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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瑤與君翠互望一眼,同時點頭:“她老子娘那邊沒人照顧,二夫人特意准了她兩天假。”

放走別人屋裡的人,她竟是連吭都不吭一聲!書華面上不動聲色,一邊示意她們繼續安心幹活,一邊琢磨着這個時候廚房那些人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是時候去查查崗了。

她正欲出門,君慶趕緊從箱籠里翻出一件滾貂毛的斗篷,細心地為她披好後,方才放心目送她出門。

外頭的雪已經停了,書華踩在鬆軟的雪地里,積雪已經足以沒過小腿肚子,每一次踩下去,就像是在買彩票,不曉得隱藏在白雪下面的是平地,還是水坑,踩得多了,竟然還會萌生出一種詭異的快感,就好像自己真的中了好多彩頭一樣。

書華專註地盯着腳下,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小心,以至於前面走來兩個人都沒注意到。幸而那兩人先看到了她,趕緊停下腳步拱手作揖:“奴才見過三小姐。”

書華順勢停下,循着聲音望去,見到是老劉領着一個身着暗青長袍套灰白襖子大褂的中年男人,正低着頭站在旁邊。她望着那位中年男子,有些不解:“這是?”

這是沈家後院,一般男人不能隨意進得來,眼前這男人眼生得很,定是有一番來頭。

老劉趕緊殷勤地為兩人引見:“這位是魏錦榮管家,負責管理白夫人留下來的那四百畝田產,這幾年一直在莊子上打理着,很少回京,前些日子聽聞老太爺出了事,加上又快到年關了,就快馬加鞭地提前趕回來了。如今倒是有緣,才剛進門,就在在這裡撞上了!”

書華瞭然地點點頭,順帶又悄悄多瞄了魏錦榮兩眼,見他生得五官端正,麵皮黝黑,身材魁梧,一雙眼睛只老老實實盯着鞋面,看着倒像個老實可靠的人。想着以三房那麼精明,能將此人留在手下幹了那麼久,想必此人也有其過人之處。

只不過,他能一直受到三房倚重,可曾是受了他們什麼好處,亦或者他根本就是三房的留下的人?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魏錦榮上前朝她做了一個揖,面色極為恭敬:“三小姐,奴才之前聽說您之前生過一場大病,想着您身子弱,就特意託人從遼東那邊帶了些人蔘過來送給小姐,東西已經交給賬房那邊,等下就會送到小姐房裡,還請小姐務必要養好身子。奴才記得夫人臨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您和二少爺,千叮嚀萬囑咐,讓奴才務必要好好守着那些地,等到交到您和二少爺手裡的這一天!”

書華眼皮一跳,又是個和自家老娘相識的人!聽着他的口氣,倒像是他這些年一直在盡忠職守,眼巴巴地等着她與二哥來接受那幾百畝天地。

書華暫且半信半疑,端着還了個禮回去:“有勞魏管家操心,這麼些年,倒是辛苦您了。”

“這是奴才的分內之事,不曾辛苦。”

書華笑着點點頭,知道他們此行還有事,相互閑扯了兩句便告了辭。

魏錦榮恭謹地讓開道,目送三小姐離開,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前邊的拐角處,這才緩緩回過神,眼睛望着老劉,視線卻又像是望着遠處的雪山,低聲呢喃:“夫人,三小姐真的變了,不但變得知書達理,還知道進退有度,您要是地下有知,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老劉聽得不大真切,只大概聽到了三小姐和知書達理幾個字,以為他是在誇獎三小姐懂事,當即揚起老臉笑道:“咱家三小姐最近可真是越來越能幹了,不但獨自將廚房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幫着二少爺看着兩處在京的宅子。如今,三小姐總算是給咱沈家爭了口氣!”

魏錦榮收回思緒,聽了這些話,心中暗自詫異,面上卻愈發的恭謹:“三小姐本是有福之人,這一切自是她該得的。”

聽出他話中隱藏的意思,老劉亦是忙不迭地點頭稱是,沒有再在三小姐的事情上轉悠,領着他繼續朝墨香苑走去。

書才早已在墨香苑的書房裡等候多時,魏錦榮才剛一進去,書才就迎上來握住他的手:“魏叔,您可算到了,我剛才還琢磨着要不要再派個人過去接您來着。”

“有勞二少爺費心了,”魏錦榮抽回雙手,後退一步,不顧他的阻擾,硬是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個大禮,“奴才魏錦榮,向二少爺請安!”

知他是個遵循禮紀的頑固分子,書才只能無奈地受了這個大禮,隨即趕緊扶他起來,滿臉關切:“父親那邊你可打過招呼了?”

魏錦榮一直挺直腰桿站得筆直,可是嘴角一直噙着一縷憨實的笑,即便黝黑高大,但因為這一抹淡淡的笑,整個人都顯得柔和起來了。

“回京之前,奴才已經向二爺寄了信,方才剛進門,正準備去拜見二爺來着,可聽說二爺此時正在祠堂里,誰也不願見。奴才無法,只得先託了人等在祠堂門口,只稍二爺一出來,就能上去通傳。”說到這裡,他頓了頓。

他足足高出了書才半個腦袋,望着這個自己一路看着長大的少年,他心中藏着一股說不出的欣慰與喜悅:“二少爺,奴才方才見到三小姐了,她......變了,變得很好很懂事。”

書才神色也是稍稍一頓:“是啊,她現在這個樣子很好,只希望她能夠永遠都這樣好下去,將來就算到了地下,我也無愧於母親......”

“少爺!”魏錦榮匆匆打斷他的話,眉頭微皺,似有不悅,“您才十五歲,千萬不能再說這檔子喪氣話!更何況就快要過年了,這些話一定別漏了嘴,犯了沖可是大事!”

書才趕緊收住了話:“不想這麼快就年關了,那些個莊子田地上的管家們,又要回來報賬了。今年不巧,正好碰上老爺子大喪,今年這個年,怕是過得有些緊。”

“奴才是先夫人從白家陪嫁過來的奴才,守的也是白家的田產,今年這個年,只怕奴才會是那群人中最清閑的,”魏錦榮忽地正了正神色,“奴才這回特意將田地上這些年的賬目全部帶回來了,您可得小心核對,萬不能在這上面出了紕漏,三房那邊雖說撒手不管了,但那雙眼睛卻還是緊盯着這塊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