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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合上手裡的奏章,西洋童子轉水座鐘上的西洋小娃娃整整轉了一圈,指針指向了八,他揉了揉眼睛,輕輕咳嗽了一聲,許是南巡歸來有些走急了,這兩日他有些咳嗽,梁九功端上來一碗百合雪梨枸杞羹,康熙看了一眼,端起來喝了一口,味道還成。

“老四還在承乾宮守靈?”

“應是還在。”

“這孩子果然是個拗的。”康熙嘴上這麼說卻沒多少責怪之意,“這湯羹不錯,等會兒端一碗熱的給四阿哥送去。”

“嗻。”

“德妃這兩日如何?”

“德小主這兩日除了去了幾趟寧壽宮,連永和宮的門都未出,聽說六阿哥有些傷風。”

“老六這身子,到底是差了。”康熙嘆了口氣,“明日皇貴妃就發送了,佟家可有人出面?”

“奴才......”

“好了,朕知道了,你給佟家透個話,人死為大,滿朝文武親貴大臣都看着他,讓他們自己掂量着辦。”

“嗻。”

他慢慢的喝完湯羹,在書房裡原地轉了幾圈,伸展了手腳,又回到了龍案前,他這些日子不在京中,雖說急務都送進了京,可也積壓了頗多的政務。

敬事房的太監見皇上剛松泛些,剛想上前,就見皇上又坐了回去,難免有些尷尬,梁九功咳了一聲,“皇上,敬事房......”他不通稟不成,敬事房的人已經來了三回了,這都八點多了。

“朕今晚上去永和宮。”

“嗻。”梁九功揮了揮手,敬事房的太監退了下去。

秀兒見時鐘已經划過了八點,雖沒聽說皇上掀了別人的牌子。還是揮了揮手叫宮女替自己卸妝,她雖素喜淡妝,頭上的飾品也以素雅為主,卻也一樣重得很,板得人頭疼,冬青快手快腳的替她一件一件的卸了。又替她脫了厚重的旗裝。換上寢衣,又替秀兒脫了鞋洗腳,秀兒把腳泡在溫水裡,這才覺得身上松泛了。

“海棠。我這指甲是不是有些長了。”

“奴婢瞧着不長。”

“那也剪了吧,我這腳趾甲長一點就難受。”秀兒打了個呵欠,正有些睡眼朦朧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通稟,“皇上駕到!”

她可算是在皇上面前要出盡洋相了,大吵大鬧不說。如今連洗腳都要被看了,秀兒趕緊把腳從盆里拿出來,用布巾隨便擦了擦,就穿上了一邊的寢鞋,冬青把抱走的衣裳又拿回來,秀兒趕緊的往身上穿,康熙進來的時候剛好扣上最後一顆扣子。

“妾給皇上請安。”

康熙見她忙亂得氣喘臉紅得樣子。頗有些惡作劇得逞的得意,“朕若知道你已經預備着歇着了。就不來了。”

不來才怪,秀兒卻不敢把這話說出來,“請皇上恕妾失儀。”

“你我夫妻這些年,連孩子都生了四個了,有何失儀可言。”康熙一邊說一邊牽起秀兒的手拉她起來,“朕瞧着你清水出芙蓉,倒頗為可愛。”

皇上這是在唱哪一出啊......“皇上您休要在羞臊妾了,妾都人老珠黃了。”

“這皮膚還這麼滑,怎麼能配得上一個黃字。”康熙伸手捏了捏秀兒的臉蛋。

不管怎麼樣,皇上想要調戲,做妃子的只有配合調戲,至於他跟別人怎麼樣,那是一定不要想的事,想來想去只能給自己填堵,“皇上您越發的不正經了。”

“朕跟自己的妃子如何,都是天經地義的。”康熙一邊說一邊摟了秀兒的腰。

兩個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正在這裡裝不熟互相調戲呢,忽然外邊傳來一陣的喧嘩......但很快平息了下來。

秀兒使了個眼色,冬青出去看看是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培養出的暖昧氣氛一下子被打散了,康熙索性摟着秀兒坐到了榻上,開始說起正經話來,“自從永和宮重鋪了地龍,朕還是頭一次來呢,果然很暖和。”秀兒隨着康熙南巡,內務府趁機重修了一下永和宮,地龍就是新修的,此外還換了門床傢俱等,都是極上等的材料,做工也極講究,康熙卻只注意到了地龍,真不知道內務府的人要怎麼想,更不用說他嘴上這麼說著,鼻子卻已經湊到了秀兒的肩窩,嗅聞起來,“秀兒這是用得什麼香?”

“應是冬天物候干,妾用了羊脂膏。”

“朕也用羊脂膏,聞着卻沒你身上香。”康熙一邊說著,一邊把臉貼近了秀兒的脖頸,手已經開始解她的扣子了。

“皇上只是用來擦手,當然不似妾身上味兒這麼濃了。”秀兒一邊說一邊抓住康熙的龍爪,“妾替皇上寬衣......”

“朕這次要侍候德妃娘娘一番......”兩個人越說越膩歪,慢慢糾纏在了一處......

章佳氏咳了兩聲,摸摸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喉頭髮緊鼻尖發熱,身上竟是無一處不疼的,“洗塵,添墨還沒回來嗎?”她說罷又咳了一聲,“如此的晚了,本就不應該去麻煩德小主......

“德小主素來仁善對小主也好,怕是不會怪罪。”

“雖說人不怪罪咱們,咱們總要能看出眉眼高低,人在屋檐下,莫要惹人生厭為最好。”章佳氏說完這許多的話,竟有些氣短,“也怪我白日的時候咳了兩聲並未放在心上,誰知晚上竟......”

“奴婢出去看看添墨怎麼還未回來。”洗塵把章佳氏安排好,剛想出去,卻見添墨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全嬤嬤。

“全嬤嬤,您怎麼來了,快請坐。”全嬤嬤是太皇太后身邊出來的人,如今是德妃娘娘信重的心腹嬤嬤,別說是洗塵一個宮女,就是章佳氏一樣是對她畢恭畢敬。

“奴才聽說章佳小主病了,特意來瞧瞧。”全嬤嬤一邊說一邊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章佳氏的額頭,果然有些發燙,再瞧瞧她的嘴唇都有些發白了,眼角略有些干,“小主這是熱傷風。”

“還請嬤嬤稟告德小主一聲,請個太醫用些葯。”洗塵說道。

“不是老奴為難章佳小主。今個兒晚上皇上忽然來了。德小主怕是脫不開身,依規矩皇上在此過夜,若無皇上口諭,咱們是出不去的。”

章佳氏嘆了口氣。皇上在德妃那裡,誰敢去打擾,更不用說自己這病不是一時一刻就要命的病。“既是如此,還是待明日宮門開了再請御醫吧。”

“添墨、洗塵,你們倆個拿溫水替章佳小主擦一擦身。再喂她喝幾次溫水,明日宮門一開,我自會稟告德小主,替她請御醫來看。”

“勞煩全嬤嬤了,洗塵,送全嬤嬤。”章佳氏說完這幾句話,又咳嗽了起來。只覺得渾身發冷,不由得把被子裹緊了一些。

待全嬤嬤走了。添墨這才開口,“奴婢原想着都這個時候了,皇上怕是不會來了,這才去了前殿,誰知奴婢剛到,就瞧見了穿皇馬褂的近衛和皇上身邊的太監,剛想要走,卻被瞧見了,差點兒被打成刺客抓了,嚇死了。”

她剛一說死字,洗塵就捂了她的嘴,“你難道真的是嚇傻了,那個字是隨便說得的?”

“好了,我沒那些個忌諱。”章佳氏無力地揮了揮手,皇上對她原也是喜歡的,可是那喜歡終究是淡淡的,她知道自己不能跟德妃比,可是一年不能比,兩年不能比,如今還是不能比?如今成嬪被降為貴人,搬到了後罩間佛堂里圈禁,活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自己成了永和宮裡除了德妃娘娘之外第二個承過寵的,雖說德妃娘娘一直對自己寬厚,可自己一樣活得如履薄冰。

一般像她這樣年輕的妃子,依着有地位有兒女的妃子一同住,就有替這些妃子固寵的作用,可德妃娘娘自己就固了寵,自己倒有些可有可無了,章佳氏越這麼想,心越有些灰。

她原也是看過不少詩文畫本,心裡想過才子佳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進了宮,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不想了,寵冠六宮的夢更是不敢做,日子總不該如此難捱。

她病得迷迷糊糊的,睡一會兒醒一會兒,天亮時瞧着日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心裡想着總算天亮了,能請太醫了,人卻又昏睡了過去。

待再醒來時,只覺得一雙手輕輕撫上自己的額頭,“燒總算有些褪了。”難道是額娘?章佳氏掙扎着睜開眼,卻見坐在自己床頭擦手的是德妃。

“德小主......”

“咱們本是一個宮裡住着,都是侍候皇上的,叫我德姐姐就成了。”秀兒笑道,“你這一病可夠嚇人的,竟昏睡了足有四個時辰。”

“啊?”

“如今已經過了午時了。”

“奴才讓德小主費心了。”

“咱們是一座宮裡住着,你又年輕,我不照應你誰來照應你。”秀兒笑道,說起來章佳氏也是個可憐的也是個相對老實的,永和宮裡住着她這樣的,秀兒放心,“只是你這熱傷風,雖說不重,染上了總要讓這病過去了才算好,吃多少葯也無非是讓人不難受罷了,且得挨一挨。”

章佳氏臉有些發熱,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身為一宮主位的秀兒對她如此的照應,“咳......德小主您莫要在此久呆,免得過了病氣。”

秀兒已經在這兒坐了這麼久了,要過病氣早就過了,因此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瞧了瞧這屋裡的兩個宮女,添墨大些,平素章佳氏一直帶着她,洗塵也就是十四歲左右的樣子,看起來秀秀氣氣的,也不似個潑辣能做事的,“你如今病着,這兩個宮女子又太小了,我把海棠留給你,只是我身邊缺少得用的人,你病好了可得把她還給我。”

章佳氏把秀兒這幾句話逗得發笑,心裡那道厚厚的牆,慢慢的對着德妃裂開了一個縫,其實這宮裡,也不都是人吃人,人利用人吧......還是有好人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