候,猛地又回過頭來。

“你們不許再做出任何事。”埃拉沉着聲音威脅着,“你們所有人,必須離萊茵絲3米以上——必須!”

說完她迅速地離開了房間,她需要儘快地做完她要做的事情,然後回到萊茵絲的身邊。

“那麼,趁這個時間,咱們說一下這次委託。”銀髮的女性嘗試着讓自己依靠着牆站立,然後擦掉自己臉上的血跡,“哦,不,不要接近我。你的命才剛剛被撿回來,你應該珍惜它。”

即使連站都站不穩,她也利落地將一個bǐshǒu拿在了她的手裡,比在胸前,刀尖對着想要靠近她的華韶。

“對不起……”華韶將想要衝上來的哈克攔了回去,難過地看着她,“對不起……我……我還是讓你受傷了。”

“實際上這並不會令人意外。”萊茵絲輕聲地說著,“人們的好奇心總是比較嚴重,而且dúsù們總會有辦法讓你意識不到那到底是什麼,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很難去抵抗。雖然這也讓我回憶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但……”

那個不愉快的記憶讓她想起了她在某個組織所度過的日子,但這也終於讓她回憶起了她血液的異常代表了什麼,雖然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頗有些為時已晚的意味。好在她現在已經足夠強大到可以將那股嗜血的衝動給壓制在心底。

她定了定神,繼續說著。

“不,這個不算什麼。我想,我們需要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