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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世態炎涼,人情淡薄

等到沈書畫走了,這一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望着那些被掃出去的殘缺碎片,書華心中暗自感嘆,這女人瘋起來可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等到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書華吩咐了君慶下去打點熱水上來,趁着時間還早沐個浴,洗掉這一身的塵土。再而又讓青巧將屋子裡被砸掉的東西都清點了一遍,盡數報到賬房那邊,讓他們再搬些新的過來。

青巧面露難色地問道:“那依照什麼名目往上報?”

書華咂巴着有些乾的嘴巴,只可惜杯子茶壺都沒了,想喝口水都不能,不禁冷笑一聲:“還能怎麼報?據實以報。她砸了東西連個說法也不給,難不成還要我給她背這個黑鍋?”

青巧趕緊應了,抱着賬目匆忙出去了,正好君慶那頭的熱水也已經準備好了。

書華褪了衣裳,進到大浴盆裡面,水溫剛剛好。

水霧氤氳,漸欲迷人眼。

她趴在浴盆的邊緣上,半眯着眼睛。君慶就守在旁邊,用葫蘆瓢舀着熱水為她沖洗背脊,隨後又拿了塊類似於絲瓜瓤的東西為她擦背。

書華隨口問道:“你剛才去打水的時候,可有聽見雲和院那邊有什麼情況?”

“聽人說那新來的廚娘被夫人下令給關了起來,奴婢打水的時候正好碰上他們抓着人往廚房後面的地窖走去,那廚娘一直嚷嚷個不停,又哭又喊的,好似很不服氣。”

“那柳家夫人呢?可有離開?”

“怕是沒有。那負責抓住新廚娘的婆子給廚房傳了話,說是今晚的晚飯要增加兩位客人的分量,想來那柳家的人是要留下來用晚飯的。”

那豈不是會和景安兩人撞上?書華忽地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活該你們會選時候,這下子全撞在一起,她要是二哥,就來個坐山觀虎鬥,豈不樂哉

書華又道:“等下讓君瑤去廚房幫忙,晚飯上菜的時候就讓她留在飯桌邊伺候。”

“是。”

等到洗完了澡,青巧也成功報賬回來了,書華一邊讓君慶擦拭頭髮,一邊問道:“賬房那邊怎麼說?”

青巧趕緊將賬目都遞上去:“劉管事說了,壞掉的東西趕明兒就讓人盡數送過來。”

壞掉?明明是被砸掉的東西偏生被說成是壞掉的,這說法還真是新鮮。書華一挑眉:“這劉管事來沈家的時間不短了吧?”

“是,自打青巧小時候進沈家,就見到他在這裡了,想來也有二十幾年了吧。”

“你可清楚他在做管事之前是做什麼的?”

“這個......具體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青巧想了又想,“他在沈家的資歷很老,奴婢只聽人說過,他從前做過老爺的小廝,會些筆墨算術,一直都很受老爺的信賴。”

想來這個劉管事是想兩面都不得罪,做個和事佬矇混過關。書華心下瞭然,只要此人不是出自姚氏那邊就好,父親留下的人自有他的用處,只要不壞事,放到一邊不管他就成。

等到頭髮擦乾了,天色也不早了,估摸着前院那桌滿是“貴客”的晚飯也開始了。書華坐在桌邊上,對着清淡的兩菜一湯,獨自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吃完了飯,書華就抱着書縮在炕頭上慢慢看着,時而會讓君慶注意門口的情況,若是君瑤回來了,就讓她趕快過來報告情況。

如此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君瑤總算是回來了,只不過她的身後還跟着二哥。

書華趕緊丟開書本,將二哥迎進屋裡,趁機掃了一眼君瑤,見她一個勁兒地朝自己擠眉弄眼,雖然沒弄明白她的意思,但書華大概猜到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待書華與二哥一併爬上炕頭坐好,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

二哥從進門那一刻開始,神色就不是很好,此刻更是眉頭緊鎖,似是在糾結些很麻煩的事情。

書華不知發生何事,只能小心地瞅着他的神色,在心裡盤算着該怎麼開口打破這詭異的寂靜。

“你......”二哥頓了頓,眉頭跟着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如此反覆了好幾回,方才再次開了口,“你是怎麼認識那個......姓王的公子?”

“啊?他啊?”碰上這塊牛皮糖准沒好事兒書華暗自在心裡又將他罵了個十七八遍,面上繼續扯開燦爛的笑容,“就是上回去相國寺祈福的時候,意外碰上的。”

“意外?”

雖然是個人為的“意外”,但也不可否認它的確是個意外。書華點點頭:“真是個意外。”

“你可知道他的身份來歷?”

“不知道。”關於這一點,書華表現得很有底氣,認識到他現在除了知道個不知真假的名字,其他真是一概不知她又瞅了瞅二哥,“大舅說他是個大人物,也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既是大舅說了,便定然不會有假的,”二哥的眉頭稍微鬆了松,“那王......王公子真的什麼都沒跟你說?”

書華再度搖頭:“我與他相識也不過幾天,若非大舅開口,我與他早就分道揚鑣,何至於將他帶來見你。”

“如此......倒也好。”

瞅着自家二哥那張綳得緊緊的臉,書華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你再這樣子下去,鐵定會成個黑臉公,小心以後連媳婦兒都找不到。”

“姑娘家的,說這些也不臊得緊”話雖這麼說,他那張臉還是鬆動了些,看起來倒恢復了幾分平日里的溫和神采,“你且放心好了,柳家的婚事不會成。”

雖然早已猜到這結果,但親耳聽到這話從二哥嘴裡說出來,書華的心裡還是不免踏實了許多。她嘿嘿一笑:“還是二哥最了解我”

“少來拍馬屁”二哥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也虧得你運氣好,正好帶了兩個貴客回來,愣是將那勢在必得的柳家人給打發了,這才免去了不少的麻煩。”

書華一愣:“你是說那塊牛......不是,那個王公子將柳家人給嚇跑了?”

“憑地胡說,那王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才華橫溢,怎會嚇跑人家?”二哥對這個王公子的印象似乎很不錯,談起他來眉眼中也是一派欣賞,“如非身份有別,如此青年才俊倒是很值得結交一番”

書華暗啐了一口,就那塊有臉沒皮的牛皮糖也稱得上青年才俊?估計王八都能翻身成飛龍了

心裡這麼想着,不過她臉上卻還是一派笑容,不住地點頭:“二哥看上的人定然不會有錯,想那牛......不是,那王公子如此人才,日後定然會有一番作為至於他把柳家給打發了......呃,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二哥笑了笑:“這個是秘密,他特意吩咐了,讓我不要告訴你。”

“......”該死的牛皮糖,詛咒你今天晚上就被人丟進鍋里煮成一鍋糖水

瞅着她眼巴巴的模樣,二哥難得的沒有屈服,轉而說道:“父親回來的事,你可是知道了?”

明知道他是轉移話題,但書華還是不得不很沒出息地上鉤了:“嗯,聽人說他得了重風寒,可有看了大夫?”

說到這裡,二哥就不免重重嘆了口氣:“大夫是看了,也開了些葯,但一直都未見成效,這病反而愈加重了。自打昨天回到家裡,到今日就一直未下過床,整日不停地咳嗽,想來身子骨是真的被凍壞了。”

書華默然。

“今日柳家前來,就是看準了父親卧病不起的時機,刻意用沈家的困境作為要挾來逼迫父親答應。直到你回來之前,我都一直守在父親床邊照看着,瞧着父親的臉色一直很難看,顯然是氣得不輕,這病估計又得加重了。”

書華也跟着斂眉沉色:“如今沈家雖然已經不如從前,但至少還是頂着開國公的爵位,也是京中有名望的大族。那柳家老爺的官位左右不過是個知樞密院事,官位與開國公同階,即便手握實權,何至於如此囂張?”

“他的職位雖然不高,但他曾是丞相府的幕僚,如今又以丞相門生自稱,這裡面就不得不考慮到丞相府的勢力。沈家這些年一直遠離朝政,手中毫無實權,如今落入困境,除了世代相交的柳家,又還有誰能出身相助?”

書華不清楚朝政里那些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她很清楚此時絕不是得罪柳家的時候,如果今天自己沒將景安與小侯爺帶回來,指不定父親就真在柳家的壓力之下應了這門婚事一想到這裡,書華就禁不住嚇出一身冷汗:“柳家竟是如此卑劣關鍵時刻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落井下石,真當這麼多年的交情全都餵了狗”

“呵......世態炎涼,人情淡薄,這本就是人之常情,”二哥微微側開頭,眼底一片淡漠,“如今沈家才剛剛失勢,他們便迫不及待地露出爪牙,等到沈家哪天真的沒落了,只怕他們真會一口將咱們全給吞了。”

瞥見書華獃獃的樣子,他不由收起漠然,溫和一笑:“幸而當初與柳家定親的不是你,否則今後可就真的有罪受了。”

這是不是就叫做因禍得福?書華附和着笑了笑,但是在心底,卻是明白了一件事實——沒有了沈家庇佑的自己,只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呼呼,三更完畢最後振臂高呼一聲,施捨幾張小粉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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