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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了,參戰將士都對劉彥直敬若神明,但這位神一般的人物卻非常的平易近人,他笑着向這些勇士打招呼:“諸位別閑着啊,這滿地的人頭可都是功勞。”

群豪們面紅耳赤,他們只是抱團跟在劉彥直後面衝鋒,順帶着喊兩嗓子助威而已,基本上沒殺幾個人,戰場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敵軍屍體都是劉彥直一人造成的,可是話又說回來,神一般的人物怎麼可能親自去割頭這種齷齪的事情呢,還是交給小的們來做就好了。

連方承龍在內,有一個算一個,都下馬拔刀,在屍體里忙碌起來,吳三桂的兵大都是漢人,也有部分滿人和蒙古人,但是全都剃髮留辮,把腦袋割下來,辮子拴在馬鞍上,五十多匹馬都掛滿了人頭,血淋淋的很嚇人,但大伙兒卻開心的很,人頭是最好的計算功勞的籌碼,這些首級送到南京,少不得每人一個世襲的千戶哩。

黨愛國帶的五百步卒也呼啦啦跑過來了,他們也撿到一些便宜的腦袋,大都是被馬蹄踩爛,賣相不好的,比如滿格的首級,就只剩下半個顱骨連着頭皮和小辮子,五官都找不着的。步卒們撿的最多的還是輜重,屍體上的盔甲戰袍也不嫌臟,除了內衣不要全剝了,兵器旗幟繳獲不少,還有滿戰場的戰馬也收攏了一批。

城頭上的方承斌再也忍不住了,下令大開城門,出城支援,仗都打完了,自然不需要支援,只是讓這些農民出身的士兵見識一下戰場的血腥。

整個戰場一片歡騰,義軍獲得了意想不到的大勝,士氣振奮,興高采烈,他們在城門外自發的排成兩列,歡迎得勝凱旋的同袍,回城的隊伍里,劉彥直走在第一位,方承龍次之,後面的騎兵捧着劉彥直用過的馬槊和吳軍的大纛,馬脖子下掛滿首級,喜氣洋洋的走着。

方承斌親自迎了出來,完全變了一副表情,滿臉都是關切,他先沖劉彥直抱拳:“近江全仗英雄了,方某替全城百姓感激不盡。”說完竟然翻身下馬,給劉彥直牽馬。

劉彥直沒有拒絕,更沒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他給自己的定位就是英雄,就是神仙,別說一個方承斌了,就是弘光朝的皇帝給他牽馬墜鐙都是理所當然的。

進城門的時候,懸掛在城樓上的鞭炮點燃了,啪啪的炸響,紅色紙屑滿天飛,吹鼓手們鼓着腮幫子吹《將軍令》,全城百姓夾道歡迎,初戰告捷,百姓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義軍帥府,清軍的首級堆成了一座小山,群豪們不敢貪功,都說是劉彥直一人的功勞,劉彥直卻說:“這樣的捷報送到南京去,朝廷一定說我們謊報,不如把戰功分給大家,也好多些封賞。”

“這如何使得!”方承斌第一個就不答應,見識了劉彥直的手段後,他打消了所有齷齪的念頭,決定從此後跟隨輔佐這位異人,天下大亂遍地烽煙的年月,跟着這樣一個猛將,何愁沒有一個開國元勛的身份。

劉彥直不領情,擺手道:“我意已決,就這麼辦,再說我另有所需,屆時爾等不要推卻就是。”

方承斌只好答應,將這些首級分配給義軍眾將,他善於搞平衡拉關係,分了三弟這邊的功勞,自然拿別的東西來彌補,本來三公子只有五十名屬於自己的部曲,現在老大將那五百步卒全都劃給他當親兵,繳獲的兵器盔甲戰馬也都給了他們,另外再給五百兩銀子的獎賞。

“三弟,你也太孟浪了些,大哥讓你出城偵察,你怎好和吳三桂對陣,下回切莫如此了,若有個三長兩短,大哥怎麼向父親交代。”方承斌瞅個機會,低低的教訓了三弟。

“大哥教訓的是。”方承龍虛心接受了批評。

方承斌又送了劉彥直一個無法拒絕的禮物,一匹高大威猛毛色混雜的駿馬,這匹馬本是劉良佐的坐騎,花馬劉的綽號就是根據這匹馬而來,別看毛色雜,但懂行的知道,這叫玉花驄,是一種很名貴的馬。

本來方老大是想將這匹玉花驄給兒子騎的,可是這馬認主,劉良佐死了,除了馬夫誰也不能靠近它,與其每天花費上好的馬料養着,還不如送給劉彥直賣個人情。

“如果今天有這匹馬,我就能追到吳三桂了。”劉彥直笑納了這個禮物,從馬夫手中接過韁繩,拍拍戰馬的脖子,說來也怪,那馬本來暴烈無比,遇到劉彥直就變成了溫順的小馬駒了,還打個響鼻,用頭蹭新主人。

“果然是異人啊。”方承斌暗暗嘆服,心說馬也是識時務的駿馬,明明是殺了前主人的仇人,只因對方實力強橫就俯首帖耳的賣萌,動物和人有什麼區別。

劉彥直牽着玉花驄走了,方承斌收拾心情,回去寫奏章,他要寫一哥花團錦簇的奏章,今天就派人送去南京報捷,那些首級也要用石灰腌了一併送去,朝廷的封賞指日可待,自己這個靠邊站的御史說不定弄個督撫什麼的噹噹哩。

雖然敵軍暫時被擊退,但是第二波進攻隨時會來,義軍士氣高漲,也不堵城門了,放出去十餘騎探馬偵察敵情,城牆上也積極備戰,就這樣溜溜等到夕陽西下,吳三桂也沒敢再來,大家心情放鬆,準備開飯。

古時候一日兩餐,上午一頓,下午一頓,今日大捷,軍中殺豬宰羊犒賞三軍,劉彥直成了熱點人物,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要來和他喝一碗酒,他自然是來者不拒,竟然喝了上百碗,人家都是喝大了作弊,酒水順着嘴角往下流,他是實打實的全乾了,一滴都不灑,但是喝多了之後頭頂有一圈氤氳,讓人看了更加嘆服。

酒酣耳熱之際,大家開始吹牛,基本上以吹捧劉彥直為主,一個人說,其他人跟着捧,一名豪傑說:“要我說,咱大哥今天發揮算是失常,一來兵器不趁手,二來戰馬不得勁,若是換了好馬快刀,什麼關寧鐵騎吳三桂,今夜咱就挑了多鐸的大營。”

大家就都說沒錯,是這個道理,得給大哥配一桿好兵器,有人說丈八蛇矛,有人說青龍偃月刀,起碼九九八十一斤重的那種,方能配得上大哥的神力。

方承龍道:“如今好馬有了,好兵器還差,大哥中意什麼兵器,我讓城中鐵匠打造。”

劉彥直道:“回頭我畫幾幅圖,讓鐵匠照着打造就是,今天來不及了,先幫我預備一些火藥。”

方承龍道:“大哥,要火藥何用?”

劉彥直道:“吳三桂肯定會來夜襲攻打,我抄他後路,少了他的糧草大營,讓他不戰自退,若是有閑空,順便去多鐸大營轉一圈,給他留點念想。

近江是一座中型城市,硝石硫磺木炭的資源豐富,方承龍連夜讓工匠配製了一些威力強勁的玩意,裝在鹿皮褡褳中交給劉彥直。

酒足飯飽的劉彥直在近江城頭起飛,踏着祥雲向北去了。

滿城百姓目睹這一奇觀,都知道神仙來助戰,近江大可無虞了。

……

二十里外,吳三桂的軍隊正在行進,今天他們吃了一場無厘頭的敗仗,其實沒損失多少兵馬,只是被打懵了而已,連大纛都丟了,關寧鐵騎丟不起這個人,吳三桂決定夜襲近江,這回他們出動的大部分是步兵,攜帶了雲梯等攻城器械,每個人都摩拳擦掌,等着殺入近江,搶掠奸-淫,為所欲為。

天陰沉沉的,彷彿灌了鉛,雲又黑又低,大軍緩慢行進,載着火炮的馬車在官道上壓出深深的車轍,士兵們竊竊私語着,討論着上午兵敗的原因,謠言比風還快,近江守軍有妖人助陣的說法已經傳遍了全軍。

吳三桂臉色鐵青,披着狼皮大氅坐在馬背上,他要洗雪恥辱,殺掉那個妖人,為此他預備了一支火銃隊,用可以擊穿三重鎧甲的火槍對付妖人,不怕打不死他。

一片雪花飄飄而下,落在狼皮的毛領子上並不融化,又下雪了。

二十里外,吳軍大營,一片蕭瑟,精壯兵馬都拉出去了,營中剩下的是老弱病殘,劉彥直藉著雪花飛舞按下雲頭,正落在糧草囤積處,這兒是大營的重點防護位置,有一隊精兵把守,但他們防得住外來的敵人,防不住天上來客。

劉彥直也不客氣,直接點燃了一枚火藥彈丟進了草料堆,都是易燃的乾草,登時火起,越燒越旺,巡邏隊正巧路過,衝過來滅火,被他一刀一個全殺了,等到火焰衝天,救無可救的時候才離開,又去馬廄放了一把火,整個大營全亂了。

既然放火了,就乾脆來的全套,劉彥直一手持刀,一手舉着火把在軍營中到處點燃帳篷,遇到阻攔一刀砍翻,如入無人之境,不知不覺殺到中軍帳外,發現這頂帳篷不一般,於是揮刀劃破了牛皮帳篷,想進去看個究竟。

帳篷內溫暖如春,鋪着地毯,生着火盆,幾個侍女見到有人闖入,尖叫不止,劉彥直明白這是吳三桂的私人軍帳,只有他才有資格在行軍途中帶着女人,那麼陳圓圓在哪兒?據說吳三桂和她形影不離,走哪兒都帶着,既然來了,不得見識一下。

侍女們緊緊護着一個女子,想必就是陳圓圓了,劉彥直上前將侍女們踢開,同刀鞘挑起那女子的下巴。

果然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

“你……你不是小周后么?”劉彥直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