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的守衛默默低頭,裝作什么都沒聽見。
眨眼間,又是兩天過去。
烈日當空,照得山谷口一片灼熱。
蠻營中,戰馬嘶鳴,刀槍碰撞,塵土飛揚。
六萬鐵騎集結完畢,人馬如潮,鐵甲如林,氣勢如虹,一眼望不到邊。
巴圖汗一身重甲,胯下是匹通體烏黑的高頭大馬。
腰間掛著一把彎刀,刀柄上纏著紅色的狼毛,顯得特別猙獰。
他立在一處高坡上,遠望山谷深處,眼中殺氣騰騰。
獨狼、絡腮鬍等幾位主將站在一旁,肅穆威嚴。
“大汗,一切準備就緒。”
獨狼單膝跪地,抱拳道,“前鋒已經設好,騎兵分成三隊,隨時可以發起衝鋒。”
巴圖汗冷笑一聲,喝道:“很好!今天,老子要踏平陳雲的狗窩!”他轉頭看向遠處,目光如炬,“陳楓那小崽子呢?有他的消息嗎?”
絡腮鬍頭領低聲道:“回大汗,這兩天沒見他動靜。派出去的探子有一半沒回來,另一半也說沒發現他的人馬。”
巴圖汗眉頭一皺:“這小子不會跑了吧?”
獨狼沉聲道:“不像。依末將看,他可能在圖謀什么。咱們得小心。”
巴圖汗冷哼一聲:“怕什么?他就三千人,咱們六萬鐵騎,碾都能碾死他們!”
他一揮手,“傳令下去,全軍準備進攻!”
傳令兵飛奔而去,號角聲響徹山谷。
六萬鐵騎分成三路,左右兩翼各兩萬。
中軍兩萬,呈扇形佈陣,準備從三個方向同時攻入山谷。
巴圖汗立在中軍最前方,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他抽出彎刀,高高舉起,喝道:“兄弟們!陳雲那老狗糧草已盡,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殺!殺!殺!”
六萬大軍齊聲吶喊,聲震山谷,如同雷鳴。
巴圖汗環顧四周,見士氣高昂,心中大定。
他一揮刀,怒吼道:“全軍聽令,衝鋒!”
“轟!”
如同山崩海嘯,六萬鐵騎同時發動,震得大地顫抖。
塵土飛揚中,鐵騎如潮,向山谷深處奔湧而去。
巴圖汗高舉彎刀,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陳雲老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六萬鐵騎長驅直入,轟隆隆如雷霆萬鈞,震得山谷兩側的岩石都在顫抖。
然而,隨著大軍推進,前鋒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怎么回事?給老子衝啊!”巴圖汗怒吼,聲音裡帶著幾分不耐煩。
前方的鐵騎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隊伍擁擠在一起,混亂一片。
“報...報告大汗!”一個前鋒騎兵跌跌撞撞跑回來,滿臉驚駭,“前面...前面...”
“說!”巴圖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前面...一個人都沒有!”
“什么?!”巴圖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前鋒騎兵嗓子發顫,“山谷裡...空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巴圖汗一甩手,將那士卒推到一邊,咬牙衝向前方。策馬疾行數里,他停在一處高地,俯瞰整個山谷腹地。
眼前的景象讓他如遭雷擊。
山谷中空蕩蕩的,幾百個營帳還立在那裡,卻不見一個士兵,甚至連一匹戰馬都沒有。營地火堆還冒著嫋嫋青煙,似乎主人剛剛離去。
“不可能...”巴圖汗喃喃自語,眼底閃過一絲驚駭,“絕對不可能!”
獨狼策馬上前,皺眉道:“大汗,這...”
“給老子搜!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巴圖汗暴怒,一刀砍翻身邊的小樹,“陳雲那老狗肯定躲起來了!”
六萬鐵騎像螞蟻一樣撲向空營地,掀翻帳篷,挖開灶臺,甚至連地面都刨開幾尺深,尋找可能的地道。
兩個時辰後,絡腮鬍頭領滿頭大汗跑來,跪地報告:“大汗,搜遍了,一個人影都沒找到...”
“那他們去哪了?!”巴圖汗一腳踹翻身前的石塊,“三千多人,難道憑空消失了?!”
“大汗息怒!”獨狼忽然叫道,指著山谷邊緣,“你看那是什么?”
巴圖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山壁上留著一行大字:“巴圖狗,來晚一步。”
字跡潦草,卻帶著十足的嘲諷意味。
巴圖汗的臉瞬間變得扭曲,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狼,“陳楓...是陳楓那小崽子!”
殊不知另一邊,一片空曠的山坡上,陳楓獨自佇立,眺望著天邊那個漸漸變大的黑點。
他的青衫在晨風中微微飄動,神情平靜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來了。”他輕聲自語,眸光閃動。
遠處的黑點越來越大,漸漸顯出一個巨大的氣球輪廓。
下方吊著一個藤筐,隨風輕晃。
那是最後一架熱氣球,緩緩降落,如一片巨大的樹葉,悠悠然飄向大地。
陳楓眯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氣球。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
“公子,那是將軍的熱氣球嗎?”
黑虎扛著弓箭,踏著沉重的步子走來,聲音裡滿是期待。
陳楓微微頷首,“嗯,是父親。”
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堅定。
山風吹過,捲起一地枯葉,在他腳邊打著轉,彷彿在為這場久別重逢伴奏。
熱氣球越來越近,已能看清筐中的人影。
“傳令下去,所有人隱蔽,別打草驚蛇。”
陳楓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巴圖狗那邊肯定派了探子,別讓他們發現父親回來了。”
鐵鷹抱拳領命,迅速消失在林間。
陳楓獨自一人向前走去,步伐沉穩。
熱氣球終於落地,藤筐輕輕觸地的那一刻,他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
筐中,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來。
他一身黑甲,眉宇間透著凌厲的殺氣,雙眸如刀,巡視四周,滿是警惕。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守邊關的大將軍陳雲。
“父親!”陳楓快步上前,聲音中的激動遮掩不住。
陳雲一躍而下,鎧甲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站定,上下打量著陳楓,眉頭微蹙。
“怎么瘦了?”他開口,聲音渾厚如鍾。
陳楓一愣,隨即苦笑。
他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覺鼻頭一酸,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父親。
這熱氣球帶來的不僅是陳雲,還有他那顆懸了多日的心。
“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
陳雲拍了拍兒子的背,語氣卻柔和了許多,“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