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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楠在丘大的攙扶下,紅腫着雙眼回到了這些天下榻的地。

這裡是距離驛站極近的一處院落,管家特地出了高價,臨時向主人租來的。本來周太太還打算住在驛站里,畢竟淮城是大府,驛站的規格頗高,房舍也很是高大幹凈,只是周康如今因罪下了獄,在他清白被證實之前,驛站的人都不願安排他的家眷入住“縣令”一級的房舍,只許他們住條件最差的大通鋪—那一般是各地官衙差役公幹時住的地方,王小四等人就睡在那裡。周太太怎麼可能看得上?因此便在左近高價租了院子。

庭院內,停着周太太的馬車,顯然她已經回來了。若換了是平時,周楠一定會開始害怕擔心母親的責怪,但今日她連害怕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都變得麻木,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馬車一眼,便深一步淺一步地往裡走。

她的隨身丫頭滿面慌張地迎了出來:“姑娘可回來了!太太知道您出去了,生了好大的氣呢!連少爺在旁勸慰,她也不肯消氣。”

周楠腳下頓住,詫異地看向她:“哥哥來了?!”怎麼可能?周棣明明還在清河縣衙里養病!

但她的丫頭卻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您早上才走不久,少爺就到了。太太回來後,還跟他說了好一會兒話呢。我聽說,是太太派人接少爺過來的。”

周楠已經無法掩飾住臉上的驚詫了。她從沒聽母親提過要將兄長接過來!丘大在旁替她將心了口:“怎麼沒聽見太太提起過?大少爺可還病着呢!”

那丫頭有些尷尬地笑笑:“奴婢實在不知,若不是少爺來了以後向太太問起姑娘,特地叫了奴婢過去問話,奴婢甚至還不知道少爺會來呢。

周楠掙開丘大的手,快步往內院奔去,但周太太卻不在正房裡,她張望四周尋找着母親與哥哥的蹤影,卻只能看見幾個丫頭,便抓住其我母親呢?我哥哥呢?!”

那丫頭忙道:“太太在客房呢,少爺在東廂。”

周楠不解母親這時候到客房去做什麼?只是她顧不上許多,想起在司獄司大牢里偷聽到的那個大秘密,她咬咬牙,直接轉去了東廂。

周棣果然在東廂里,他神色有幾分憔悴,雙眼下方有着明顯的烏青,似乎一夜沒有睡好,正倚在床邊閉目養神。周楠一衝進來,就叫了聲“哥哥”,他睜開眼連問好都顧不上,開口就問:“楠兒,你上哪兒去了?母親都要擔心死了!”

周楠眼圈一紅,撲了上去,哽咽道:“哥哥!我看父親去了,你不知道,母親昨日去找欽差,都說了些什麼!”

周棣手上動作一頓,抿了抿嘴,卻沒說什麼。但周楠沒有留意到只是一邊哭一邊將自己聽到的話都說了出來,最後泣道:“哥哥,母親怎能這樣做?!無論父親當年是不是阻止了她的親事十幾年的夫妻情份,難道就一她還叫那個欽差隨意如何處置父親,為什麼呀?!即使她想要救外祖父家,可若父親真的出了事,她和我們都要跟着受罪的呀!”

周楠抱着兄長的手臂哭個不停,周棣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壓低聲音正色道:“楠兒你先別哭,聽哥哥說。母親並不是要害父親她這麼做也是不得已!”

周楠猛然抬頭看向兄長,眼信:“哥哥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是不是我聽錯了?還是你病糊塗了?!”

“你既沒有聽錯,我也沒有病糊塗。”周楠道,“母親跟欽差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安他的心,迷惑他罷了,救父親的事,另有安排。”

周楠稍稍冷靜了些,一把將臉上的淚水抹去:“是什麼樣的安排?你告訴我呀?我看那個欽差是恨上父親了!”想到周康囑咐的話,她又紅了眼圈,有些埋怨地瞥了周棣一眼:“欽差一個勁兒地問父親,他都知道些什麼,叫他別再為外祖父家隱瞞了,連母親都那樣說了,外祖父家又怎會救父親?但父親卻一句話也沒說,反而偷偷囑咐我,一定要通知你小心。那個鐘縣丞已經把你的名字告訴了欽差,想必欽差很快就會派人來找你了!”

“即使他不找我,我也會找他的。”周棣咳了兩聲,對妹妹道,“這本來就是二舅舅計劃的一部分。”

“二舅舅?!”周楠吃了一驚,“二舅舅來了么?!可我聽那欽差說,外祖父和大舅舅已經被抓起來了呀?!”

“確實是抓起來了,二舅舅是暗所以你千萬別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周棣道,“這兩日母親出去,都是為了見二舅舅。若不是我們住得離驛站太近,二舅舅怕被人發現,也不至於要母親天天勞累。只是眼下外頭風聲正緊,我聽二舅舅說,府衙有人在暗息,因此他決定喬裝改扮後搬進來。母親正在準備客房,就是給他住的。”

周楠看着他,沉默了許久,忽然冷聲問:“二舅舅打算怎麼做?”

周棣微微一笑:“詳情你就不必問了,我們會把父親救出來的,外祖父和大舅舅也不會有事。”

周楠冷笑一聲:“你們都把我當成是孩子,只會叫我別追問,可我不問,你們做出來的都不是人乾的事!哥哥,你最好老實把計劃告訴我,若果真是能救出父親的,我就聽你們的,若是仍舊瞞着我,那就休想我會`安份待在家裡。我是父親的女兒,我是絕對不會看着他被人陷害而無動於衷的!”

周棣臉色變了變:“楠兒!”

周楠站起身,高高地仰着頭雙眼俯視着他。

兄妹倆對峙良久,最終周棣還是低頭咳了幾聲,讓步了,將二舅舅與母親告訴他的計劃向妹妹坦白告知。

原來他的二舅舅——虞山侯次子王慶山早在數日前便到達了淮城,比周太太還要早,來到這裡之後,他千方百計打聽欽差調查周康案子的詳細信息,發現欽差喬致和手裡有一個重要的人證——曾經由虞山侯推薦給周康的幕僚蔣友先。這蔣友先是私自逃離清河縣,逃離周家的臨行前還偷走了盧孟義藏起來的淮王秘密帳簿。如今蔣友先與帳簿都落入喬致和手何故,似乎更想將虞山侯拉下水了。

而在京什麼人在皇帝面前進了讒言,皇帝已經知道了虞山侯府曾經參與過淮王謀逆的事,將虞山侯父子軟禁起來。可以說,朝能幫虞山侯說情了,王慶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京城裡並沒有實證可以證明虞山侯謀逆之舉,只要喬致和這邊也拿不出證據那虞山侯的案子就能不了了之,哪怕是從此見疑於君王,好歹保住了性命,日後再謀其他也不遲。

然而,淮王別院里的藏寶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盧孟義進入暗室後,便與暗室以及別的什麼重要物件一起失蹤了,再加上秘密帳簿的存在,硬說虞山侯府純潔無辜,似乎太不實際了些於是王慶山的打算,是將責任推到周康身上,也不提什麼淮王謀逆只說周康到任後,無意別院瞞不報,打算暗,不料出了意外,才被世人所知。周康一直不肯招供,就是意圖矇混過去,他先前阻止蔣盧二人進入淮王別院也是擔心他們會發現藏寶之事。不過後來盧孟義成了他的心腹於是就受他差遣擔負起偷運藏寶的職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