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音聽後只覺得可笑。
辱罵她,行刺皇帝。
賢妃賊喊捉賊的把戲,玩得可真是順手。
但是仔細想想,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所書寫的,只要蕭鳴玉今夜謀反成功,將來史官如何記載這段歷史,都是她和蕭鳴玉說了算。
更何況,今晚賢妃過來“照顧”皇帝,原本就是蕭鳴玉計劃中的一環。
蕭鳴玉那邊攻打進皇城的時候,賢妃同時要在這邊控制住皇帝。
跟著賢妃一起來的還有許多殺手暗衛,都是這些年蕭鳴玉一點一點安插在宮中的勢力。
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隨著賢妃一聲令下,殺手們展開了行動。
殿外,蕭攸瀾帶來的親衛侍從則是與賢妃帶來的殺手們纏鬥在一起。
殿內,不等宮人反應過來,便掏出身上暗藏的兵器,迅速又毫不留情地捅進了身旁宮人的身體,都是一擊斃命。
四周很快瀰漫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解決完了宮人,暗衛的目光落到了蕭攸瀾和南雪音的身上。
蕭攸瀾依舊坐在椅子上,微微皺著眉頭——今晚的事情發生得倉促,他並沒有來得及通知這裡的宮人,也就是說,他們的死是很無辜的。
蕭攸瀾其實並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不過,站在政治家的立場,這些人的死亡,會更大程度地助力他的登基。
暗衛步步逼近,蕭攸瀾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賢妃冷笑:“太子殿下還真是無所畏懼啊,那么,不知你身邊這位青州來的南小姐,又害不害……”
她“害怕”兩個字都沒有說完,便見南雪音起身抬腿,踢飛了最近一個暗衛手中刺向蕭攸瀾的匕首,旋身上前,託著他的手臂輕輕一轉,利落地割破了他自己的脖子。
其餘暗衛,如法炮製。
南雪音身形靈巧如燕,只是幾息之間,便解決了所有人。
賢妃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她的動作,只是怔愣了一瞬,滿地便都已是屍體了。
南雪音站在屍體之中,身上、臉上一滴血水都沒有,連發絲都還是整整齊齊的,沒有絲毫散亂。
她扶了一下發間的簪子,評價道:“沒一個經打的。”
賢妃目瞪口呆。
南雪音又抬頭看向賢妃。
賢妃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南雪音扯起一個諷刺的笑:“看來今晚的故事是,賢妃帶著殺手意圖刺殺皇帝,太子殿下及時趕到救駕成功。”
賢妃的臉色難看極了。
她忽然間想到什么,盯著南雪音,問:“你……是不是端王府的人?”
南雪音歪了歪腦袋,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其實,蕭鳴玉並沒有把細緻的前因後果告訴過她。
只是賢妃又不是蠢貨,她通過事件的前因後果,慢慢地推斷出了一個大概。
她早就知道,自己兒子身邊養了一個厲害的女殺手,或許是有幾分姿色的,但是,兒子被她養得好,知道在權力面前,美色不值一提。
因此,兒子從來都沒有和那個女殺手發生任何事,只是利用女殺手不斷地謀權奪利。
直到後來,事情發生了轉變。
兒子把這個女殺手送進了東宮,送到了太子身邊。
女殺手的任務是打探出太子的隱疾,她應該是失敗了,但在另一個角度來說,她成功了,因為太子愛上了她。
事情若是就這樣進展下去,儲君之位落到兒子的身上,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誰知道,兒子居然也不要命地喜歡上了這個女殺手!
蕭鳴玉一直不肯告訴賢妃這個女殺手究竟是誰,直到此刻,賢妃才終於明白,那個女殺手,正是面前這個南雪音!
“背棄舊主的東西!”
賢妃咬牙切齒,發出一聲責罵。
蕭攸瀾皺起了眉頭,冷聲:“賢妃,注意你的說辭。”
“沒關係的。”
南雪音的嗓音不緊不慢。
說著,她大步流星走近了賢妃,揚起手,便是結結實實的一記耳光。
這一下在賢妃的預料之外,她被打得跌坐在床上,耳朵嗡嗡作響。
“沒關係”只是對蕭攸瀾說的,讓他不要太生氣。
至於對賢妃,這可太有關係了。
南雪音勾著嘴角,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已經脫離了端王府,早就不是蕭鳴玉的人。沒什么主子不主子。別說是你,就算是蕭鳴玉現在站在我跟前,我也不會心慈手軟。”
頓了一下,又道:“再說什么背棄舊主,這四個字,用在你的身上,不是更合適嗎?”
賢妃好半晌回過神來,猛地抬起頭:“你說什么?!”
南雪音聳了一下肩膀,“按照鄴朝的規矩,宮女就是奴才,皇帝是主子,皇后也是主子。柔懿皇后,不就是你的主子?但你不僅爬上了皇帝的龍床,搶走了皇后的寵愛,更是下毒害死了皇后。這才是真正的狼心狗肺,背棄舊主。”
“我沒有!”
賢妃咬牙,“我沒有害她!是柔懿皇后自己為情所傷,自己病死了!這一切跟我有什么關係?這一切跟我都沒有關係!”
“為情所傷嗎。”
蕭攸瀾緩緩出聲。
他淡淡道:“你們所有人都覺得,在母后心中,父皇的寵愛是排在第一位的。實際上,母后並不是這樣想。她是愛著父皇,但她也愛我,愛她自己。若是也能得到父皇的寵愛,這固然是好,但若是沒有,她也不至於自怨自艾。沒有父皇,她還可以照顧好我,也可以做她自己。她身子是不好,但也不至於那么年紀輕輕就死了。那段時日,母后已經試著開始調理身子。”
他冷冷注視著賢妃,“可是你卻裝作姐妹情深的模樣,偷偷地在我母妃湯藥中下毒,更是四處散佈母妃失去寵愛,自怨自艾,每日暗自神傷的謠言。外人信了。當母妃死於毒藥,他們卻相信了母妃是傷心過度而死。就連父皇也對此堅信不疑。沒有人懷疑你,也沒有人去追究真相——除了我。
“母妃死後,你用手段一個一個除掉了知情人,那些宮中照顧的嬤嬤、宮女,都被你一個個害死。你以為所有證據都消失不見,沒有人可以治你的罪,真相永遠都會被掩埋。但是你忘了,還有我。我,也是證據!”
賢妃歪坐在床上,渾身發軟,爬不起身,竟也許久說不出話來。
也是這個時候,床上忽然響起一陣虛弱的咳嗽——
永徵帝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