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比較窮,很少看到小轎車。
尤其是陳家,更是遠近聞名的窮光蛋。
眼看着有小轎車開進陳家,周圍的鄰居都很好奇,紛紛跑來看熱鬧。
陳滿田和陳富貴都在,因為天還比較冷,春耕還沒開始,父子倆就窩在家裡,無所事事。
陳家住的也是茅草房,屋頂的茅草已經腐蝕成了黑色。
陳滿田為了省錢,一直沒有更換。
陳家還養了牛,打開大門就是牛圈,味道很重。
空氣里都瀰漫著牛糞的味道。
姜恆看在眼裡,心裡對蘇萌更加心疼:“你以前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蘇萌搖搖頭,指了不遠處一棟房子:“我以前住那裡。”
姜恆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
那棟房子比起陳滿田住的這個還不如,不僅低矮,屋前還有一棟兩層的樓房,把陽光都給擋住了。
更糟糕的是,房門正對着的地方,竟然有個糞坑!
這種地方,哪裡能夠住人?
他突然有些明白,蘇萌為什麼要在市裡買房了。
那棟房子太糟糕了。
說話間,陳滿田和陳富貴走了出來。
父子倆都很好奇來的是誰,同時非常警惕。
陳滿田警惕地看着姜恆:“你是誰?來這兒幹什麼?”
蘇萌打開車門跳下去:“外公,是我。”
陳滿田和陳富貴看見她,都嚇了一跳。
“你怎麼回來了?”陳滿田一邊說著,一邊探頭朝車裡張望,沒看見陳秀華,頓時有些失望,“你媽呢?”
蘇萌淡淡地說:“她沒回來。”
陳滿田不解:“你媽沒回來,你怎麼回來了?”
這時姜恆走下車:“是我送她回來的。”
陳滿田一聽,再次警惕起來:“你是誰?為什麼送萌萌回來?”
姜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萌萌的繼父將她賣給了人販子,不過萌萌運氣好,逃了出來。
蘇文強現在被抓了,她在那邊沒法繼續待,我看她可憐,正好順路,就送她回來。”
陳滿田:“!!!”
陳富貴:“!!!”
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驚壞了。
好半晌,他們才消化掉姜恆話里的意思。
陳滿田本來就不喜歡蘇文強,直接罵起來:“我就知道蘇文強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之前就攔着不讓她們回去,她倒好,死活非得去,現在好了!”
陳滿田越罵越激動,開始爆髒話。
那些髒話簡直不堪入耳,聽得姜恆直皺眉頭,下意識去捂蘇萌的耳朵。
他實在是聽不下去,就說道:“萌萌她媽不肯一起回來,你們去接她回來吧。”
結果這話一出,陳滿田就怒道:“我憑什麼去接她?是她自己要去的!既然不肯回來,那就讓她死在外頭好了!”
姜恆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沒有想到,陳滿田竟然一點兒都不在意陳秀華的死活。
事實上,他誤會了。
陳滿田雖然重男輕女,但還不至於不管女兒的死活。
只是他在氣頭上,又懶得花功夫去接陳秀華,同時捨不得花冤枉錢罷了。
他們要去的話,肯定得坐車。
先要坐車去火車站,然後坐火車去那邊最近的站點,接着再轉車去寶山村。
這得多麻煩?
姜恆又看向陳富貴,忍不住問道:“陳秀華是你親妹妹吧?你這個當哥的,不去接她回來嗎?她現在懷着身孕,一個人在那邊可不好過。”
結果陳富貴耷拉着眼皮說:“不關我的事,她都那麼大的人了,自己知道回來。我這邊還要去工地搬磚,掙錢,哪有時間去找她?”
姜恆一聽,就在這裡搖頭。
這時,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婦人顫顫巍巍地從屋裡走出來。
她長得挺胖,臉色卻很憔悴,看着像是生病了。
她邊走邊說:“你們去把秀華接回來吧,哪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頭呢?要是出點事可怎麼辦啊。”
陳滿田一聽就氣得瞪了她一眼:“你閉嘴,這裡沒你的事。你不是不舒服嗎?出來幹什麼?回去躺着!”
老婦人不肯進去,嘴裡哀求道:“別讓秀華一個人在外面,去把她接回來吧。”
陳滿田氣得推了她一把:“讓你進去你聽到沒有?她又不是小孩子,都三十歲的人了還要我去接,我能管她一輩子啊?”
老婦人被推得踉蹌,要不是蘇萌扶住了她,說不定會摔一跤。
蘇萌抓住她的手腕,趁機給她把了把脈,很快發現老婦人已經有了肝病。
想也知道,她肯定沒去醫院看過,就算不舒服也只是苦苦熬着。
陳家窮,生了病幾乎從來不會去醫院。
像是感冒發燒之類的小毛病,就挖點草藥煮水喝,熬過去。
被刀子划了口子,就撒上乾燥的泥粉或者石灰止血。
總之是不會去醫院的。
除非實在痛得很了,才會去醫院裡看病,做個檢查。
這位老婦人是陳滿田的妻子,陳秀華的親媽。
她是個苦命人,本來是地主家的大小姐,結果母親死了,父親娶了繼母。
後來便將她嫁給了泥腿子陳滿田。
陳滿田比她小了十歲,脾氣卻非常不好。
雖然不至於嚴重家暴,可一旦生氣了,就會給一拳,或者擰一把。
他的手勁又大,打在身上疼得很。
不管前世還是這一世,蘇萌倒是沒怎麼被他打過,就是偶爾有那麼幾次,被他屈起手指敲一下腦袋。
反而陳秀華更慘些,經常挨罵。
陳滿田雖然嫌棄蘇萌是個女孩兒,基本上不會給她零花錢,可是買了什麼零食,做了什麼吃的,也會讓她吃。
她很快收起心思,看了姜恆一眼。
姜恆會意,立刻說道:“我來這裡,其實是想跟你們商量件事,可以進屋說嗎?”
陳滿田和陳富貴對視一眼,都有些不解。
不過,父子倆還是把姜恆請到了堂屋。
那些看熱鬧的鄰居都很好奇,也不懂得避嫌,居然都跟了上去。
姜恆只好主動提出來:“你們能迴避一下嗎?我想說點私事,不希望有別的人聽見。”
說話的同時,他看了那些看熱鬧的鄰居一眼。
他的眼睛似乎有着魔力,一眼看去,那些鄰居就乖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