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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郝,咱們倆聯手,誅殺此賊!”

鄧奎手握一根長矛,衝到了郝彤的身邊,與他並肩站定。.從皮元福的體格以及手上大槍的份量,郝、鄧二人能夠估摸出對手的戰鬥力,知道僅憑己方的任何一人,都是無法與皮元福單挑的,若是兩人聯手,或許還有幾分勝算吧。

皮元福哈哈狂笑起來,用槍尖指着郝、鄧二人,說道:“無名小輩,給本將閃開,某家只擒蘇昊,不想多傷人命。”

“要想傷我家百戶,先問問我兄弟二人手上的兵刃是否答應!”鄧奎大聲喊道。

蘇昊提着一把刀,也來到了郝、鄧二人的身邊,他對皮元福說道:“皮千戶,你以為憑你這區區十餘騎,還能把蘇某留下嗎?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我看你還是速速回去吧。”

皮元福冷冷一笑,突然大吼了一聲,他胯下的戰馬頗有一些靈氣,聽到主人發威,四蹄用勁,猛然向前躥去。郝彤和鄧奎也不是等閑之輩,四隻眼睛早就盯緊了皮元福的一舉一動。皮元福身形晃動之際,郝、鄧二人也出手了,一刀一矛從左右兩邊襲向皮元福,皮元福掄動大槍,使出一招橫掃千軍,郝、鄧二人奮力架兵刃抵擋,這才堪堪擋住,虎口早已被震裂開來。

“賊人兇猛,蘇百戶快走!”郝彤後退兩步,扭頭對蘇昊大聲地喊道。只一個回合,郝彤已經能夠判斷出來,皮元福有着萬夫不擋之勇,他和鄧奎加起來,也只夠在皮元福面前走上幾十個回合而已。

說話間,皮元福已經撲上來了,槍尖直指蘇昊的胸口。蘇昊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不知如何躲閃。郝彤見勢不妙,飛起一腳,把蘇昊踢開,同時自己奮不顧身地迎上前去,用鋼刀橫劈,化解開了皮元福的攻勢。

“鄧奎,咱們一起上。”蘇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握着刀向鄧奎招呼道。

鄧奎挺矛上前幫助郝彤,同時回頭對蘇昊喊道:“蘇百戶快走,別給我兄弟添亂!”

蘇昊一愣之間,鄧奎已經衝到前面去了,與郝彤一道,與皮元福纏鬥起來。三個人兵刃相碰,發出刺耳的噪聲。皮元福騎在馬上,以一敵二,絲毫不顯劣勢,而郝彤、鄧奎則明顯有些不濟了,額頭上汗水直流,招術越來越亂,看上去幾乎就是在拚命,而不是尋常對陣。

“蘇百戶,這賊將是沖你來的,你若不走,二位總旗也無法脫身了。”呂瑚跑上前來,對蘇昊說道。

其實不用呂瑚提醒,蘇昊也已經看出來了,自己留在此處,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大家添亂。郝彤、鄧奎二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但二人聯手,居然都戰不過皮元福,以蘇昊的這點本事,湊上前去與送死何異?

皮元福最恨的人就是蘇昊,只要逮着機會,他肯定是直奔蘇昊而來的,這樣郝彤和鄧奎就不得不分心去保護蘇昊,處境反而會更加兇險。反過來,如果蘇昊先跑掉,眾人只求自保,相對就容易多了。

“好,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蘇昊點點頭,離開戰場,向北邊的山上跑去。呂瑚喊來幾名士兵,讓他們跟着蘇昊一道,以便沿途保護。

“姓蘇的,休走!”皮元福看到蘇昊離開,哪肯罷休,一撥馬就要追趕上去。郝彤和鄧奎連忙上前阻擋,將他死死纏住。皮元福發了狠,大槍舞得像車輪一樣,想儘快擊敗郝、鄧二人,這二人卻也狡滑,知道自己不是皮元福的對手,就不與他正面交鋒,而是不住地遊走側擊,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拖延時間,讓蘇昊逃開。

“來人,替本將打發掉這兩個賊子!”皮元福心裡越是着急,反而越無法擺脫郝、鄧二人的糾纏。情急之下,他向自己的手下發出了命令。

此時,皮元福所帶的十幾名騎兵也正身處惡鬥之中。他的這些騎兵,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實力強悍,但無奈勘輿營人多,幾個人對付一個,所以雙方也打成了平手。這會工夫,皮元福的騎兵已經有三人死於勘輿營士兵的圍攻之下,勘輿營也付出了五人陣亡的代價。至於說到受傷什麼的,那就沒必要統計了,戰場上幾乎人人都是渾身血跡。

聽到皮元福下令,土司騎兵們不顧面前的對手,全都虛晃一招,衝出戰群,前去幫助皮元福。他們這一分神,就給了勘輿營的士兵以機會,勘輿營士兵刀槍並用,趁亂又殺死了好幾名土司兵,但餘下的土司兵還是衝到了郝、鄧二人的面前,替皮元福擋住了鋒芒。

“攔住這兩個賊子!”皮元福大吼一聲,趁着郝、鄧二人應付土司兵的機會,縱馬跳出圈子,向著蘇昊逃亡的方向追去。郝彤和鄧奎有心阻擋,卻被土司兵纏住,轉瞬之間,皮元福的馬就已經跑出數十步遠,郝、鄧二人想追也追不上了。

“把這些播州兵盡數殺了!”郝彤索姓放棄了去救助蘇昊的想法,向勘輿營士兵下達了命令。

離開皮元福,餘下這些騎兵就不足為懼了。郝彤、鄧奎身先士卒,帶着士兵們以眾欺寡,不多時就把現場的騎兵全部斬落在馬下。二人搶了騎兵們的戰馬,吩咐呂瑚、何本澄在後面帶着勘輿營士兵跟隨,自己先奔着皮元福所走的方向追過去了。

“蘇百戶,賊人又追上來了!”

山路上,正在奔跑的蘇昊等人聽到了身後的馬蹄聲響,眾人回頭望去,只見皮元福單槍匹馬,正在順着河谷地向他們追來。蘇昊等人在山上,皮元福在山下,但雙方的距離卻是越拉越近了……

“蘇百戶,賊人會在前面截住咱們的,咱們怎麼辦?”一名士兵向蘇昊問道。

“娘的,跟他拼了!”蘇昊說道,“咱們不跑了,等他上來,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蘇百戶,我們兄弟幾個把他纏住,你自己先跑吧。”士兵說道。

蘇昊道:“郝、鄧兩位總旗都攔不住這廝,你們幾個在他以前能走幾個回合?與其讓你們替我送死,不如咱們大家一起,和他拼了。咱們不求活命,只求與他同歸於盡,就不信換不了他的一條命。蘇某的功夫也不比你們差,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吧。”

“好吧,那小的就陪蘇百戶一道,殺個痛快吧!”士兵們一齊喊道。

“師爺,蘇師爺,快往這邊來!”

就在蘇昊等人做好必死的準備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喊叫。蘇昊扭頭一望,只見從山坡上的樹林里,湧出了一支小小的隊伍。隊伍里有三名騎馬的人,還有幾十名步兵。步兵都是當地土兵打扮,手裡握着白臘桿的長矛。馬上三人有兩個是軍將打扮,還有一人穿着道袍,因為不便騎馬,所以下擺撩得老高,像是抱了一床被子在身上一般,看起來甚是滑稽的樣子。

“是陳道長!”蘇昊身邊的士兵認出了那名道士,那分明就是神棍陳觀魚。

“是自己人。”蘇昊說道,他不知道陳觀魚身邊的土兵是什麼來頭,但既然他們是和陳觀魚一道的,想必應當就是自己人了。

蘇昊帶着人向著那群土兵奔去,皮元福也縱馬追趕上來。就在蘇昊與土兵們匯合的時候,皮元福也來了土兵的面前。

“前面是何兵馬,為何犯我播州?”皮元福勒住韁繩,用長槍指點着對面的軍將,大聲問道。他能夠認出這些土兵不是播州軍,而是其他地方的土司所養的私兵。

整個川南、黔北一帶,有大大小小數以百計的土司,每個土司手裡都有一些私兵,這是不受明軍管轄的。土司兵的活動範圍,一般都是在各個土司的轄區之內,進入別人的轄區,就相當於侵犯別人領土了。在這一帶,從來都是播州軍跑到別人的轄區里去為非作歹,還很少有人敢進入播州的領地。

一名騎馬的軍將撥馬向前走了兩步,把手裡的長槍擱在馬鞍上,抱拳向皮元福說道:“在下忠州秦邦屏,受渝城衛符指揮使所託,前來迎接蘇昊蘇百戶,對播州並無冒犯之意,還請將軍放行。”

“忠州秦氏?”皮元福微微一怔。忠州位於播州的東北方向,有秦氏家族在那裡經營多年,也算是頗有一些實力的一方諸侯,比周邊一些小土司要強出不少。播州楊氏對於忠州秦氏一向是採取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兩家並沒有什麼恩怨,平時甚至根本就不來往。

與播州楊氏始終懷有叛逆之心不同,忠州秦氏對於明廷十分忠誠,與渝城衛的明軍走動得也非常頻繁。在播州軍中,一直都是把忠州秦氏視為叛亂時候的假想敵。

“這位將軍,邦屏受人之託,實在是不得己,若無必要,邦屏定不會與將軍為敵。其實,此處往北不遠,就已經不是播州屬地了。邦屏想請將軍給個面子,允我將蘇百戶帶走,雙方不動刀兵,你看如何?”秦邦屏不卑不亢,但話語中卻隱隱透着幾分威脅。他手下有幾十名土兵,而皮元福是孤身一人,要動起手來,吃虧的必然是皮元福了。

皮元福仰天大笑,說道:“哈哈,既然是忠州秦氏出面,那皮某也不能不給這個面子了。好吧,你們可以把這姓蘇的帶走。不過,人可以帶走,他的命可得給本將留下……”

說到此處,他突然手臂一揮,大槍飛了出去,直奔蘇昊的面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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