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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了結

幾天後,白沐卿收到了於子霆寫給她的信,向她說明了大致的情況。

於子衿真的如葛飛所說,劉左昂他們在於子霆到達教堂之前早就將她救出並送到了巡捕房。而那天救自己的就是他們!

白沐卿很難接受了這個事實。又苦於還未找到將她關在教堂又放火又瀉毒氣的那個一心想要殺害自己的人。

而那個所謂的姦細也已經在找到之前被謀殺,死無對證。

於子霆也勸白沐卿現在還是呆在公館為好,因為劉左昂的勢力遠遠比巡捕房大得多,這也是事實。而羅永輝這起案子被和馮翔的放在一起結了案,兇手就是陸琪,已經畏罪自殺。這個也成了當天的頭版新聞,賣得很火,大街小巷傳飯後茶餘,傳的都是這件事。至於羅永輝的家產,就按照陳遠晴的那份假遺囑辦了。永通銀行正式開業,羅玉菲姐妹倆是實際的老闆,米行打着為羅家泉他們打點的名義,已經劃入陳遠晴的囊下。羅家實質上,已經是陳遠晴母女三人的玩物。

而唯一的外人,就是顧普天。羅永輝手下的幾個副業由於資金和經營的問題,各大股東撤資,被顧普天接手,他又利用這股資金再加上自己的勢力,以第二大股東的身份入股羅氏企業,成為羅家企業唯一的外姓人。而這裡,顧普天是以個人身份入股的。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想自立門戶!當然這件事,並沒有對外公開!

而馮彬義也被證實了在事發前是被劉左昂所救。至於馮翔的案子也被暫時沉到了人聲後。一是因為馮彬義有不願說出的苦衷;二是眼下線索的中斷;三是對方的毒辣的手段與深不可測的城府再加上劉左昂的牽涉。

但白沐卿和於子霆並未因此退縮。兩人不約而同決定,暗中慢慢調查。無論什麼樣的彌天大罪,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刻。對此,他們堅信着!

又過了幾天,岳秋娥的骨灰被葬在了萬國公墓,由度夫人一手包辦。度安也因此事消沉了好幾個月。

接着,過了兩天,馮彬義宣布撤出他所有的股份,隱居山中。從此上海商業界少了一位巨擘。而接手他申慶報業和所有的家產的人正是另一個叱吒上海灘的男人,白櫻公館的主人――劉左昂。

白沐卿總隱隱覺得,這麼些日子的日夜兼程,風風雨雨,不過只是一塊的邊邊角角。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醞釀復蘇。

就這樣,這件歷時兩個多月轟動上海的名流暗殺案,就此划下了句號。於子霆也在事情完結的第二天,重新回到了巡捕房。因此事升了職,接替了一直由洋人勝任的督察員一職。於子霆則拒絕了升職一事,繼續他的探長生涯。

而在重新回到公館的這幾個月來,白沐卿腦中想得最多的就是六太太岳秋娥的事。

陳遠晴因為膨脹的私慾,和心懷不軌的顧普天聯手害死了岳秋娥。

他們先是慫恿陸琪,借刀殺人。然後以此事件騷動岳秋娥的仇恨,至此,岳秋娥就一直被他們玩弄於他們的鼓掌之中。

因為知道是陳遠晴下的毒手,所以岳秋娥的本意是想引出陸琪,讓白沐卿他們順着這條線索將陳遠晴繩之於法。只是無奈,她並未這麼做。於是一切的斷點從此開始。

岳秋娥的錯誤就在於她低估了顧普天的狠絕和他與陳遠晴之間先於她的利益關係!

因為陸琪的反咬一口,顧普天為了拿回子彈只能暫時隱瞞住陸琪的存在。而岳秋娥在隱約察覺這一切後,一方面想於子霆他們查出陸琪將陳遠晴繩之以法;另一方面又想利用子彈威脅顧普天讓他倒戈來重創陳遠晴。

她只是在這兩者之間,選擇錯誤了。

岳秋娥命顧普天在羅永輝葬禮之日殺害陳遠晴。卻沒想到他們反過來將自己一軍,導致被追殺。又因從白沐卿那裡得到真正的遺囑,於是下定決心,鋌而走險,走了最後一步棋。

又因為遺囑需要馮彬義的簽名才得以奏效,所以她瞞着白沐卿他們去馮府找馮彬義,卻因於子霆身邊被安插了廖狄的人,不慎消息被泄露,中了埋伏。

而陸琪,只是為兄報仇,甘願被顧普天利用。卻也留了一個心眼,將子彈偷走。也因此,將無辜的玉兒卷進來。在得知玉兒的死訊後,精神奔潰,殉情自殺。將唯一可以指證陳遠晴和顧普天的罪責掩埋在了無盡的絕望之中。

至於廖狄,不過是收錢消災。但在白沐卿看來,他這麼做,也許只是對於子霆的報復!

顧普天和陳遠晴合謀害死羅永輝,教唆陸琪想要以此為契機栽贓給岳秋娥,讓她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阱。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這就是真相!

這段日子白沐卿一直在整理這件事,越想越是自責。

只怪自己之前想太多,曲解了岳秋娥,才迫使她走上了回不來的路!

如果當時自己和於子霆沒有想着“放長線釣大魚”在知道兇手就是陸琪之後直接逮捕他。也許,岳秋娥也就不會走投無路設法讓陸琪去會場暗殺陳遠晴。那麼,她就會在自己將遺囑交給她之後,名正言順地成為最大的贏家!

再退一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這個故事也有着很多種結局。

如果,岳秋娥當時在羅府的轉念能繼續下去的話。如果當時白沐卿,於子霆和度安沒有刺激她的話,也許,她就不會把子彈拿給顧普天。那麼,她就避免了會場的那一劫。也就不會孤注一擲,造成那樣的悲劇。

再如果,自己沒有去見二姨太,並沒把遺囑交給她的話,那麼,也許當時她真的就踏上了去英國的船。從此遠離這些種種的恩怨錯節!

又或者說是,如果當時自己早一點發現陳遠晴和顧普天之間的陰謀;如果,當時自己再早一步到達馮府的話;如果......

白沐卿是在自責,自責自己的無能。

如果用戰役來比喻的話,他們這次是全軍覆沒般的慘敗!

就像岳秋娥臨走之前對白沐卿說的那句話一樣――追回遺囑,公之於眾,為她報仇。

遺囑是一定已經被陳遠晴銷毀了。那,報仇呢?

白沐卿自己的身上就已經有一座看不見的大山。如果說,君千煬是仇恨所致,那麼,岳秋娥的,也許就是,內疚和自責吧。

“大少爺,我們之間應該已經撇清了吧!”

陳遠晴將一份加密的文件推到了顧普天的面前。顧普天沒有急着伸手拿,得意的淡笑輕聲回道:“從現在開始,永通和米行都是你一個人的囊中之物了,夫人為什麼看上去不大高興的樣子呢?”

這是明知故問!

儘管表面上她陳遠晴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是顧普天抽走了其中的精華!所有零零碎碎的副業加起來的資金竟會比看似樹大葉大的騰祥行還要雄厚!實際上,米行已經名存實亡。自己再精打細算也都不過眼前這個心思縝密,陰險乖僻的男人!可是,已經被連帶着算計了,晚了,也毫無辦法!

終究來說,自己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守着一個騰祥行的空殼,所幸,顧普天沒有狠到要了永通!因為誰也沒有想到過,羅永輝真的把永通養得這麼肥,並企圖交給岳秋娥。

兩人心知肚明,顧普天也不敢再得寸進尺。畢竟一口氣吃掉了人家一半的蛋糕,總得留一口還給人家;陳遠晴也沒有直接戳破,這倒好了,一人一半。米行抽空了,那些巨額的資金給他,自己捧着永通,從此以後兩人各不相欠!

顧普天心滿意足地拿起那封文件,撕開一個小口,確定無誤後,又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整好。

他再怎麼使陰招,還是得按程序走,得合法。不然一不小心可是會被有心之人抓住小辮子的!

“有時間我會來問候您的夫人。”

“不用,但願我們永無瓜葛了,大少爺!”

面對陳遠晴冷漠的拒絕,顧普天沒再多說什麼,反倒心情很好地對她輕輕鞠了一躬,優雅地轉身,興緻頗好,消失在了陳遠晴的視線里。

對她來說,這一切,就如一場噩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何時被利用了或者窺覷了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這是一次敗仗,儘管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失去了很多!

整個空蕩蕩的羅府,只剩靜寂的感嘆聲。唏噓,已經沒有了昨日的輝煌。

這是一個空殼,是自己親手鑄造的牢籠。

怪誰!?

“爺!”

“人呢?”

“沒有再嚷着走了。”葛飛小心翼翼地掩上了書房的門,走到劉左昂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果然讓碧霞去哭訴一番,她就會心軟下來。”

“哼!她有幾斤幾兩還能逃得離我的手掌心?”劉左昂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貨樣,視線定格在了上面:“倒真是驚訝,馮翔把貨藏在了教堂的巨幅壁畫裡面!”

“幸好我們先到一步,不然被他拿去了就糟了!”葛飛警惕着臉慶幸地說:“只是沒有想到他竟這麼狠絕,一把火燒了教堂。虧得我們留個心眼折回去,不然沐卿恐怕早已被毒氣熏倒了!”

“讓她張點記性!”劉左昂‘啪’地放下手中的白色粉末,眼神中射出一道尖銳的亮光:“不吃點苦頭是成長不起來的!”

“不過我還是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有屁就放!”

見劉左昂一臉不溫不火的表情,葛飛八卦地一笑,問:“這一路上你看得可開心?”他話中有話地調侃道:“都叫我暗自保護了,竟還背着我派了南星去,是有多不放心?再者,我們到教堂拿了貨本可以直接走人,為什麼還要救於子霆的妹妹?還要,你這包是故意拉下的吧,好有借口折回去,正巧又救了她!可別跟我說,這些都只是你的一時興起!”

劉左昂陰陰地盯着葛飛的一連串提問,沉思片刻,一記詭異的壞笑:“不,我是故意的!”說著,他向後靠去,像是在盤算着什麼壞主意:“他放毒氣只是為了發泄被搶走貨的不滿。但我要讓他知道,動我劉左昂的人,是會吃苦頭的!”

“恐怕沒被別人傷着了,倒先被你給玩壞了!”葛飛不屑地哼笑一聲,便關門出去了。

劉左昂一個人靜靜地靠在椅背上,沉思着,即將席捲而來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