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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是異世界,偏偏所有的歷史都能和自己歷史教科書里的內容對應。

若說是回到明朝,哪裡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錢逸群第一次思考這麼高深的問題,很快就有腦仁發痛的感覺。

狐狸緩緩睜開眼睛,嘴巴還埋在脖子下面的皮毛里,瓮聲道:“你出來了?”

錢逸群點了點頭,正要想說昨天打坐的時候看到的異象,只見狐狸抬起頭,說道:“你昨晚所得,露一手給咱瞧瞧唄。”

錢逸群正要問怎麼個露法,心中念頭一動,眼前已經浮出一個球面。自己就像是被包裹在圓球之中,感覺身子都輕了不少。這圓球的球面上分布着長短不一的爻象,組成了八個基本卦。

這八卦之象並非固定不變。在剛出現的時候略定了定,轉眼就飛速轉動起來,甚至到了瞬息萬變的境況。

“心不動,物不動,自然就不動了。”狐狸心中很是驚嘆,嘴上卻不肯說破,只是一副懶洋洋的神情指點了一句。

錢逸群連忙收斂心神,眼前這個八卦球方才降慢了轉動的速度。他問道:“為什麼這些卦象變來變去的?大仙給個科學原理唄。”

“易”源自河圖洛書,伏羲氏因此演出八卦,近取諸己,遠取諸天地外物,講說的是天地至理。只是因為他的境界太高,後人看不到那麼深厚的底蘊,只能用來推演世事變幻,看似玄妙,其實不過得了一層皮毛罷了。

世事變動說起來順應“道”,但是“道”實在太大太廣,可以說存在就是合理。於是推衍一門的祖師先輩們,找到了“交關”。所謂“交”是指自心與外物相撞;“關”如關隘,乃是心物碰撞的節點。只要把握了“交關”,就能把握事物的發展方向,佔盡先機,趨吉避凶。

仔細聽狐狸說完,錢逸群心中默默過了一遍,道:“原來算命就是這麼算出來的。那怎麼會准?人心機變,隨時都有百千個念頭閃過,他知道我哪根筋不對,選了另一條?”

“俗人為所欲為,真人自然而然,所以這兩者都有軌跡可循。”狐狸道,“就如一個老丐,你怎能指望他行出宰相一般的事來?只要別套錯法子,自然能算出來。你以為你機變得厲害,在那些衍算高手眼中,就如日出日落一樣。”

“聽你這麼說,倒是有人真能不被算到?”錢逸群奇道。

“至人提攜陰陽,聖人還虛合道,到了這兩者的境界,誰都算不出來。”狐狸舔了舔嘴唇道,“你現在不過一介俗人,知道那麼多沒用,還是先給咱弄些吃的來。昨天那骨頭太硬,能讓廚子炖得酥些么?”

錢逸群正想再從這老叫獸口中挖出點東西來,只聽到門外腳步聲響,一聽就是軟底繡鞋體態輕盈之人。放在錢家,除了妹妹錢小小再沒不會有別人。不過妹妹從來都是咋咋呼呼風風火火,何時變得這麼秀氣了?

狐狸卻是知道錢小小是家中的廚子,沒有她就沒有吃的,否則還真捨不得把金剛珠的庇護之力用在她身上。

兩人心思不同,目光卻都落在了門上,只等錢小小推門進來。

錢小小端着餐盤,上面是一碗熱騰騰的糖水荷包蛋。經過昨晚的事,她對哥哥的感觀越發複雜起來。從小跟着哥哥玩,聽哥哥講故事、做詩詞,總覺得哥哥是天下一等一的才子,天縱英才,在小夥伴面前說不出的驕傲。

結果哥哥卻因為不能參加科舉,就整日遊街竄巷,喝酒耍錢,跟一群浪蕩子混在一起,過往的崇拜漸漸成了“恨其不爭”的怨念。

沒想到性命關頭又是哥哥挺身而出,一力撐住了這個府宅,雖然沒有驚艷的詩詞歌賦,卻有着更讓人既敬且畏的神仙道術......原來這些年,竟是自己這個肉眼凡胎世俗小女子錯怪了哥哥......錢小小想到這節,不由羞愧得紅霞撲面。

錢逸群不知道錢小小在想什麼,見她在門口站了半天,索性開口道:“小小?進來呀。”

錢小小沒想到哥哥這麼早就起來了,頭皮一麻,硬板起臉,推門進去道:“你今個兒倒起來得早。爹爹說讓我別吵你功課呢。”

“哈哈,哥哥我天縱英才,功課那種事,偶爾做做就行了。”錢逸群拉過鼓凳,自覺坐好,“呦,還是白糖水鋪蛋呢!”

“娘說你昨晚有功了,讓犒勞你!”錢小小放下餐盤,在對面坐了,看着哥哥吃。

雖然錢家家底殷實,不過敞開吃雞蛋卻是不能夠的,諸如白糖、雞蛋這種好東西是肯定不會給妹妹吃的。錢逸群知道自己佔據了家裡的大部分資源,對妹妹一直有點愧疚,不過妹妹反倒認為理所當然,對他這個哥哥的要求也只是多照顧家裡別在外惹事而已。

聞了聞淡淡騰起的香甜熱氣,錢逸群將餐盤推給小小,道,“這個你吃吧。”

“你怎麼這麼小家子氣?一個雞蛋值得讓來讓去么?”錢小小嘟囔着,手指卻頂住了餐盤,不讓哥哥推過來。

“為兄昨天動了真氣,吃不了葷腥。乖,你吃掉吧。”錢逸群道,“昨晚沒嚇着你吧?”

“只是看他那臉有些噁心罷了。”提起昨晚的事,錢小小目光閃爍,不敢直視哥哥,對往日里自己沒大沒小頗為懊惱。她見哥哥真的不吃,藉機作色道:“你是真不吃還是假客氣?”

“真不吃,你吃吧。”錢逸群心道:等哥哥我成了仙,把養雞場搞起來,到時候雞蛋也能敞開吃了!

錢逸群重生以來不是沒有想過爬科技樹,鋼鐵玻璃造不出,肥皂成本太高,養雞總行吧?問題是散養的雞好養活,偏偏抓到籠子里關着養不是雞瘟就是炸窩,飼料也跟不上,要想成功可能真得等自己成仙了。

“你不吃我就給爹爹端去了!”錢小小端起餐盤,看也不敢看哥哥,逃也似跑了。

“對對,給爹爹補補身體。”錢逸群連忙在妹妹身後追了一句,表示自己也是孝順兒子。

狐狸沒等到自己的早飯,十分不滿,哀怨道:“這小妮子太不懂事,昨晚要不是咱罩着她,哪裡能有今日?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

“要我去幫你昭告天下么?”錢逸群沒好氣嗆了一聲,“好讓大家都知道吳縣錢家有一隻披着狐狸皮的白澤神獸,那神獸還有一個刀槍不入的寶貝。”

世間所謂現世報,恐怕在吳縣來得最快。錢逸群這話剛出口,餘音未落,狐狸眼中怒氣未消,就聽外面砰砰砰有人敲門。

這吳縣誰敢這麼砸錢捕頭家的大門?放在後世也是個領導啊!

玳瑁他爹怕是公中有事,慌慌張張跑去開門,卻看到三個青衣小帽的下人,品字站在門口,氣勢洶洶。

為首那人抬着下巴看着玳瑁他爹,恨不得從鼻孔里說話。他道:“我家老爺叫錢逸群過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