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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輕微的轟鳴聲,萊茵絲感到了代表着飛行船着陸信息的震動。哈克已經回到了主操作室準備着,阿帕亞也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而她仍坐在椅子里,不緊不慢地伸着懶腰。

“走吧。”金髮的男人輕輕地拍了一下傭兵的肩膀,“到達我們的基地了。”

她看了看阿帕亞,然後慢慢地站起身來。跟着他們前往離開飛行船的方向,邊走邊進行着思考。

到了驗證她的想法正確與否的時候了。如果工程師實際上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的遲鈍,或者已經被家族的人利用而不被察覺的話,那麼她在走進他們基地的一瞬間她就需要做好戰鬥的準備——甚至是走出這個飛行船的那一刻。她所做的工程師不會傷害她的一切推測,可以說都建立在他真的是個全身心撲在機械上的工程師上。

當他們的腳踩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間,萊茵絲的精神緊繃到了一個最高點,她搜尋着附近是否擁有殺氣亦或是危險的氣息。但緊接着她就讓自己的緊張度降低下來——她並沒有探測到有任何會對自己產生不利的存在,而她的靈魂也告訴她目前不存在危機。

她沉默地跟着家族的人們往前方的白色建築走去。這幢建築——不,這些建築鮮明的讓別人感受到了它們的威嚴,以及絲毫不亞於那威嚴的攻擊性。空氣中的風元素告訴了她某些磚塊的下面隱藏着大大小小不同的槍械與炮彈。毫無疑問,建築的構造一定有着某位金髮的工程師的手筆,單從外觀上並無法察覺其中隱含的機關——他注意到了一些細節,比如若是經常挪動的磚塊會比其他的磚塊更不容易沾上灰塵,因此他們讓這裡的每一塊磚塊都保持着潔白無瑕,即便是縫隙里也一樣。

阿帕亞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傭兵,他知道傭兵一定已經獲取了建築的秘密。實際上單從這點他就認為傭兵並不需要擔心走進一個家族的基地,不論有任何的布置,她完全可以在踏進基地的一瞬間就看透一切。

但很顯然,他的想法並不被當事人認同。萊茵絲向工程師露出一個威脅的笑。她非常清楚工程師那簡單的腦細胞在思考些什麼,而她絕對不允許對方擁有如此錯誤的認知。不論他能否真正了解她的危機感,她都會堅持讓阿帕亞承認她踏入家族是一件非常兇險的事情。而當萊茵絲看到金髮的男子縮了縮頭,將視線轉移的時候,她就知道對方明白了她笑容的含義——是的,沒錯。如果讓她不滿意,那麼他的未來將會繼續陷入陰影中。

尤拉站在門口迎接着他們,蓋爾則站在她的斜後方。當他們走進基地的時候,尤拉像一隻蝴蝶般輕盈地移動到萊茵絲的面前,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歡迎你的到來,萊茵絲。”少女甜美地笑着,傭兵選擇不去計較她就這麼直呼了自己的名字,“我可以拉你的手嗎?”

萊茵絲直直地盯着她,而少女歡快地拉起了她的手往裡走去。她面無表情地跟着尤拉歡快的腳步,想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女孩可以這麼放心地接觸她。不同於桃桃的單純乾淨,尤拉的靈魂氣息有着些許雜質,但是她的堅定讓那些雜質反而成為美麗的點綴。而少女忠誠的護衛板著臉跟在她們的後面,似乎對於她們這樣親密的接觸抱持着反對的態度。

“請原諒,因為事情比較緊急,所以我會帶着你直接去看韶,暫時先不向你介紹我們的基地。”

尤拉看起來非常的歉疚,但萊茵絲並不認為這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最不妥當的地方便是少女的態度。

“對於我來說,我更願意儘早地離開這裡,而不是像要來這裡做客或者長駐一樣地了解你們的基地。”她冷淡地回答着,拒絕少女的熱情,“用最快的時間把我帶到你們的同伴那裡去就可以了。”

然而少女看起來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不領情,所以萊茵絲繼續被尤拉牽着往前走。她可以感受到工程師在看着她窘迫的樣子並嘲笑着她,但是隨着他們與目的地之間逐漸縮短的距離,她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注意力。

她的血液在躁動,就好像是遇見了什麼敵人……不,不對,並不是遇上什麼危險的不安或興奮,單純只是在躁動着。要是讓萊茵絲描述的話,也許會選擇“不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害怕”這種描述……這不可能,這個基地中不存在任何讓她產生害怕的因素在,並且怎麼會有不產生威脅就讓人害怕的存在呢?……但事實是這種恐慌感在逐漸的加強,她感到這種情況她應該在哪裡見到或者聽說過,她想不起來——

“到了,這裡就是韶的病房。”

尤拉的聲音讓萊茵絲把注意力分給了現實,她清晰地意識到讓她不安的因素正在這扇門之後,而她卻不能也不可以從這裡逃走。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少女將它推開——

“韶,萊茵絲xiǎojiě來啦。”尤拉輕輕地走向病床,而哈克也在這扇門開啟的時候衝到了病人的身邊,所有的人都走進了病房,除了傭兵。

病床上的女子擁有着黑色的短髮與黑色的雙眸,那是這片大陸東部的居民所獨有的外貌。她的長相非常的普通,但是她的身上擁有着書卷的氣質,只是看着她便彷彿在閱讀一篇古色古香的書籍,她身上的氣息並非溫婉可人而易折,她甚至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堅韌,這代表着她能夠做到更多令人驚嘆不已的事情。

然而這些並沒有辦法讓萊茵絲注意到,她只能站在門口看着這名女子,她的血液在沸騰,在叫囂着什麼,但是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她想要知道,她非常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為什麼只是看着這名女子,她就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讓它滑落。

“萊茵絲·菲利閣下,對嗎?”應當被稱作“華韶”的這名女子,她也正好奇地直視着萊茵絲,“很抱歉麻煩您不得不親自來到這裡,並且非常感謝您之前給我的花瓣,它們讓我的狀態好了很多。”

收心,萊茵絲,收心。她不停地對自己重複着。你不是應當被情緒控制的人,你需要冷靜,不論什麼時候,你都需要冷靜——想想你的菲利們!

菲利們的面容讓她很好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她終於邁步走向那張病床。對傭兵有一定熟悉的阿帕亞感覺對方的臉色非常的蒼白,但他並不能確定這一件事是否僅是他的錯覺。

“我需要使用魔法對你的身體進行檢測。”萊茵絲開口說著,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嗓子里似乎被什麼堵着而導致她的聲音非常乾澀,“這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只是告知你們不要對此產生不必要的警戒。”

全部的力氣被用於控制自己的情緒與血液,她不想再花費更多的心思去思考什麼外交的辭令或禮貌的用語。她也沒有等待對方的回答,只是在從手心凝結了一個佔滿了她的手掌的、半透明的白色的光球,華韶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似乎表示着無論她做什麼都信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