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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艙再度打開,外面竟是密密麻麻的藤蔓荊棘,密不透風,暗無天日,2500年前,翠微山頂還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他們落到密林深處了,這一點早在預料之中。

劉彥直拿出激光切割器來,將遮擋艙門的植物全部清除,外面果然是另一個世界,參天巨樹,深深的腐殖土,悶熱潮濕的空氣,如同置身於亞熱帶叢林,而翠微山其實處於溫帶地區。

本次穿越陣容強大,依然是黨愛國帶隊,隊員包括劉彥直、姬宇乾、關璐,以及兩名隨行護衛劉漢東和雷猛,人員達到穿越艙容納的上限,另有大批物資器材佔用剩餘空間,以至於食物飲水攜帶的極少。

六人陸續出艙,雙腳踩在腐殖土中,感覺拔腳都困難,叢林中的各種灌木藤蔓肆無忌憚的瘋長,四下里根本沒有能出去的路。

“79年打越南,我軍的穿插小分隊走的就是這樣的路,怪不得不能按照預定計劃趕到目的地,團部的參謀們只知道拿尺子量地圖,根本不知道叢林是什麼樣子。”雷猛感慨道。

東周時期的翠微山人跡罕至,完全是未開發狀態,下山的路寸步難行,好在雷猛拿出來柴油驅動的鏈鋸在前面開路,他簡直是用鏈鋸切割出一條通道來,綠色的植物汁液四處噴濺,小動物們被鏈鋸的轟鳴驚得四處逃散,一隻只叫不出名字的鳥衝天而去。

歷次穿越中,這是下山最難的一次,俗話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下山就如此艱難,尋找老子之旅想必不會太順利。

這樣行路不是辦法,劉彥直騰空而起,事實上他想起飛都沒那麼容易,只能沿着大樹向上爬升,途中還遇到一隻好奇的猴子和一窩雛鳥,他站在一棵四人環抱的巨樹頂端眺望四方,此時的淮江比記憶中的淮江要寬闊許多,但行進路線不同,兩千五百年里,江水多次改道才形成了最後的形態。

極目遠眺,淮江邊上有一座市鎮,周朝尚處於奴隸制社會,人口密度和經濟發展遠不如他們曾經去過的宋明等朝代,但人類文明選擇江河之濱居住的習慣是從未改變的,遠處那座市鎮,就是若干年後高樓大廈林立的近江大都市的最原始的版本吧。

劉彥直在尋找一條植物相對稀疏的下山之路,忽然他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附近看着自己,但是仔細觀察,卻又什麼都沒發現,也許是神經過敏吧,他確定了路線,下來重新選擇行進方向,穿越小組花了很大一番功夫,終於來到山腳下。

山下依然是原始狀態,樹林、草地、沼澤,就是沒有莊稼地,隱約能看到麋鹿和野兔的身影,天上有白鶴在雲霧中飛過,儼然人間仙境。

方圓十里內沒有村莊,想打尖休息唯有去劉彥直發現的市鎮,漫漫長路,只能靠兩條腿來跋涉了,六人權當遠足,竟然不覺得累,路上遇到許多野生動物,甚至還有一隻孤獨的華南虎,看到他們人多,遠遠的避開了。

天擦黑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了近江的前身,一座不知名的市鎮,市鎮的周圍阡陌縱橫,就是傳說中的井田制,田中種植的不是大家熟悉的水稻麥苗,也不是玉米高粱,而是早已淘汰的農作物,黍。

說是市鎮,是因為比村落大,有集市,所有的房屋都土坯的,房頂覆蓋茅草,形制簡陋,道路上沒有鋪設石板,但路旁挖有排水溝渠,市民們發現有外人到來,紛紛站在屋外好奇的打量着他們,同樣,穿越者們也在打量着遠古時代的先祖們。

市民們穿着葛布做的衣服,赤腳赤膊的也很多,眼神清澈,普遍身高較為矮小,雷猛在他們面前簡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看到衣衫華麗的外人,市民們面露仰慕之色,推舉一名年長者來和他們交涉。

問題來了,東周時期的語言和二十一世紀的漢語截然不同,兩邊根本無法正常交流,即便是黨愛國這樣研究過古代漢語的人,也是雞同鴨講,摸不着門道,好在他會寫字,東周時期的文字已經比較成熟,但如同歐洲一樣,各個諸侯國的文字皆不相同,近江地域應該屬於蔡國,黨愛國研究過相關甲骨文,拿着樹枝在沙地上寫了一通大篆,長者看了會意,給他們安排酒食住宿。

“你怎麼忽悠人家的?”劉彥直問道。

“我說我們是從楚國來的使者,去洛邑覲見周王。”黨愛國道,“善意的謊言,怕嚇着人家,這個時代人們的信息極其閉塞,喜歡撒謊的也不多,所以我說什麼都是成立的。”

六人進了市鎮,身後跟了一群圍觀者,還有若干家犬興奮的竄來竄去,長者請他們進了鎮上最大的院子,支起桌子,席地而坐,這年頭想坐椅子也不可能,漢代以前都是跪坐,遑論周朝。

不大工夫,飯菜上來了,食器用的是清一色的陶盆,酒杯也是陶土燒制的,但是有一層釉質覆蓋,比普通陶器更加精美,沒人面前擺着一副餐具,竹子做的箸有一尺多長,勺子是木質的,還有一副動物骨頭磨成的木柄叉子。

再看陶盆里的菜肴,每一個都很可疑,看不出原料是什麼,只有一盆沒有經過烹調的生切魚片能看出來歷。

長者熱情的邀請他們下箸,周圍群眾也都熱情的等着看客人們吃下美味佳肴後的反應,盛情難卻,劉彥直一狠心,先拿起了那雙一尺多長的筷子,蘸了蘸最可疑的那盆黑漆漆黏糊糊的東西,放進嘴裡品嘗。

大家都投來探尋的目光,劉彥直鄭重的點點頭:“不錯。”

除了關璐之外,其他人也拿起連筷子蘸了蘸品嘗,滋味很怪,發酸發苦,但也不至於像瑞典鯡魚罐頭那樣令人難以忍受,黨愛國喜笑顏開,在沙盤裡畫幾個字,稱讚美味,群眾們見客人吃的開心,也都露出會心的微笑。

“這是螞蟻做的肉醬。”黨愛國說,“古人食物來源非常豐富,周人尤其喜歡吃醬,孔子曾經說過‘不得其醬不食’,可見醬在食物中的比重之大。”

除了螞蟻做的醬,這些稀奇古怪的菜肴還包括魚卵醬,蝦醬,狗肉醬,主食是黍做的羹湯,加上粗鹽和梅子汁調味,當然還少不了酒水,這年頭沒有高度白酒,只有用糧食釀造的酸澀的飲料,而且混濁不堪,像是放餿了的米湯。

長者一再舉杯邀飲,穿越者們臉皮都薄,只能端着陶杯,一杯杯的喝着餿米湯

酒酣耳熱之際,長者終於提到了正事,他拿着樹枝在沙盤上寫寫畫畫,加上咿咿呀呀的語言輔助,黨愛國終於搞懂了:“他們說江里有一條惡龍,想請我們出手降服。”

“一頓飯就想讓我們賣命,不划算。”雷猛說,“萬一又是小周那樣的猛龍咋整。”

黨愛國想想是這個道理,他們是來找老子的,不是來打怪升級的,但是看着長者充滿希冀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絕,畢竟吃人家的嘴軟,於是他請長者將惡龍畫出來。

長者從人群中叫出一個少年,吩咐了幾句,少年拿起樹枝在沙盤上寥寥幾筆,大家探頭看了,不禁面面相覷。

那分明是一頭活在白堊紀的長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