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那台機器嗎？”斯莫法讚歎着，“如此精妙的想法……科技與魔法的完美結合，神父大人會非常開心的，他一直希望家族與傭兵能夠回到千年前那種合作的關係。”

“我下午實驗過了，遠程操作是可行的，不過這會影響到操作的精細度。我和萊茵對它的防禦進行了一些針對性的改進，現在我不確定它是否能夠達到你的要求，這需要你來檢驗。”

阿帕亞看着它，嘴中又在嚼着糖果——萊茵絲給的，他原先在實驗室都會放一些，但是前幾天他把它們全都放進了自己的卧室中，導致實驗室里沒有任何儲備。所以他上午在研究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啃咬自己的手指，而這讓傭兵看不下眼，從她的寢室里抓取了一些糖果過來給他。

這也讓他再次獲得了意外的驚喜，即便之前他們冷戰的時候傭兵也還是留着這些而沒有扔掉，他知道傭兵並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硬糖，在甜的食物中，對方更喜歡柔軟一些的。

在場的人為了那親昵的稱呼而側目——除了桑格之外，其他的首領都在這裡了——萊茵絲讓自己保持着面無表情。她的糾正完全沒有任何作用，而她並不能像對待赫米瑞亞那樣去威脅工程師，那毫無意義。

“我認為它目前所具備的條件應當足以應對一個還沒有被人類以血液締結的‘恩賜’。”斯莫法仔細地觀察着機器，“不過為了防止意外，也許我們應該試驗一下。”

斯莫法將上身的衣服脫到只剩一件無袖的褂子，他huódòng着自己的胳膊，然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嘿，女士們，你們就這麼看我tuōyī服而不會感覺到羞澀？”斯莫法頗有些憂傷地說著，“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

“你居然能夠意識到這點，赫米瑞亞，這令我感到驚奇。”萊茵絲懶洋洋地說著，“我以為你一直把自己當一個女孩子，畢竟你從10歲就開始這麼做了。”

尤拉和華韶在一旁掩嘴輕笑着，神職人員被揭露老底的時候臉色非常的微妙。

“我們真的是青梅竹馬的摯友嗎，萊茵絲？”

“很顯然不是，赫米瑞亞，我糾正過你無數遍，但你貧瘠的大腦並沒有辦法記住你和我從來就不是什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那種友好的關係。”萊茵絲假笑着，“為了能夠讓你對此有深刻的印象，我不能不每次直接地告訴你事實，來讓你的腦子清醒過來。”

斯莫法一臉鬱卒地放棄爭論這個問題，他用手抓着胸前的十字架項鏈小聲地祈禱着，這讓他的身體開始散發著某種金色的光芒。

“我的攻擊力度和魔力方式會模仿‘恩賜’能造成的影響。”他解釋着，“這樣我們就可以直觀地感受一下這台機器是否能夠承受它。”

那些金色的光點集中到了他的拳頭上，他謹慎地看着面前的機器，阿帕亞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觀察着即將會發生的一切。

那一拳揮了出去——那看上去甚至沒有什麼力道，只是隨意地揮舞了出去一樣——但它在碰上機器的一瞬間爆發了劇烈的衝擊波動，這讓萊茵絲迅速地撐開一個魔力的防禦罩來確保除了赫米瑞亞之外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受到影響。

“赫米瑞亞！”萊茵絲大吼着，“你應該在這之前先告知我你選擇的是哪個‘恩賜’！”

“哦——咳咳，我很抱歉。”赫米瑞亞在揚起的塵土中咳嗽着，“這個結果也讓我有些意外……嗯，我看到它做了一些針對‘恩賜’的防禦，我就忍不住想來個激烈點的試試……也沒有多嚴重，只是b2級的‘恩賜’而已。”

“‘只是b2級的而已’？”萊茵絲挖苦道，“天哪，b1級我就不說什麼了，但你選擇了b2級？你打算把我們也毀掉嗎？你應該感謝這個練習場足夠廣闊，不然我就會選擇把那些餘威和你自己罩在一起。”

“嘿，我心裡有數。”斯莫法抗議着，“我是確定你能夠保下他們，所以才這麼做的！”

“我真是感激你的信任，教會的先生。”萊茵絲嘲諷着，“那麼尊貴的先生，請問你試驗的結果如何？”

“我只能說……”塵土也漸漸地散去了，這讓每個人都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台機器，“非常完美。阿帕亞，你不愧是摩爾菲的首席工程師。”

機器看上去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創傷，只有被擊打的部位有輕微的凹陷與衝擊帶來的劃痕。阿帕亞上前仔細檢查了機器本身的性能之後，揚起了滿意的笑容。

“性能也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影響。”他宣布着，“雖然不可避免的有一定程度的損壞，但是並不會影響到它的行動與通訊系統，機械內的人偶也沒有受到衝擊。”

首領們彼此對視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輕鬆。

既然阿帕亞的機器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那麼這次對於“恩賜”的回收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畢竟“恩賜”所能帶來的破壞程度讓他們也沒有辦法毫無壓力地應對——托阿羅希亞的慘劇擺在那呢，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托阿羅希亞。

阿帕亞走到了一邊，衝著沒有人的地方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同時似乎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

“你在擔心嗎？”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的萊茵絲偏頭看向他，“其實沒有那麼嚴重，那是你自己製作出來的，你應該多一點自信。而且面對‘恩賜’的效果，機器能夠只受到這種程度的損傷，這已經是非常出色的結果了。”

“你在誇獎我嗎？”阿帕亞眼睛亮亮地看着萊茵絲，“不過我確實應該多相信它一點，那是我在你的幫助下做出來的機器。”

剛才會擔心他為這個沒有達到完美的結果而失落的自己真是腦子有問題。萊茵絲在心裡翻着白眼。這個工程師今天都已經反常成這樣了，怎麼可能再犯他那個吹毛求疵的毛病。

正當她打算回到人群中去聽一下接下來要怎麼做的時候，她的身體被一股溫暖包裹住了。

“……有你在真好。”

她的身體馬上被放開了，速度快到讓她以為出現了幻覺，但是殘留的熱度與她轉身看到的對方的表情都顯示着她剛才確確實實被對方擁抱了。

“你……”萊茵絲看着他的雙眼，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到底想做什麼……”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為工程師受了什麼刺激、中了某種她無法識別的詛咒、或者等等任何的理由……但是這些沒有辦法說服她。

沒有辦法說服她放棄她心裡那一點微小的，猜測對方也許也是喜歡自己的想法。

只要對方給她一個dáàn她就可以想辦法讓自己死心。她想着。一個當著華韶的面居然還敢這樣曖昧不明的dáàn——哪怕他是說為了讓華韶放下心來別再有摯友喜歡自己的負擔——

“你不是知道嗎？”淺棕色的雙眸平和地注視着她，“你明明心裡有dáàn，但是你不選擇相信。”

這算是什麼回答？萊茵絲扯了扯嘴角。這樣模糊的回答……不是讓她更加的沒法下定決心嗎？

不，不對，萊茵絲。你有個更加重要的理由讓你去拒絕這一切——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萊茵絲垂下眼帘，“我們該回去了，赫米瑞亞應該要說下一步的事情——”

“你在逃避什麼？”對方沒有放過她，“是因為‘恩賜’嗎？”

從阿帕亞問完之後就擔憂地看着她而難得有自覺地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的行為來看，她的臉色一定非常的難看。

萊茵絲自嘲地想着，然後艱難地開口：“誰跟你說是‘恩賜’……你知道了什麼？”

金髮的男人難得的猶豫了。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的感覺。”他最終平靜地說著，“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現在才會在問你。”

傭兵又退了兩步。

“我不會告訴你的。”

她蒼白着臉，堅決地走向了其他人的方向。工程師呆在原地，幾秒之後懊惱地揉着自己的頭髮，看上去像是在埋怨自己。

——

“萊茵絲，你真的不去嗎？”

尤拉看着打算回到自己駐地的傭兵，疑惑地問着。

“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摩爾菲和教會之間的事情，如果有事再找我。”萊茵絲的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而且就像赫米瑞亞說的，菲利們的體質比較特殊，對‘恩賜’會比較敏感，我需要回去看住他們。”

“但……”

“那我們需要你的時候再找你，那時候可不能不來哦。”華韶微笑着攬住了尤拉，“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今天辛苦了。”

萊茵絲點了點頭，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駐地。

菲利的駐地中靜悄悄的，就彷彿所有人都在睡覺，或者駐地中乾脆就沒有人。

當她走進客廳的一瞬間，她抬起手來，像是從空氣中揪出來一樣地拎着兩個小鬼的領子。

“哇——！”雙胞胎喊了出來，“被發現了！可怕！”

“到底誰更可怕一些？”萊茵絲陰森森地齜着牙，“躲在陰影里想暗算我？也不想想我最精通的就是暗殺的方面？”

當她把雙胞胎扔到沙發上時，其他人也突然都冒了出來。

“就說米妲和米塔不行嘛。”伊米抱怨着，“還非得讓我們都躲起來……”

“米妲和米塔今天一直在躁動哦？”埃拉倚靠着波拉說著，“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起就一直不太安分。不過今天我自己也一直覺得有些心慌。”

“這也是我現在回來的原因，各位。”萊茵絲環視着這個客廳，“所有人都在這了，對嗎？很好。赫米瑞亞發現了在摩爾菲裡面有一個‘恩賜’，所以在他處理完之前，不要到處亂跑。”

埃拉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