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從三台恐怖機器人的伏擊下逃生是一種幸運。&1t;/

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就擺脫了地獄的泥濘。&1t;/

先是越野車徹底報廢，被炸了個支離破碎；然後大量物資也在熊熊烈焰中付之一炬，包括最珍貴的固體壓縮飲用水。&1t;/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只能依靠為數不多的物資和槍械彈藥，徒步完成。&1t;/

最糟糕的是，他們在南邊的天空中看到了盤旋的鷹隼。&1t;/

三台恐怖機器人相繼爆炸，硝煙上升到數百米的高空，一定會被鷹隼現。&1t;/

換言之，毒蠍幫和禿鷲幫已經鎖定了他們的位置，找到他們是早晚的事。&1t;/

幸好金牙老大現了一條幹涸的河道。&1t;/

他對這一帶的地形瞭若指掌，對兩個小鬼說，這條河道極有可能是當年一條風景宜人，水質極佳的大河，有不少釀酒作坊和大型酒庄，散落在大河兩岸。&1t;/

作坊和酒庄都有酒窖，當地的習慣，絕大部分酒窖都位於地下，為了保持溫度和濕度的穩定，擁有良好的密封和恆溫設施，甚至是獨立的能源供應，一些大型的地下酒窖，甚至能容納貨車進出，方便運送原料和成品。&1t;/

所以，只要他們沿着乾涸的河道走，運氣足夠好，能找到一處保存完好的地下酒窖，就有機會獲取充足的物資，甚至再弄到一輛車。&1t;/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白小鹿和萬藏海也只能扛起包裹，默默祈求着“天無絕人之路”，跟在金牙老大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1t;/

讓坐了好幾天車的旅人徒步前行，無疑是一種折磨。&1t;/

更何況他們身上都帶着傷，被恐怖機器人撕裂的傷口仍舊滲透着鮮血和體液，每走一步都換來鑽心的刺痛。&1t;/

金牙老大和白小鹿都是魔族，習慣了生理和心理上的痛楚，萬藏海一個養尊處優的地底少年，竟然也沒吭半聲，倒是令白小鹿暗暗佩服。&1t;/

當然，他沒忘了自己的“身份”，故意出忍耐不住的呻吟，時不時還拖拖拉拉，向萬藏海求助，漸漸和金牙老大拉開距離，趁機動“心之力”，向萬藏海試探“尖端凈水技術”的提取密碼。&1t;/

經過和恐怖機器人的激戰，萬藏海和白小鹿似乎有了生死交情，關係更密切了幾分。&1t;/

但性命攸關的秘密，仍舊不是輕易可以泄漏。&1t;/

不過，除了提取密碼之外的一切，萬藏海都似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來，讓白小鹿對這名地底少年的成長經歷和性格特點，都了如指掌。&1t;/

徒步前行了大半天，來到一處風化嚴重的石林，體能和精神終於達到極限，他們停下來休整片刻。&1t;/

金牙老大在暗中向白小鹿打了個手勢，白小鹿乖乖聽命，將萬藏海催眠到睡眠狀態事實上，根本用不着催眠，萬藏海本來就接近崩潰，吹口氣就能睡着。&1t;/

沒有萬藏海的干擾，白小鹿老老實實將這幾天催眠得到的信息，向金牙老大彙報。&1t;/

當然，手底下也不可能停，還是要抓緊時間，幫金牙老大這個“最強戰力”消炎，換藥和包紮傷口面對毒蠍幫和禿鷲幫隨時會降臨的追擊，金牙老大是他們唯一的依靠。&1t;/

真可怕，金牙老大的傷口明明早上才嚴重撕裂，又在恐怖機器人的爆炸中再次嵌入了幾十枚破片，還扛走了大部分的負重，走了這麼多路，但是到了現在，傷口就長出了新的肉芽，互相糾纏在一起，幾乎不影響活動了。&1t;/

他還是人類嗎？&1t;/

對了，他本來也不是人類，和白小鹿一樣都是魔族。&1t;/

金牙老大一邊靜靜聽着白小鹿的彙報，一邊輕輕咳嗽着，咳出一口口深黑色的鮮血這大約是唯一能證明他身受重傷的事情。&1t;/

白小鹿說完一切，欲言又止。&1t;/

“還有事？”&1t;/

金牙老大敏銳捕捉到了他的猶豫和不安。&1t;/

“那個……”&1t;/

白小鹿不顧哥哥的勸阻，咬着嘴唇道，“萬藏海的猜測，是正確的嗎？您，您真的曾經是花旗國的精英戰士，到現在依舊熱愛着你的國家，想要恢復它的榮耀？”&1t;/

男孩指了指荒原霸主胸口的標誌，那面血染的花旗。&1t;/

金牙老大微微一怔，咧嘴笑道：“重要嗎？”&1t;/

“我，我不知道。”&1t;/

白小鹿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協約’欺騙了您，害得‘花旗幫’和‘新金山’兩敗俱傷，您還是要把‘尖端凈水技術’送到‘協約’手上？這麼做，會不會導致‘協約’的實力暴漲，徹底擊敗‘同盟’呢？”&1t;/

“啊……”&1t;/

金牙老大道，“我真是沒想到，原來你這麼關心‘同盟’的安危，莫非你還是一個‘同盟人’？”&1t;/

白小鹿一時語塞，自然能聽出金牙老大的譏諷之意。&1t;/

他哪裡有資格當同盟人，他不是人，他是魔族。&1t;/

兩人沉默了很久，久到白小鹿以為金牙老大不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時，荒原霸主才依靠在一根千瘡百孔的石柱上，怔怔看着自己胸口和臂膀上的花旗，幽幽道：“沒錯，很久以前，我曾經在這片旗幟之下作戰，是一名精銳的……海豹突擊隊員。&1t;/

“那時候的我信仰這面旗幟，信仰這個國家，我真心實意相信它是‘山巔之國’，是‘燈塔和希望’，也相信那個人可以使它‘再次偉大’，呵呵，我願意用生命去捍衛，去信仰。&1t;/

“不過，你知道，全面熱核戰爭爆了，戰爭把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包括我的臉，我的身軀還有我的靈魂和信仰，戰爭就是把一切最美好的統統撕碎，暴露出它最醜陋的一面，既包括人性，也包括‘國家’。&1t;/

“現在你問我是否還熱愛着那個已經消逝的國家？呵呵，真是個好問題，只可惜我不知道啊，因為我，當然也包括你，並沒有資格去熱愛所謂的‘國家’，明白嗎，在我的‘祖國’，永遠都只有1%的人有資格去熱愛，剩下99%，都是被操縱的棋子，被奴役的騾馬，等待收割的果實和等待消耗的炮灰。&1t;/

“棋子沒資格熱愛棋手，騾馬沒資格熱愛主人，果實沒資格熱愛鐮刀，炮灰也沒資格熱愛射它的大炮，國家啊國家，國家就是一頭慾壑難填的野獸，它既不需要你的熱愛，也不在乎你的痛恨，它只要你乖乖站好，等待它的一聲令下！”&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