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边关当县令,你囤货自立朝廷》 柳成渊

副官愣住,隨後咬牙狠狠道:“是那個長公主派我們來的,這個天大的難題也是她扔給我們的!”

“說是營救陳大人,可這分明是讓我們來送死!”

“咱們這五百人撞十萬騎兵,這不是讓我們用腦袋去堵谷口嗎!”

統領沒有否認,也沒有附和,只是目光再次掃過山谷方向。

他的視線穿透朦朧的塵光,看到了谷口那片黑甲軍陣。

那是陳雲的親兵,一萬人的軍陣,雖疲憊不堪,但如鯊魚般鋒利的殺氣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們並沒有潰散,甚至在十萬敵軍的壓迫下,依舊穩如磐石。

“陳大人……”統領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幾分複雜的敬意。

五百人靜靜地隱匿在草叢中,儘管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可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糾結。

這是一支孤軍。

從長公主府出發的那一刻,他們就明白,這趟任務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

十萬人是鐵桶,五百人是飛灰。這樣的對比,連一個三歲孩童都知道結果。

但他們卻沒有選擇,因為這是命令。

“統領,不能再猶豫了!”

副官忍不住壓低聲音催促,指著遠處山坡上的火光,“蠻子的人馬越來越多,再拖下去,我們連插翅而飛都飛不出去!”

統領依舊不語,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谷口,像是在尋找什么。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再等等,陳雲不簡單,他既然能讓長公主下令,我們就算救不回他,也要給這次行動一個交代。”

副官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交代?可是用什么交代!”

“將兄弟們全部送進去嗎?統領,您得為這五百條命負責啊!”

統領猛地轉頭,凌厲的目光直逼副官:“閉嘴!沒我命令,不得妄動!”

副官神色幾變,張開嘴想要爭辯。

可被統領的冷意壓得再不敢作聲,只得咬牙退下。

黃昏將至,眼看敵軍的火光愈發密集,坡上的五百人開始躁動不安。

一名年輕的隊員忍不住壓低聲音問身旁的同伴:“老趙,你說咱還能救得出陳大人嗎?”

那名被稱為“老趙”的士兵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救得出來才是見鬼了。”

“你沒聽統領說,敵軍十萬兵馬……我們這五百人,連人家的牙縫都塞不滿。”

年輕隊員抿了抿嘴,低聲道:“那……那咱們為什么還要等?就算救不了,至少衝上去試一試吧,長公主的命令不能違——”

“試?”老趙冷冷打斷了他的話,眼中帶著幾分無奈的嘲諷:“試什么?送命?”

年輕隊員不吭聲了,握著長槍的手卻微微顫抖。

山坡上,統領依舊盯著谷口。他的目光越發深沉,而眉頭卻皺得更緊。

他看到了陳雲的軍陣,看到了那一萬黑甲兵卒嚴密的佈防,也看到了草原蠻子遲遲未動的主力。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他們不敢貿然進攻……”他說,聲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副官聞言,臉色一變,忍不住問道:“不敢?敵軍十萬兵馬,他們有什么不敢的?”

統領指了指山谷,聲音像沉雷低響:“因為這裡是死地,蠻子強攻不過是自造傷亡。但陳雲也一樣,他的人出不來。”

副官愕然,半晌無語。

是啊,這場戰役,雙方就像一場僵持的拔河。

陳雲的軍隊和蠻子的大軍都被困在這座山谷前。

攻,難以推進;守,也絕無生路。

天色漸暗,草海的風聲漸漸大了,像是為這片戰場響起的喪鐘。

統領終於嘆了口氣,他緊握的刀柄緩緩鬆開,聲音嘶啞地說道:“撤吧。”

副官一震,難以置信地抬頭:“撤?”

“我們的命沒那么值錢。”

統領目光復雜地看向山谷,眼底閃過一絲歉然,“救不了,我們帶人回去覆命。”

“可是……”副官正想勸阻,卻被統領揮手製止:“別可是了。不撤,連我們自己都沒命。”

說罷,他調轉馬頭,高聲喊道:“原地集合,全軍撤離!”

五百士卒聞言,儘管面露不甘,但沒有人違命。

他們沉默地翻身上馬,像一縷灰影,轉瞬消失在夜色的盡頭。

山谷口的篝火被吹得搖晃不定,火光映在陳雲的臉上,勾勒出一張疲憊卻堅韌的輪廓。

他站在谷口最高處,手扶長劍。

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目光卻死死鎖住遠處那片浩浩蕩蕩的草原十八部大軍。

十萬鐵騎的黑影如潮水般鋪滿地平線,火把連成一條赤紅的長龍。

像是吞噬天地的巨獸,氣勢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戰馬的嘶鳴夾雜著蠻子的呼喝,遠遠傳來,像一把無形的刀,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陳雲眯起眼,嘴角微微抽動,似笑非笑。

他低聲喃喃:“十萬……呵,大周的臉面,真是值錢。”

身後,魏鐵山帶著幾個將校站在不遠處,個個臉色陰沉,滿眼血絲。

他們看著陳雲的背影,又望向谷外那片看不到盡頭的敵軍,拳頭攥得咯吱作響,卻沒人敢上前打擾。

篝火旁,士兵們低頭圍坐,有的啃著乾糧,有的擦拭刀刃,沉默得像一群雕塑。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死氣,誰都知道。

這一仗,已經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而是能拖多久,能死多少人。

陳雲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聲音低沉卻清晰:“這一輩子,我陳雲為大周打過仗,流過血,從邊關殺到草原,三十年,沒一天歇過。”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可到頭來,還是免不了這兔死狗烹的下場。”

這話一出,周圍的將士們猛地抬頭。

眼神裡先是震驚,隨後化作一團壓不住的怒火。

魏鐵山愣了半秒,粗聲吼道:“老帥,您這話啥意思?兔死狗烹?”

“咱們拼死拼活守疆土,那些狗皇帝難道還敢卸磨殺驢?”

陳雲冷笑一聲,沒直接回答。

只是抬手指向遠處的敵軍:“你看看這十萬蠻子,哪來的膽子敢圍我這一萬人?若沒大周內部的默許,他們敢這么囂張?”

這話像一記重錘,砸得魏鐵山和周圍的將士心口一顫。

幾個年輕點的兵卒眼眶瞬間紅了,手裡的刀握得更緊,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跟誰拼命。

一名滿臉胡茬的老兵猛地站起身,聲音沙啞地喊道:“老帥!您說的是真的?大周……大周真要放棄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