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月色如水,灑在寧靜的村莊。
王先駿出來準備關家裡的大門,突然聽到門口傳來隱隱約約的吵鬧聲。
他下意識地放慢手中關門的動作,豎起耳朵仔細聽,發現聲音是從橋上傳來的。
王龍和江玉玲在橋上吵架,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可在這寂靜的夜裡,爭吵的內容還是隱隱約約傳進了王先駿的耳朵。
江玉玲的聲音帶著哭腔,語氣中滿是委屈:“你整天忙得不著家,眼裡還有沒有這個家了?你知道我一個人懷著孩子有多難嗎?”
王龍的聲音疲憊:“我不是不想回家,店裡的事、我爸的病,哪一樣能放得下?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嗎?”
江玉玲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憤怒和委屈:“賬本上的錢對不上,你到底把錢花哪兒去了?你別告訴我又是修車!你那車新買的,用不著天天修?”
後面說了什么,聽得不太真切,只過了一會兒,聽到王龍在焦急地解釋:“我真沒騙你!錢都用在店裡和爸的手術上了,我怎么可能把錢給別的女的?你別胡思亂想行不行?”
王先駿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將門關上。
張丹走過來,探頭一看,也聽到了橋上傳來的吵架聲,她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興奮。
兩人站在門口,全神貫注地豎起耳朵聽著,似乎生怕漏掉一個字。
橋下的水流聲潺潺作響,時而蓋過了兩人的爭吵聲,讓他們聽得斷斷續續,心裡癢癢的。
王先駿用手肘輕輕推了下張丹的胳膊,低聲道:“走吧,上樓睡覺,別在這兒吹冷風了。”
張丹卻像是沒聽夠似的,脖子往門口伸了伸,試圖再聽清一點。
直到王先駿關上大門,她的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神色。
王先駿搖搖頭,這兩口子也真是,估計不想讓王有文知道他們又吵了,特意跑到橋上來說。
不知道該誇他們孝順,知道瞞著剛動完手術的王有文,還是該說他們不夠穩重,大晚上的跑到外面吵架。
天剛矇矇亮,柔和的光線透過窗戶的縫隙,悄然灑落在屋內,給傢俱們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薄紗。
江玉玲在這微光中悠悠轉醒,伸手習慣性地往身旁摸去,卻只觸碰到一片冰冷的床鋪。
她的動作瞬間僵住,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滿是驚慌。
“王龍?”江玉玲輕聲呼喚。
回應她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江玉玲迅速坐起身,目光急切地在房間裡掃視,耳朵機敏聽樓下動靜,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只見王龍的衣物整整齊齊地掛在衣架上,他的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就走了?”江玉玲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種不安像藤蔓一般,纏繞住她的內心。
她連衣服都顧不上整理,趿拉著鞋子便衝出門去。
清晨的村子,安安靜靜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泥土清香。
陳桂英和對面趕鴨子回來的張衛東在嘮家常。
“衛叔叔,桂英嬸子……你們看見王龍了嗎?”江玉玲問。
陳桂英回過頭,看到江玉玲神色慌張的模樣,愣了一下,隨即回答道:“他早就開車去縣城了呀,玲玲,早上想吃什么啊?嬸子給你做點吃的。”
江玉玲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那笑容裡卻滿是苦澀:“我,我現在還不想吃東西。”
回到房間,江玉玲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腳步急促慌亂,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
猶豫再三,江玉玲深吸一口氣:“不行,我一定要去弄清楚。”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直接出門,往鎮上的停車坪走去。
一路上,巴士車緩緩前行,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單調的聲響,彷彿在敲打著江玉玲緊繃的神經。
江玉玲坐在後座,窗外的景色如幻燈片般快速閃過,田野、村莊、樹木,一切都被她拋在腦後。
她的目光空洞,思緒早已飛遠,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王龍近來的種種反常表現。
這些日子,王龍頻繁晚歸,每次回來時,都帶著一身疲憊,眼神遊離,對她的關心也是敷衍了事。
他常常一個人坐在角落,眉頭緊鎖,而且,這段時間他瘦太多了,這些都太反常了。
更讓江玉玲難以釋懷的是,王龍的衣服上,還沾上過其他香水味。
江玉玲懷孕後,對這些味道格外敏感,她不會聞錯。
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根尖銳的刺,狠狠地紮在江玉玲的心上,疼得她幾近窒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到了縣城,江玉玲匆匆下了車,招手叫來一輛蹦蹦車,徑直朝王龍的理髮店趕去。
她的心跳得飛快,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般。
可到了店門口,店門緊閉,一把冰冷的大鎖將她鎖在門外。
她轉身走向對面的樓房,走到頂層時,她快步上前,抬起手,正準備敲門。
突然,屋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嬌柔又帶著幾分刻意的壓低,像一把尖銳的冰錐,直直刺進江玉玲的心裡。
江玉玲的動作瞬間僵住,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顫抖。
她的雙眼瞪得滾圓,滿是不可置信,耳朵下意識地貼向門板,想要聽清屋內的對話。
“你可得快點,別讓人發現了。”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急切。
剎那間,江玉玲的血液彷彿凝固,緊接著一股怒火“噌”地躥上心頭,燒得她理智全無。
“好你個王龍,竟揹著我幹這等齷齪事!”
江玉玲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無數不堪的畫面。
江玉玲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憤怒與傷心交織,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屋內女人的聲音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狠狠地紮在她的心上。
她不敢相信,與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竟做出如此不堪的事。
“王龍,你怎么能這樣……”江玉玲喃喃自語,聲音顫抖得厲害,眼眶瞬間紅透,淚水在裡面打轉。
屋內又傳來一陣低語,江玉玲聽不清具體內容,但那種曖昧的語氣讓她心如刀絞。
她猛地後退一步,彷彿被什么東西燙到了一般,轉身就要離開。
腳步踉蹌地往樓下走去,江玉玲的視線被淚水模糊,腳下的臺階彷彿也變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