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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華到的時候,如詩的房間裡面到處都是丫鬟,她們端着臉盆跑進跑出的,好似情況不太好。

書華跟着領路的丫鬟走進了裡屋,見着宜詞正扶着史夫人站在床邊,而如詩就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眉頭緊皺,似乎很難受。

見到書華來了,宜詞擔憂的神色緩了緩,卻不能放開急得眼眶通紅的史夫人,只能朝書華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書華慢慢走過去,關切地問道:“如詩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先前還見姐姐蠻好的,怎地一轉眼就忽然病倒了?”

書華看着着急的兩母女,又看了看屋裡忙亂的景象:“可有派人去請大夫?”

“請了,管事已經差人去請了,”宜詞頓了頓,心中愈加不安,她又叫了個婆子過來,“快去叫人催一催,怎麼去請個大夫到這時候還沒來?”

婆子趕緊迎了,飛快地跑了出去,恰好在門口處碰到了匆匆趕過來的史老爺,嚇得她急忙彎腰行禮。

一見到是史老爺,史夫人就急忙走了過去,聲音都有些發顫:“老爺,你可算是來了,如詩這孩子忽然就病得這麼厲害,我……我這心裡都快急死了。”

史老爺倒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他安撫性地拍了拍史夫人的手背:“沒事的,如詩平日里的身子骨挺好的,年紀又輕,不至於這一下就病倒了。再說了,大夫都還沒到,你現在瞎着急也是沒用的,不妨好好看着如詩,別讓她再出個什麼意外才好。”

史老爺的話似乎像是一顆定心丸,很快就讓史夫人定下心來,她抹掉眼淚,與史老爺一併來到如詩床邊。

瞧見如詩臉色通紅的模樣,史老爺的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如詩的臉頰,卻見她的體溫竟是高得出奇

“難不成是得了風寒?”史老爺扭頭看向如詩的隨侍丫鬟,“如詩這兩天可有着涼?”

丫鬟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回答:“小姐這兩天都一直好好的,奴婢不曾見她着涼。”

立夏剛過,天氣正是炎熱的時候,一般人又怎會在這個時候着涼?史老爺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心中開始泛起疑惑,既非生病着涼,如詩又為何忽然變得如此難受?

跟在旁邊的書華卻是有些不安了,她瞅着如詩的樣子,倒真像是食用過五石散後的樣子。可是那些蓮子糕不是做給她吃的嗎?為什麼會被如詩給吃了?

她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太蹊蹺,不覺插嘴問道:“如詩姐姐這個樣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丫鬟想了想:“就是方才,奴婢陪着大小姐從涼閣上下來後,沒多久她就說自己口渴,奴婢就去給她找水,回來的時候就見她暈倒在了地上。”

涼閣?書華又是一驚,難道真是那些蓮子糕?

史老爺若有所思地看了書華一眼,又朝那丫鬟問道:“如詩下來之前,那涼閣之上可還有人?”

“有幾個負責打掃的丫鬟……”

史老爺立刻說道:“把那幾個丫鬟給我抓起來,問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幾個下人匆匆跑了下去,結果那些個丫鬟的事情還沒處理完,一直遲遲未到的大夫卻是趕在這個時候來了。他一進門就被下人們請到了裡屋,直接來到如詩的床邊,這位大夫看起來年紀頗大,頭髮和鬍子都已花白,臉上皺紋如同溝壑一般縱橫遍布,走起路來都有些不大穩當。

他為如詩把完脈,然後又向隨侍丫鬟問了幾個問題,這才巍巍顫顫地拔出幾根銀針,雙手如同抖篩一般向如詩身上扎去。

老實說,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書華真擔心那個老大夫會一個失手扎錯地方,在落針的那一瞬間,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老大夫不愧是老大夫,雖然那雙手老是抖個不停,但技術卻是相當不錯的,扎了好幾下也不見他扎錯什麼地方。當然,就算他真扎錯了,也沒人能看出來……

等到施完針,老大夫這才拖着沙啞的嗓子緩緩說道:“用些溫酒,食以寒食,再在屋裡置放些冰塊,待令千金體內之寒熱散去,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史夫人一邊讓下人們將老大夫的話記下,一邊急切地問道:“小女忽然發病,可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症?這日後還會複發嗎?”

老大夫卻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只要她以後不再服食寒食散,自然不會再複發。”

寒食散?史家三口互相對望,不明所以。最後還是史老爺率先開了口:“您是說,小女生病是因為服食了寒食散?”

“怎麼?難道老夫的診斷有誤?”老大夫擰緊眉頭,疑惑地望着他,徐徐道出診斷結果,“全身燥熱,體內肝火旺盛,色將發臃,這不是服用寒食散的癥狀又是什麼?不過,按照令千金的表現來看,這應該是第一次食用,而且劑量還不少。”

書華心下一愣,那琳蘭不是說沒下多少葯嗎?她下意識地將手縮回到衣袖裡,捏了捏那包五石散,不由地背脊發寒,這個平安郡主到底是準備了多少五石散?用掉了那麼多的劑量,居然還能剩下這麼多她當真是想玩出人命嗎

就在這時候,負責去抓那些丫鬟們的下人們也回來了,在史老爺問及情況的時候,他們個個面露難色,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送走了老大夫,史老爺吩咐史夫人與宜詞留下來照顧如詩,他就親自隨着下人去親自看看那些丫鬟們。

書華不好跟過去,只能老實地留在屋裡陪着宜詞與史夫人,可是沒過多久,就有人過來傳話,說是史老爺請宜詞與書華去後院一趟。

宜詞滿臉疑惑,書華則是心下愈發不安,她倆隨着那人一起出了屋子,來到史老爺所在的後院。

才一到這裡,就看見院子里綁了好幾個丫鬟,她們全是滿臉通紅,神情還特別亢奮,嘴巴里時不時地大喊兩聲,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癲狂。若非她們都被五花大綁地綁着,估計這會子都能操刀殺人了。

史老爺則一臉漆黑的站在旁邊,見到書華與宜詞過來了,當下將她倆招呼到跟前,指着那群丫鬟問道:“她們從涼閣下來之後不久,就忽然變成了這樣子,她們的癥狀與如詩差不多,依照大夫的話,難道都是被人下了葯?我聽其他下人說,在她們下來之前,涼閣上面就只有你們幾個人,你們倒是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宜詞滿臉錯愕,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跟着書華、琳蘭一塊下來的,我們走之前,她們都還是好好的,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子?”

史老爺又將視線轉到書華的身上,目光犀利:“沈姑娘,我希望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如詩這件事情,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宜詞沒想到父親會懷疑到書華的身上,忙不迭地為書華做辯解:“書華姐姐是和我一塊下了涼閣,在涼閣之上我們也是一直在一起,未曾離開過半步,我相信不會是她做的”

聞言,史老爺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我現在叫你們過來當面對質,就是還對你們存了幾分信任,你們可別再讓我太失望了。”

宜詞還欲說些什麼,但見史老爺不悅的臉色,這才悻悻地閉上嘴巴,心下暗自着急。

書華不卑不亢地抬起頭,迎向史老爺的目光:“您當真相信書華的話?”

“就算我不信你,也該信你二哥。”他頓了頓,又道,“依照沈家與史家這麼多年的交情,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要害如詩,而且宜詞方才也說了,她一直都和你在一起。知女莫若父,我清楚她不是個喜歡撒謊的孩子。”

書華想了想,這件事鬧得有些大了,大得出乎了她的預料。她之前還在琢磨這事兒真假未定,琳蘭的話未必就可信,說出來的話也不一定就有人相信自己,還不如先看看情況再說。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若是再不將事情說清楚,只怕史家會將此事怪罪到自己身上,到時候不但沈家與史家的情誼算完了,還平白給二哥增添了一個朝廷上的敵人。

她緩緩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小紙包,放到史老爺的面前:“這個就是大夫口中所說的寒食散,它另外還有個名字,叫做五石散。不過我也不大確定它的真假,您可以拿去驗一驗,相信結果會比我的片面之言更具有說服力。”

就在這時候,平安郡主等人也走進了後院,她們一眼就看到了書華手裡的那個小紙包,平安郡主的臉色立時大變。不等她說話,旁邊的王平熙就率先說道:“史伯父,您派人叫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她暗地裡扯了扯平安郡主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一起來到史老爺的跟前。

史老爺拿過書華手裡的紙包,打開之後聞了聞,神色變得有些鐵青。他凝重地看了書華一眼,隨即將紙包交給了下人,讓他們下去仔細驗一驗,再朝平安郡主拱了拱手:“家中鬧出了點亂子,如詩與幾個丫鬟都被人下了葯,我現在正在察這件事情。不知郡主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