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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文鼎的話確實沒有欺騙眾人,不過才喝了大半碗的酒,文鼎帥氣的臉龐,漸漸湧上兩抹潮紅,不一會,那潮紅便迅速擴張起來,一直蔓延直耳後根,乃至整個脖頸。

而他本人,原本烏木瞳般清澈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混沌起來,無法保持端正的坐姿,身體有些往下墜。要不是他一手搭在八仙桌的邊緣,說不定會滑到桌子底下去。

其他人還在熱烈的喝酒,沒有留意到這邊低垂着腦袋的文鼎,只有錦曦離他最近,發現了這一切。

“文大哥,你是不是酒氣上臉了?紅的這麼厲害!”錦曦小聲問道。

文鼎微眯着眼,也沒看錦曦,垂着的另一隻手朝錦曦隨便擺了下,錦曦也沒瞧出他是啥意思,是要她別聲張?還是他沒醉?

那邊,熱情爽直的梁愈忠,跟張掌柜碰了兩個來回,正準備再來敬文鼎,被錦曦制止住。

“爹,文大哥怕是不能再喝了,你瞧他那臉都紅成啥樣了?”

梁愈忠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傻閨女你不懂,男人喝酒喜歡上臉那是常事,你別攔着不讓人喝盡興啊!”

“曦兒,是男人就得會喝酒,不會喝酒的,那是慫蛋!你這是幹啥呢?文鼎可不是那樣的慫蛋,對不玉寶?”孫二虎打了個酒嗝,道。

又故意大聲朝這邊已經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的文鼎大聲喊:“喂,文鼎,你搞什麼名堂?喝酒咋這不爽利?你是成心要做慫蛋不?”

錦曦驚看了眼孫二虎,這才發現他黝黑的臉膛,也染上了兩抹潮紅,眼神也是醉醺醺的。

二虎舅舅必定也是醉了,不然不會這樣激將文鼎的吧?錦曦想,沒跟微醉的孫二虎多做纏雜,只跟還要給文鼎斟酒的梁愈忠道:“爹,我看還是你們自個喝個盡興吧,我瞧文大哥好像真是撐不住了!”錦曦話還沒說完,便聽身邊砰的一聲,文鼎整個上半身往前一栽,腦袋磕在八仙桌上,還好有他的手臂擋着,可是面前的酒碗筷子都被壓翻了,殘餘的酒和湯全潑到他的腿上,幸好都已經涼卻了,不過天水青的袍子卻弄髒了好大一片。

“文兄弟,文兄弟?”梁愈忠又喊了兩聲,文鼎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傳出輕微的鼾聲來,梁愈忠和張掌柜對視了一眼,兩人皆笑了。

“文兄弟還真是個實誠人,說不能喝,還真就不能喝!”張掌柜道。

“可不就是嘛,酒量淺,還要撐着陪咱,也着實不容易!”梁愈忠道。

“爹,我看還是先讓文大哥去舅舅他們床上躺會子,這院里睡了會着涼的。”錦曦提醒道。

“姐夫,我來扶他上樓去!”孫玉寶道。

醉酒的文鼎顯然失去了知覺,如同一灘爛泥,去往二樓的木質樓梯,狹窄且有些陡峭,錦曦看了眼自己舅舅那文弱的身子骨,心裡表示擔憂。

梁愈忠怕是跟錦曦有同樣的擔憂,道:“我來背他上去!”

“你們都別,讓我背他上去吧!”孫二虎道,說罷擱下了筷子要起身,被琴丫扯住。

“你拽我做啥?”他紅着眼眶質問琴丫。

“二虎哥,你自個都有些醉了,說話舌頭都打結,你就別去了,到時候兩個人一起滾下樓來,那就不美了!”琴丫道。

“你這混丫頭,烏鴉嘴!”孫二虎瞪着琴丫,去掰她的手。

“就是嘛,你瞧你眼睛,都上血了,這還沒醉?”不管孫二虎如何嚇唬她瞪她,琴丫就是不鬆手。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爭了,我背他上去!你們吃酒,回來我們還有幾個來回沒走呢,等着我!”梁愈忠拍板道,他這個人平時都不怎麼沾酒的,但要是心情好,就會多喝幾碗,不得不說,梁愈忠的酒量是在場所有人裡面,最好的。

這會子正好是正晌午,附近居民都在家吃晌午飯,晌午過後也會在家稍作休息,所以這一段空閑里,一般是沒人上門買東西的。孫二虎他們又重新坐下來接着吃菜喝酒,桌上氣氛再次恢復到起初的熱鬧。

“曦兒你趕緊吃,吃好了就端盆清水上來,我要給人文兄弟擦下手,這手上都是油!”梁愈忠臨走前吩咐錦曦。

“誒,我一會就來!”錦曦應道,拿起飯碗把剩下的米粒趕忙兒的撥進口裡,又喝了幾勺子蝦皮雞蛋湯。

“曦兒,你們倆的碗筷就擱那,等會我來收拾,你趕緊打水給送樓上去吧!”琴丫見錦曦在收拾文鼎和她自己的碗筷,忙地攔住。

“那就辛苦你了,回頭酒菜撤了,碗筷擱那裡等我下來一起洗!”錦曦道。

“多大個事啊,你就別惦記着了,趕緊的打水上去吧!”琴丫催促。

錦曦點點頭,從桌上退了下來,去灶房舀了小半盆溫水,又在前面鋪子里的貨架上,拿了一條待售的洗臉帕子,這才匆匆上了樓。

二樓的閣樓,面積跟底下的鋪子差不多面積,經過梁愈忠他們的裝修規劃後,隔出了三間並排的小屋。

最外間是張掌柜的,中間是孫二虎,最裡面的那間,是孫玉寶的。錦曦頭幾回在這裡留宿,就是住的孫玉寶的屋子,把孫玉寶趕去孫二虎那屋擠擠。

這次,梁愈忠把醉酒的文鼎,直接背到了最裡間孫玉寶的那屋,錦曦端熱水徑直朝那屋走去。

進門靠右邊,搭了一張單人的木板床,床頭抵着跟門相向的那一面牆壁,開了一道小窗。

錦曦進去的時候,梁愈忠已經將文鼎扶着躺在了那張單人木板床上,直接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他身上。

“文兄弟看來是真醉的不省人事了,要不曦兒你在這給看一會?爹下去再跟張掌柜喝兩杯就來換你,咋樣?”梁愈忠目光灼灼的跟錦曦商量。

錦曦豈能瞧不出他內心所想?今個這酒,可不是酒樓里買的,而是在酒坊里打來的,聽說還是酒坊掌柜從北面給運回來的高粱酒。對於喜歡喝酒,又懂酒的男人來說,這個誘惑可不小。

錦曦笑了笑,這便宜老爹肚子里那些酒蟲,怕是真被勾出來了。

“好,那爹可要快些上來換我啊!”為了不拂他的興頭,錦曦如此道。

“誒,很快,很快就來!”梁愈忠迭聲道,最後一個音符傳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屋外,錦曦搖頭苦笑。

轉過身,單人床上,文鼎修長的身軀躺在那,把整張床都顯得格外的狹窄擁擠。他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眶下方灑下一片暗影,呼吸有點不太均勻,呼出的氣息里夾雜着濃濃的酒氣,充斥在小屋裡。

錦曦抿了抿唇,過去把梁愈忠臨走前隨手關上的門,稍微拉開了些,又把窗戶往外支起,好讓這屋裡的酒氣快些散去。

乾淨的帕子在溫水裡浸濕了,絞了個七成干,屋裡沒有小凳子,錦曦於是坐到床邊,開始給他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