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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爾菲的晚宴是令人意外的熱鬧,按照傭兵的說法,這是摩爾菲的又一次“超出常理”的慣例。

“永遠都別拿你們腦袋裡那套去想這個地方的人。”銀髮的傭兵說,“當然,這裡還是有那麼幾個確實有思維正常的人存在,但是這個家族並不是一個人的決策就可以決定的地方,所以你們只能和那幾個擁有腦子的人一樣,選擇忍受這些像傻瓜一樣的宴會。”

摩爾菲的人們熱情到讓魔王大陸的四個人……不,三個人感到詫異。不過,根據埃拉的說法,在家族與傭兵的關係僵硬到碰面就有可能發生戰鬥的時候,摩爾菲也對菲利傭兵團展現了超過一般該有的歡迎程度。

“所以我們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和這裡的人融洽相處。”埃拉這樣說道,“他們雖然不是完全沒有腦子,但是他們在明知道有風險的情況下,還想要選擇相信‘臭名昭著’的傭兵會有柔和的一面……他們很有勇氣,也沒遮掩過想要借力的意圖,但相對的,他們也會幫助我們。這是建立在真誠上的利益交換。”

“而且不論是埃拉還是萊茵,都和家族的小子們搞到了一起。”一個擁有亞麻色的頭髮,發尾微翹的女性拆了埃拉的底,根據埃拉撲過去勒住她的脖子時的喊叫聲,她的名字是伊米,“雖然因為萊茵的老媽子心態發作而讓伊莉那邊沒什麼太大進展,但是那也是早晚的事——實際上,我一直覺得波拉也會被古拉家的那幾個給帶跑。”

一個又一個冒出來的名字讓碧安蔻犯起了迷糊,儘管婚後在諾比勒家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教育,但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成為一個成熟的貴族夫人顯然是強人所難,更何況克伊爾德本就沒有認真地要去嚴苛訓練她。

碧安蔻的茫然在第一時間就被克伊爾德注意到了,他輕輕地拍了拍碧安蔻的腦袋,讓她把注意力從這些讓她頭痛的名字上轉開。

“不用特意去記,之後如果有什麼來往,到時候自然就記住了。”他低聲對碧安蔻說,“如果以後沒有機會碰面交談,那就沒有必要去費心記住這些名字。”

這樣的說法似乎也有些道理,至少碧安蔻將它全盤接收了。

摩爾菲的人員構成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正常的範疇,但是菲利傭兵團的成員則讓魔王大陸的人們感到驚奇。不論如何,在魔王大陸中,十歲出頭的孩子是不會成為一個僱傭兵去戰鬥的。

但菲利傭兵團中確確實實存在着只有十二歲左右的孩子,而且還不止一個。擁有奶黃色頭髮的雙胞胎讓克伊爾德聯想到他的妻子所喜愛的那種食物,但很快他就不會再想起那個——對於這對雙胞胎,家族與傭兵們達成了少見的共識,幾乎可以說是被公認的小惡魔。

和埃拉擁有同樣發色的少年輕車熟路地將雙胞胎拎到傭兵們進餐的桌子邊上,那兩個孩子手中拿着的物品讓克伊爾德敏感地察覺到危險,但為了他們的安全着想,他決定不去多問。

摩爾菲的人雖然對他們表現出了超出該有範圍的歡迎,但是也沒有過分熱情到讓他們感覺不適。最適應新環境的人就是碧安蔻——她在意識到她並不是必須要和不認識的人交流之後,便將自己的精力投到面前的食物上,不再關注她的丈夫或是她的朋友之外的任何人。

這一點很明顯是得到了克伊爾德的默許,或者說,克伊爾德希望她做到這點。也許之後她會需要去做點兒她能做的事,但那絕不是現在。

“想想你曾經的態度。”沃坎促狹地對着克伊爾德擠眉弄眼,“再看看現在,你比任何人都要更慣着她。”

比起以前一說到這個話題就會反駁的態度,現在的克伊爾德對於這種程度的打趣已經習慣到置若罔聞。他只是注意着碧安蔻的進食,並且時不時地糾正她的食譜。

“我說過很多次了,別挑食,碧安蔻。”克伊爾德目不轉睛地盯着碧安蔻面前的盤子,“如果不注意你的營養,你就會沒有辦法達到你想要強身健體的目的,到時候你別再哼哼唧唧地來鬧我。”

碧安蔻不高興地噘起了嘴,她皺着眉瞪視着眼前原本潔白的盤子上被她的丈夫放滿了她所不喜歡的顏色,這很容易引起她的反感,但是它們又是來自於克伊爾德,所以她又不能真正地去反對什麼——更何況,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但我真的不喜歡它們。”少女愁眉苦臉地說,“它們嚼起來太硬了。”

“你是小孩子還是老人?”克伊爾德無情地將碧安蔻的撒嬌駁回了,“你的牙齒怎麼就咬不動食物了?只吃那些軟糯的、沒嚼頭的東西才會讓你現在變得這麼挑剔,而你要注意的是,如果你現在放任你自己的毛病,等着再過個十年,你就會發現你的牙齒再也咬不動任何東西。”

少女驚恐的表情很好地反應了她被確實地恐嚇到了。

在餐廳的不遠處,傭兵們所喜愛的那張桌子上,他們也正討論着魔王大陸的這四個人。

“他們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埃拉若有所思地撓了撓自己的下巴,“雖然我知道,魔王大陸的人和我們沒什麼區別,都是同樣的人類,只不過選擇了不同的陣營而已,但是……我還是習慣性地對他們抱有一點兒個人的偏見。”

“這很正常,在來摩爾菲之前,我還覺得家族都是一幫背信棄義、蠻不講理的混蛋。”伊米在手裡上下掂着一隻J腿,“實際上,其他的家族我仍然這麼認為,但是摩爾菲是個例外。”

“你想說這四個也是?”埃拉好奇地問道,“還是說,他們之中的某一個?”

伊米停頓了一會兒,她為難地皺起了眉。她並不擅長思考太過艱難的問題,她轉身將手裡的食物塞到了修卡的嘴裡,然後才往那張桌子看了一眼。

“雖然那個孩子和伊莉很像,但她們也有很大的區別。”伊米謹慎地說,“我不能不說的是,他們之間相處的那種氛圍讓我覺得……他們至少不是羅索斯那種人。”

“‘相信愛情’?”莉莉安惡劣地笑着加入話題,“這個聽起來可真奇怪,這是伊米會說出來的話嗎?”

伊米翻了個白眼,用胳膊肘把莉莉安推到了一邊。

“如果你的耳朵沒問題,你就知道我沒說這句話。”伊米大聲地埋怨起莉莉安,“倒不如說,如果能夠憑我說的這麼幾個字兒就聯想到什麼,那就說明你現在滿腦子都是那玩意兒。”

“‘那玩意兒’?你有意識到你把你自己和修卡給說進去了嗎?”

伊米完全不為所動,她表情甜蜜地摟住了修卡,對着莉莉安眨了眨眼。

“我和修卡好着呢,就算把我們之間的感情說成是‘那玩意兒’,我們也依舊非常相愛。”

莉莉安看起來想要嘔吐,儘管她出於某種原因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但她仍然逃不過被嘲笑的命運。

“怎麼,難道你懷孕了?”萊茵絲毫不留情地嘲諷,“需要去洗手間嘔吐嗎?我們不會攔着你的。”

莉莉安齜牙咧嘴地想要撲到萊茵絲的身上,但萊茵絲用她的話語打消了莉莉安的想法。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這麼做的。”她冷靜地說,“這是你難得的私人時間,如果你想要和我在這裡打一架,毫無疑問,伽尼羅會像聞着味兒的野狗一樣摸到你身邊來——他巴不得有個借口湊到你面前。”

“那樣的話,阿帕亞也一樣會過來。”莉莉安不肯認輸地反駁,“而你也並不想現在看到他在你面前晃來晃去。”

兩人彼此瞪視了片刻,最後默契地將頭扭向一邊,對於在此時此刻保持和平的決策達成了基本的一致。

“雖然我不認為你們的做法能有多大用。”一直在慢條斯理地吃飯的波拉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過去的無數事實都證明了這一點,你們會輕易地敗在他們的甜言蜜語里……或者是某些看起來感人的行為?包括埃拉也一樣。”

“哦,閉嘴,波拉。”埃拉抱怨地看向她的弟弟,“說我幹什麼?在吵架的是萊茵和莉安。”

“而且”

“波拉”

“自己也”

“不想見到”

“——古拉家的人!”

雙胞胎的一唱一和為他們一人贏來一個暴栗,兩個孩子捂着腦袋跳下椅子,看上去非常開心地圍着桌子跑了起來。

“這麼說的話,萊茵和莉安會生氣就算了,埃拉會因為習慣性地縱容她們兩個的壞脾氣而和她們站到一邊,波拉又是為什麼呢?”伊米探究地盯着波拉,“說真的,要不是萊茵和阿帕亞在一起,而你又和古拉家那幾個總是攪和在一塊,我都要以為你喜歡萊茵了。”

波拉露出了一種彷彿看到了什麼令人嫌惡的東西的表情。

“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對比?”他的語調中都少見地透露出強烈的抵觸,“別說的我和那幾個人好像有什麼奇怪的關係一樣,可以嗎?”

“哦,我只是說你們感情好。”伊米聳了聳肩,“如果你真的喜歡萊茵,你就會把更多的時間花在阻攔她和阿帕亞約會上,而不是跟古拉的那幾個玩,因為這就是你的性格。”

波拉撇了撇嘴,不再因為這個話題而和她繼續糾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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