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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總不能按照個人的意志前行,也正因為有許多的不可預料才叫生命頗為精彩。

硃紅色的鼓樓,紅牆青瓦的皇城。挑擔叫賣的小販,街邊賣藝的雜耍藝人,倚樹抱胸鼠目四顧的閑漢,不停的穿梭在青石官道兩旁綠茵成行的榆樹林內。

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

姚傾坐在馬車內輕掀車簾看着外面的熱鬧,籠罩在秋日暖陽里,外面是那樣的生動溫暖。

突然覺得算計人心,謀劃幸福,是那麼的讓人無力。而她所追尋的無非是安逸。就好像路邊那個捧着糖葫蘆笑的酣甜的小女孩,姚傾羨慕她的自在,也或許是因為不懂她的疾苦。

人總是在羨慕別人擁有的東西,而忽略自己的幸福。

思緒扯的有點遠,姚傾放下車簾,收了收心思。卻不知外面有人因風起簾動的一瞬間,為她不經意的一眼沉迷。也因這不經意的一眼,徒增多少風波。

朱紅大門上金黃的門釘成排列隊,燦陽之下更顯絢麗。笨重的宮門被拉開,發出沉悶的響聲。馬車緩慢行駛,走過悠長甬道。

宮內歌舞昇平,孝寧今日也格外漂亮。向來活潑的她,鮮少如此安靜溫柔的坐在皇后娘娘身邊。那目光柔和,沒有半點跳脫之氣。只在匆匆瞥眼看向姚傾時,方才露出促狹的笑容。

姚傾坐在下面,輕輕舉起手,月光之下琉璃杯盞透着凜冽白光竟與這滿庭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

孝寧公主華誕,聖上龍顏大悅,特此解除今日宵禁,夜間設宴,令孝寧開懷。

眾位達官顯赫的女眷們,自然是要留下作陪。

“先前公主因拒婚一事被責罰軟禁。原以為自此便將榮寵不在。”席間不知是誰家的女眷小聲嘀咕。那聲音壓的極低,已聽不出原本音色。

“今兒這一宴擺下來,足以見得聖上對公主的寵愛。”有人小聲附和,不知是因艷羨還是高興,聲音總帶着那麼一絲古怪。

姚傾抿了一口杯醇厚,是釀的極好的果酒。便是她早年於宮海味,喝遍了瓊漿美酒仍覺得唇齒留香。正在回味細的聲音突兀響起。“聖上駕到”四個字,頓時讓原本沸騰的廳堂鴉雀無聲。

緊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音。眾人紛紛起身。垂手恭候。

姚傾垂眸的一瞬間,正瞧見高台處一角明黃色衣擺。緊接着姚傾便隨着眾人一起離席,跪在地上。叩頭賣力呼了吾皇萬歲。

“眾位平身,今日本是歡宴,無須多禮。”低沉醇厚的聲音,透着自信和尊貴。開口的自然是當今聖上,仁顯皇帝。

被世人傳說最薄情寡義的男人。可他卻有着那麼好聽的聲音。

而姚傾清楚的記得上一世,她大婚第二日敬茶時,他錯愕打翻茶碗的場景。

多少人以為是姚傾貌美,讓他起了父奪子妻的糊塗心思。可他不但沒有,反而遠遠的躲開姚傾,都一眼都不願意看。

所以姚傾猜測。自己或許與他的過往有關。可能與她坦言相待的太子,並不知道仁顯帝的過去,而知道的人又有誰能告訴她呢。

今日他們又見了。很多謎題也許也將一一解開了。

在姚傾思緒萬千的時候,動作卻未曾停歇,與眾人一道又回到了席間。她規規矩矩的不曾抬頭,同眾人一樣低眉順眼。

皇帝落座,一旁孝寧乖覺起身為他斟滿酒後也自斟了一杯。雙手高舉杯盞。恭敬道,“父皇親臨。兒臣惶恐。敬酒一杯,感謝父皇恩寵。”

孝寧聲音爽脆,動作行雲流水,長袖一遮便將杯酒飲盡。

皇帝舉杯笑意溫和,“我兒乖巧,朕心甚慰。”語畢也將杯酒一飲而盡。

如此其樂融融的場面眾人少不得助興,皇后娘娘舉杯再敬,眾位嬪妃、夫人也都爭先恐後。

酒過三巡,皇帝倒微微有了些醉意。

姚傾與碧蘿坐在一處,拂過去咬住耳朵小聲道,“姐姐是兒媳,怎麼不上去敬酒?”

碧蘿往姚傾盤子裡布菜,眼珠一轉在庭內掃視一圈。“多少嬪妃素日里瞧不見皇上,爭前恐後的去表現。我一個兒媳婦湊什麼熱鬧。”

姚傾莞爾,“我倒都來給孝寧祝壽,原是別有用心。”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心懷鬼胎,有所希冀?

嬪妃們有,誥命夫人們有,各家小姐們有,姚傾和碧蘿也有。這世上誰不願意為自己謀劃更好的未來?人都貪婪,無可厚非。

碧蘿抿唇,眼神微微有些閃爍。抓了姚傾的手,“雖然咱們不敬聖上,可孝寧總要敬一杯的。今日她是壽星。”

哪有跳過皇帝竟公主的道理,可壽星最大也無可厚非。姚傾不置可否,看着碧蘿舉止優雅的將兩人面前的酒杯斟滿酒,親自拿了一杯遞到她手裡。

姚傾也不閃躲,伸手接了,而後跟着姚碧蘿一步一步往前走。眾人目光集聚而來的瞬間,許多爭議之聲傳入了她的耳朵。

“怪道方才姚氏姊妹一直不動,原始為了等皇上。”

“出了那檔子事,姚七小姐也只能如此儘力一拼了。”

世人都說,姚傾那樣的容貌,只能入宮為妃。否則,這天底下還有哪個男人能享受如此艷福?

可世人又都說,姚傾那樣的容貌,必定會成為禍國妖妃,這大齊百年基業唯恐葬送她手。

是啊,幾十年才出一個這樣的美人。而之前那個,死的那般壯烈。

姚傾甩甩頭掃開嘈雜的人生,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一步一步跟在姚碧蘿的身後。

“公主壽誕,臣妾特帶家妹敬酒一杯。祝公主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碧蘿行至孝寧身邊,舉杯揚聲道。

孝寧惶恐起身,舉杯笑道,“二嫂嫂何須如此。倒是折煞孝寧了。”轉眸又看向姚傾,“孝寧合該敬七姐姐一杯酒才是,倘若不是七姐姐隱身犯險救了孝寧。如今孝寧如何安然的坐在這過這十四歲的生辰。”說著將杯盞一舉置姚傾手上酒杯旁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

碧蘿有一瞬的愣怔和不甘,而姚傾則遮袖飲酒。其實,她也不知道孝寧再說什麼,所以她只能微笑,嫁妝羞怯。

喝完酒,孝寧將那被子放在桌上,提着裙擺走過來拉住姚傾的手。往皇帝身旁行了一禮,“父皇,這位就是永寧侯府上的七小姐姚傾。當日在永祿寺七姐姐為了救孝寧被賊人擄去,才叫孝寧能夠毫髮無損的回宮。”

台下眾人已經詫異萬分,而台上的皇帝、皇后也臉色各異。

“姚七小姐?”皇帝眼底一絲詫異稍縱即逝,而後竟是沉痛。他疑惑的開口,目光至始至終不曾離開過姚傾。

這樣的注視讓姚傾渾身不自在。垂下眼眸跪地叩頭。“臣女姚氏見過聖上,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直到姚傾叩頭三下,皇帝似乎方才從某種情緒伸手扶起姚傾,“七小姐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