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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伊爾德一行三個人一路趕往城西,從路人告訴給他們的信息來看,少女確實路過了這裡。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碧安蔻要奔着這邊跑,但是這件事情暫時不重要,等到他們把碧安蔻帶回來之後可以慢慢地去問。

越是靠近城鎮的西面,這座城鎮越是荒涼。甚至在最後只有一兩處民居,房屋的外面還放置着一些可以防身用的器具。拉諾妲之前說過,傳聞城西廢棄的花園中有野獸出沒,看樣子這不僅僅只是個毫無道理的傳言而已。

克伊爾德遠遠地便看到有個細小的人影在踉踉蹌蹌地跑着,此起彼伏的狼嚎聲也讓他沉下了臉色。他加快了腳步,腦中思考着一會兒把人帶回來之後到底該怎麼才能夠讓那個傻姑娘好好地記住教訓,讓她再也不會出門在外的時候隨便走神。

真正讓他憤怒到失控的是那個嬌小的身影從坡上滾下來的畫面,那些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狼是如此的骯髒與醜陋,它們怎麼敢?怎麼敢對她?

克伊爾德阻住了少女下滾的趨勢,將看上去已經快要昏厥的姑娘交給了身後的沃坎,然後殺氣騰騰地一劍斬斷了緊跟在碧安蔻身後的那頭狼。在他同樣地殺死了不知死活撲上來的狼之後,剩下的野獸猶豫地停住了步伐,謹慎地盯着他的行動。

然而克伊爾德卻沒有耐心去與它們周旋,他調動起空氣中的風元素,讓風像一道道的刀刃一樣襲向了狼群。他此刻只痛恨自己不像沃坎一樣擁有對火更加親和的靈魂,否則他一定會讓那些狼群受盡痛苦再死去。

“好了,克伊,別去追了。”沃坎適時地出聲,“現在更重要的是你家的小羊羔,不是嗎?”

克伊爾德的手頓了一瞬,然後將那些已經開始撤退的狼群放走了。他甩了甩劍上的血,把劍利落地放回劍鞘中——在劍入鞘的一瞬間,整個劍鞘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他迅速地回到了碧安蔻的身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扶起被沃坎放置在地面上的少女。

她的胳膊與腿上全是被葉子割破的細小傷口,並且還有石子刮擦的痕迹,以她剛才的那種沖勢來說,她的身上一定會布滿青紫。她的小腿上流出來的血浸染了身下的草地,整個人看起來都慘兮兮的,簡直是遭受了一場極大的災難。

“碧安蔻?”克伊爾德低聲地喚着,同時伸手去輕柔地撫摸碧安蔻的臉頰,“你還醒着嗎?”

碧安蔻之前在看清是沃坎的時候便陷入了短暫的昏迷,而她身上的傷口讓克伊爾德的怒氣難以消退。即便他之前對少女的態度一直都說不上好,但是他也從來不會讓她受到這種傷。這是他照顧着的姑娘,居然被畜牲給傷成了這樣!該死的蒂麥鎮,該死的他自己。

正當克伊爾德打算把少女帶回城鎮去找醫生的時候,碧安蔻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旁的拉諾妲還沒有來得及表現出她的喜悅,便被少女的異常嚇到面部失色。

那雙黑色的眸子毫無焦點,只是大大地睜着,克伊爾德懷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邊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狀況。而在下一秒鐘,碧安蔻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嘴中也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蛇——不要——噝噝、狼、口水、好吵、好吵啊啊啊——”

少女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從她扭曲的表情上看那對她的聽覺沒有任何的影響。拉諾妲面色蒼白地看向沃坎,手中緊握着碧安蔻的手。

“怎麼辦,沃坎?”她哀求似的問着,“不能讓碧雅這樣,這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沃坎皺起眉來,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的好友,克伊爾德的臉色Y沉到可以嚇哭路邊的孩子,很顯然,克伊爾德起不到什麼作用。

“碧安蔻,醒醒。”克伊爾德雖然表情非常恐怖,但是他對碧安蔻說話的語氣卻出乎意料的溫柔,“這裡沒有蛇,也沒有狼。”

但是他的聲音似乎進不到碧安蔻的耳中,少女瘋狂地掙扎着想要起來,克伊爾德不得不想辦法用不傷害到她的方法把她困住。她身上的傷口已經夠多了,並不需要她陷入這種狀態來給自己添加更多傷口。

“抱歉,原諒我。”

蹲到克伊爾德身邊的沃坎突然冒出的一句道歉讓他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而停住了一切掙扎、身子軟綿綿地落回來的少女則讓他狠狠地瞪向了沃坎。

“嘿,夥計,別這麼瞪我。”沃坎舉起了雙手,“如果我不把她打暈,她就會一直這樣,這對她可不好,是不是?她看起來還是能聽到很多聲音,而且她沒法控制——她會瘋的。”

克伊爾德抿起了嘴,他低頭看了看碧安蔻被手刀打中的脖子上有沒有留下過於嚴重的紅痕之後,他打橫抱起了少女,大步地往城鎮走去了。

當他們一回到旅館,沃坎便離開去尋找那個醫生。礙於碧安蔻身上的傷痕可能所在的位置與克伊爾德變得微妙彆扭的心情,沃坎決定只從那個醫生那搜刮藥物,而不是帶來他本人——他相信他的好友一定會感激他的做法的。

至於碧安蔻所受的傷需要專業的人士來處理這一點也並不需要擔心,說到底少女受的傷只是外傷與淤青的程度,那種方面萊提就非常的擅長,而羅賽特在萊提家裡度過的兩年里已經深得其中的精髓。只要擁有對症的藥物,想必羅賽特還是可以好好地處理好碧安蔻的傷勢的。

克伊爾德抱着碧安蔻回到房屋沒多久,羅賽特便在萊提的看護下與拉諾妲一起趕了過來。稍年長的那位女性心疼於碧安蔻的同時開始着手於把萊提和克伊爾德往外趕。

“我要給碧雅檢查她身上的傷,你們不能在這。”羅賽特堅定地說,“你們總不會想要失禮地去看一位姑娘的身體吧?嗯?”

萊提無奈地走出了房間,克伊爾德掙扎了一會兒,他想要第一時間知道少女的狀況,但是他也不能不認同羅賽特所說的內容。他不應該大刺刺地去看碧安蔻的身體,至少現在不能。因此,他跟着萊提走了出去。

“你們今天發生了什麼?”萊提詢問着,“我沒想到碧安蔻居然會傷成那樣,這對她來說一定是一場噩夢。”

克伊爾德Y下了臉,他將事情大體地告知給萊提之後,心情不愉地在門的旁邊坐了下來。

“……這可以算是無妄之災?”萊提站着倚在牆上,低頭看向心情低落的克伊爾德,“誰也沒想到碧安蔻會突然掉隊,吉阿朵看到了也沒說,而她又不知道為什麼往城西跑……”

“是我沒看好她。”克伊爾德悶悶地說,“她聽不到,又很少出門,跟不上太正常了……我應該想到的。”

萊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你開始喜歡那孩子了,對嗎?”

克伊爾德陷入了沉默,沒有再回答他,萊提也沒有再繼續追問。過了一會兒,沃坎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風風火火地便沖回了旅館。

“久等了——誒,你們被趕出來了嗎?”

沃坎的大嗓門讓萊提和克伊爾德一齊瞪了他一眼,也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拉諾妲把門開了一個小縫,謹慎地把手伸了出來。

“把葯給我。”

沃坎老實地把包遞了過去,正當他想順勢黏上去給拉諾妲獻個殷勤的時候,迅速關上的房門險些砸到他的鼻子。

克伊爾德嗤笑了一聲,但沒有對沃坎追加更多諷刺的話語。他現在毫無心情去攻擊沃坎愚蠢的行為,他的腦中全是傷痕纍纍的碧安蔻,這讓他懊惱的要命。

即使……即使不說他是否喜歡碧安蔻,那也是他管着的人,少女在他的監管下受到這麼重的傷,這是嚴重的失職。

前段時間他才剛剛在魔王面前坦誠過自己的失職,並且在心裡決定絕不會再出現這種失誤,結果事實便接二連三地讓他意識到,他的決心有多麼的虛假。他居然會因為其他人的看法與評價影響自己的行為,這樣的他……着實辜負了少女一直以來的信任。

門口再次陷入了沉默,沃坎和萊提陪着克伊爾德一起在門外等候姑娘們治療過程的結束。不知是出於什麼考量,兩個人也沒有進行任何的對話。

克伊爾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十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總之他終於還是等到了一邊輕聲交流着,一邊打開了房門的拉諾妲和羅賽特。

“初步來說是處理完了。”羅賽特溫和地對克伊爾德說,“因為要給碧雅清洗傷口上的那些泥土和小石塊,所以用了很長時間。其他的地方還好說,碧雅腿上的傷口需要多多關注一下。那個傷口很深也很長,如果不小心感染了會很麻煩的。”

克伊爾德點了點頭,他低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之後,閃身進了他們的屋中。

黑髮的少女安靜地躺在床上,單看她的睡顏,似乎之前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只是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她那被繃帶纏繞的雙臂放在了被子外面,她右腳邊上的被子堆積了起來,也許是怕她不小心翻身壓到——那個傷口是在她的小腿外側。

克伊爾德慢慢地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輕柔地握住了碧安蔻的手。他注視着少女的臉龐,在安靜的屋子中,她細微而平緩的呼吸聲終於讓他的精神漸漸地放鬆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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