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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閃開,我家小姐過來了。一個細腰尖臉的小丫鬟尖聲叫道。

卦桌前的幾人,有老實的馬上閃開,這時,幾個裙帶飄飄的女子,來到卦攤前。

打頭的女子最是顯眼,一襲橙色絹紗裙及地,一條翠色鑲邊腰帶,上面還墜着一條青色玉佩,外罩着翠綠色的披風,上面綉着桂花團束。頭上一支紅珊瑚簪子,邊上別了朵掐銀絲的絹花。往下看,白凈的鵝蛋臉上,描着兩條彎彎的眉毛,五官蠻端正,只是那神情裡帶着居傲,讓人看了覺得很不舒服。

邊上跟着的,是一個長相平淡的藍衣女子,但看那富貴穿戴,也象是個有身份的人。兩人各帶着小丫鬟左右站着。

董妙文見這陣勢,知道這群人來者不善。這時耳邊聽到鸚兒冷哼了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你認識她們?這兩人有過節。不明所以的董妙文小聲問鸚兒。

哪裡在說別人?是與我們有過節!鸚兒湊到董妙文耳邊輕語:小姐忘了今早的事了,那個與我吵架的人,不就是她們么。

說著用手一指那個橙衣女子:“看樣子,早上那車裡的正主,就是她們了。

原來就是她們。董妙文早上一直在車裡獃著,自然沒認出那個小丫頭。真是冤家對頭,這個霸道的女子原來就是燕平侯的表妹,看她傲慢的樣子,難怪會有那樣的丫鬟和車夫,看來此女真是個禍水,自己的父親丟了官,還不知收斂,到哪兒都要樹敵,不知哪個男子倒霉娶了她。

董妙文聽完鸚兒的話,為了安全,馬上抻出條帕子,悄悄地假裝捂嘴,把帕子蒙住了半張臉。生怕被那人的表妹認出來。

這不是高太傅家那個不願見人的二小姐嘛。橙衣女子站定之後,最先發難。

是不願見人,還是見不得人呢?藍衣女子在邊上笑着,馬上接下話茬。

然後兩人對視,交換一個曖昧的神眼,肆無忌憚的捂着嘴笑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先前那個青衣小丫鬟往前一步,雖然個子小,但也象母雞一樣的護着小姐,隔在了橙衣女子和小姐之間。

點翠,不得無禮。一直戴着紗帽的女子,此時站起身來,上前躬身一禮:原來是豐陽爵府的趙三小姐,潔婷這廂有禮了。

這位趙三小姐,根本沒有還禮的打算,一臉不屑地甩出兩句話:你父親在朝時,讓我父親丟了禮部的差事,現在,你也別裝這套假惺惺的樣子,我可見不得這個。

家父在朝為官,也是替先皇分憂,出了貪墨枉法之事,自然要如實稟報,若是知而不舉,那便是失職,是欺瞞聖上之罪。紗帽里傳出的聲音不卑不亢,三兩下就把趙三小姐父親丟官之事,引到先帝的身上。

董妙文在邊上暗中喝彩,好個太極拳,四兩撥千斤,打得好!頓時對高潔婷有了好感。

你,你......趙三小姐手指着高潔婷,憋得臉紅,說不出話來,她不敢指責先皇,這是大不敬之罪,但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出這口氣。

趙三小姐氣一甩手,眼裡閃過一抹陰毒,計上心來,馬上忍着氣,臉上又出現笑意:錦蓉剛才聽到,高二小姐會得貴婿,此事可是真的?說完看向劉鐵嘴。

劉鐵嘴還是笑眯眯的樣子,手裡搖着小羽扇,點着頭說:這位姑娘聽得不錯,此言非虛。

那我就要恭喜高二小姐了,你姐姐就嫁給了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是皇子妃,已經是貴不可言,看來,你將來也要得個皇親貴婿了。趙錦蓉一臉嬌笑着,好像很識大體,就要給高潔婷施禮,可還沒躬下身,腳下假裝絆到裙子,往前傾斜,可手卻往高潔婷的紗帽去了,一下就把高潔婷的紗帽扯下一大半,露出大半個臉來。

圍觀的人看完那張臉,都絲絲地吸着冷氣,更有人小聲叨念:哎喲我的媽,太嚇人了。

董妙文看得清楚,高潔婷臉上滿是塊狀的紅色丘疹,紅色的疹子在雪白的皮膚映趁下,對比更顯強烈,顯得更加猙獰,難怪眾人看了之後,都大吃一驚。

高潔婷驚叫了一聲,馬上用手護住帽子,馬上又把紗帽戴正。

“哎呀,高二小姐的臉,怎麼會是這樣?我倒真想看看,高小姐嫁個什麼樣的貴婿呢。”趙錦蓉眼裡明明是充滿嘲笑之意,卻一臉無辜狀的向四周圍觀的人群看,一幅小人得意的樣子。

藍衣女子馬上笑着附和:我知道,那五皇子妃可是個遠近聞名的美人,可她的妹妹......嘖嘖,居然是這個樣子。

兩人旁若無人的演上二人轉,你一句,我一句,一幅自得其樂的樣子。

鸚兒看着趙錦蓉那樣子就討厭,又加上她是燕平侯的表妹,更加看不順眼:這女人,真是陰毒。

董妙文用手拉着鸚兒,生怕她又出去闖禍,壞了她暗中潛伏的大計。

高潔婷迅速理好紗帽,低垂着頭,快步向寺後奔去,點翠一看小姐走了,回頭恨恨的看了看,那兩張笑得很可惡的臉,轉身跑着追小姐去了。

哼,就這麼走了。趙錦蓉揚着頭,看着高潔婷走的方面,嘴角冷笑了一聲:也好,就她這個醜樣,省得留在這裡嚇人。

就是,真是便宜了她。藍衣女人又笑着討好趙錦蓉:她這幅樣子,還有貴人相助?真是痴人說夢。

劉鐵嘴在邊上,笑眯眯的看完這一幕,搖了搖頭,又坐在桌頭,打算繼續給下一個解簽算命。

“慢着!”那個叫煙秀的丫鬟上前,一把就劉鐵嘴手上的簽文給抽走,扔在桌上。然後掏出另一個黃色的簽紙,放在劉鐵嘴面前。

“這是......”劉鐵嘴為難看着煙秀。

煙秀從荷包里拿了一塊碎銀子,塞給下一個要解簽文的人:“我家小姐要先看,你先等下。”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就把人給扯到一邊。用手帕的椅子上抹了一遍,攙着趙錦蓉坐在卦桌前。

劉鐵嘴無奈看着眼前的幾位,真夠霸道的,唉了一聲,笑眯眯的問道:“敢問這位小姐,是想求什麼呢?”

“我家小姐是問姻緣。”煙秀自然替趙錦蓉說了。

“莫聽閑言說是非,晨昏只好念彌陀;若將狂話為真實,畫餅如何止得飢。”劉鐵嘴眼掃了一眼簽文,輕咳了一聲,提高了嗓音,把簽紙上的字給讀出來。

“這個是支中籤。”趙鐵嘴搖着腦袋,向桌前的趙錦蓉解道。

趙錦蓉一聽是中籤,和剛才高潔婷的簽一樣,想她一個醜八怪都能得貴婿,自己這支也定然不會差。就滿懷期待地看着趙鐵嘴,聽他如何解簽文。

“這個簽嘛......”趙鐵嘴拉了一個長音,接著說下去:“是說水月鏡花的意思。花雖美,但在鏡中,摸不到,畫出的大餅,看着雖好,但不能止飢。趙小姐的婚事,就象這個水月鏡花一樣,看似很美好,垂手可得,但到最後會落得一場空。”

趙錦蓉越聽越生氣,啪-—的一聲,拍得桌子直顫,什麼水月鏡花,畫中大餅的,這明明是觸她眉頭,本來一大早出城,想藉著來霖泉寺為姨媽祈福,討好姨媽之後,再接近剛得勝歸來的表哥,看錶哥和新皇的關係,將來肯定會受到重用,榮華富貴指日可待,自己有機會做燕平侯夫人,是件多麼風光的事,可滿心歡喜地求了個簽,卻是這樣的話,怎能讓她不氣,難道她的姻緣,都比不上高潔婷那個醜八怪?

“胡扯,你亂解”煙秀看着自家小姐越來越鐵青的臉,忙出聲呵斥劉鐵嘴。

劉鐵嘴笑眯眯的對着煙秀說:“姑娘莫要冤枉我,你親手交給我的簽文,也是你們自己求來的,上面明明黃紙黑字寫着的嘛。”說著就把簽文送到煙秀面前,讓她自己看。

煙秀紅着臉,舌頭打着結:“你給我也沒用,我不識字。”

趙錦蓉不甘心地伸手,從煙秀手裡扯過那張簽文,打開看了一下,咬碎銀牙,把紙團成一團,扔在地上,用繡鞋狠狠踏了一腳,在旁人的鬨笑聲中,幾個人憤憤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