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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僻靜的小路上呼號,這條道路貫穿而過的地方,一側是高高列起的圍牆,牆後的居民樓多半已經熄了燈光,另一側是護欄柵起的小山包和黑夜下被積雪覆蓋的林地。

經常走這條路,河智苑倒是知道,小山和林地的另一邊是普門寺的墓地,有了這樣的印象,那片雪地摻雜的黑暗,在她眼裡便多了些陰森。

不過,前面車裡的兩人顯是並不知道的,瑪莎拉蒂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安俊赫和那個女孩子下車,女孩打着手電,安俊赫趴在地上撥開積雪,檢查着輪胎的情況,片刻後,他抬起頭,攤攤手。

這一切都落入故意慢慢行駛的河智苑眼底,那邊的兩人很顯然也看到了這邊漸漸駛近的寶馬,兩人說了幾句什麼,隨後安俊赫鑽進車裡翻找東西,那個女孩則搖着手電,似乎準備攔車。河智苑當然不可能停下,目不斜視地駛了過去。

哼,一定是想借補胎膠吧?偏不如你們願!

漆黑的車內,一邊鄙夷着那兩個傢伙,河智苑一邊心滿意足地從後視鏡欣賞着女孩急得跳腳的樣子,樂不可支,老天果然是有報應的,哈哈哈哈!

嗯,在她得意的時候,讓我們把時間推到幾分鐘前。

當瑪莎拉蒂猛地一頓,方向陡然失控的時候,安俊赫連忙把車停到了路邊,茫然的允兒有些驚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oppa。怎麼了?”

安俊赫皺着眉頭,聽到她有些惶急的聲音,方才舒緩了一下,笑道:“沒事,可能是車胎爆了,我下車看看,允兒,幫我打下手電。”

“嗯!”

允兒從雜物箱里翻出手電,兩人下了車,安俊赫趴在地上撥開積雪。隨着越來越逼近深夜。雪似乎也越來越大。這時路面的積雪恐怕已經有了6、7厘米的深度,車輪下緣幾乎全被淹沒,赤手撥着冰雪,不一會兒。安俊赫兩手便已凍得通紅。旁邊打着手電的允兒也好不到哪兒去。女孩在寒風中瑟縮着發抖。

片刻後,終於找到原因的安俊赫,抬起身向允兒無奈攤手。

“oppa。怎麼了?”

“輪胎上扎了一個很大的鐵片。”說著,他回頭看了看來路,表情很是無奈,“這麼鋒利的東西,看樣子,是有人故意扔到這條路上的,今天下雪,這些東西都被雪蓋住了,沒被清走。”

這種事,也不算少見了,專幹缺德事兒的人哪都有。

只是一會兒,踩在雪堆里的腳便已經有些麻了的允兒,輕輕哆嗦着:“那,oppa,怎麼辦?”

安俊赫也沒什麼好辦法,看了看來路一輛緩緩行駛過來的寶馬,他聳聳肩,只是說道:“我找找氣泵和補胎膠,看能不能弄好,你攔一下那輛車,把情況說說,讓他們注意一下。”

允兒答應着,連忙搖着手電過去,可惜寶馬的主人卻奢侈地辜負了這份好心,理都沒理。

“什麼嘛,居然還有這種人,要不是我們走在前面,剛剛爆胎的就是他了,混蛋!”女孩氣得直跳腳,險些把手電砸出去,一片好心全都當成驢肝肺了。

“好啦,不值得和那種人計較。”找出氣泵和補胎膠的安俊赫,搖了搖頭,攔住暴跳如雷的允兒,這種事確實不值得生氣,只能說今天運氣差吧!

接下來的時候,兩人就一直圍着輪胎奮鬥,拔出的鐵片大概有一支鋼筆那麼長,磨得很鋒利,絕對是有人故意放在路上坑人的,這麼大的鐵片扎破的洞,瑪莎拉蒂的防扎胎自動修復功能根本沒用,安俊赫也不覺得補胎膠有用,果然,嘗試一會兒,依舊打不進氣。

忙碌的這片刻,今天因為參加宴會,只在西裝裡面加了保暖內衣和夾克的安俊赫,臉色凍得烏青,允兒在旁邊看得直咬嘴唇。

又一次打氣失敗,安俊赫終於放棄了,向允兒搖搖頭:“豁口太大,根本堵不住!”

“那就不堵了。”說著,看着他凍成那樣,早就不想他繼續弄下去的允兒,把他推進車裡,關了門,把暖氣開到最大。

只是在外面吹了那麼久的冷風,哪可能立刻就暖好,瞧見他手指都僵掉,身上還在輕輕痙攣着的樣子,女孩就很是心疼。安俊赫倒是認為自己身體很好,對這些並不太在意,被允兒推進來後,一面調整着呼吸,一面正想和她開開玩笑,身邊響起拉鏈拉開的聲音,隨後,少女的香氣與冰雪清冷的味道撲面而來——

一個很溫暖的身軀跨坐到他腿上,用力抱住他,溢滿了體溫的羽絨服努力撐開着,想要將他整個人都包住,鼻端頂在少女柔膩的頸間,而他的頸後,也有灼熱的吐息噴洒在上面。

他有些愣,“呃,允兒……”

“先別說話!”女孩小聲地鎮壓了他的話,小手拽着他的胳膊,伸進羽絨服內,貼着毛衣環住她纖瘦的腰肢。

有那麼一瞬間,他忘了該怎麼反應!

兩年來,這樣親密的接觸,並非沒有過,允兒喜歡對他撒嬌,喜歡黏着他,特別是夏天衣衫單薄的時候,有時她趴在他身上,兩人幾乎是肌膚相貼的狀態,只是,自從美國回來後,類似的情況已經很少出現了。

不是女孩不再黏着他,而是他開始避免出現那種事情。

很多個夜晚,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一直一直想起在美國時的那個夢境,想起那節忽明忽暗,不斷搖晃的列車車廂,想着那個總是看着窗外,表情模糊的“安俊赫”,還有,“他”說過的話。

是啊!

雖然不想承認,不過。有多少人會幼稚地欺騙自己,把一個馬上就要17歲的少女,當作小孩子的?又是什麼人,才會自欺欺人一般催眠着自己“當她是妹妹”,然後心安理得地在她撒嬌讓抱抱的時候,溫柔地抱起她,她撒嬌要晚安吻的時候,輕柔地親着她的臉頰?

“他”說他虛偽,“他”其實說的沒錯。

可是如果不虛偽的話,一些事就沒辦法再維持住了。一個人的時候。想過很多次,試圖剖析自己的感情,只是情感這種東西並非數學上的定理,而是物理學上的概率。就像粒子的運動。它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一段感情,也可以有任何一種解釋。

沒辦法分辨,所以沒辦法下決定。

如果要直白的說的話。他很喜歡看到她調皮笑的樣子,很喜歡她腔調軟濡地對他說她有多想他,很喜歡有時夜晚她蹬掉了被子,他去幫她蓋上的時候,她朦朧間睜開眼睛,抱住他的脖子,蓬亂頭髮擦過他耳鬢,哼哼唧唧叫着oppa時,他心底陡然柔軟的酸楚。

想着,如果某天會離開這樣的依戀,心就痛得彷彿要抽搐起來。

可是每當那樣想的時候,回首望着睡在身旁,臉頰泛着幸福光澤的秀晶,另一種情緒就會佔滿了腦海,思維彷彿被剖成了兩瓣,激烈地衝突着,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