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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們折返回來,只見肉瘤殘骸丟在地上無人問津,幾隻家犬垂涎欲滴,寶貴的科學研究對象怎麼可能便宜了這幫畜生,姬宇乾趕緊提取了DNA樣本。

老祖母的子孫後代們已經將喪事改成了喜事,吹吹打打,回村慶賀,見神仙們來了,趕緊以禮相待,請進家裡熱情招待。

這是一個李氏族人聚居的村落,土坯牆,茅草頂,豬圈雞窩大槐樹,和千年後的村莊並無顯著差異,但是仔細觀察會發現缺乏耕牛和鐵器,生產力還是差了許多。

老祖母原本是喜喪,村裡已經置辦了酒席,現在直接入席,大快朵頤,石條桌,席地而坐,菜肴豐盛,不過花樣不多,除了醬就是鹹菜,狗肉醬,魚肉醬,螞蟻醬,切碎腌漬的鹹菜,整根的腌鹹菜,肉醬腌鹹菜。

老祖母年事已高,但身體倍棒,死而復生之後大感飢餓,孫子們擺上粟粥和肉脯,大家邊吃邊聊,老祖母似乎對自己肚子里剖出個怪物毫不奇怪,她撫摸着肚皮暢快無比,說五十年了,謝天謝地終於卸貨了。

黨愛國就問這肉瘤的來歷,老祖母說不出,只記得是二十多歲的時候有的,當時以為懷上了第五個孩子,可是十月懷胎之後卻總也不見動靜,找醫生來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這樣拖着二十斤的大肚子,一直到老,若不是遇到了神醫,恐怕要帶進棺材裡。

“在懷上這個怪胎之前,您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黨愛國問。

老祖母實在是想不起來了,畢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而且怪胎出現是一個較長的時間段,誰能記得吃過什麼。

“那孩子到底是哪來的?”老祖母問道,“五十年朝夕相處,都有感情了,生出來連聲娘也不喊,沒良心,還不如哪吒。”

“哪吒?”眾人大感興趣,哪吒是封神演義里的人物,普遍認為是明代人從古代傳說中提煉出的角色,沒想到春秋時期的百姓都知道此人。

“您老給我們講講哪吒的故事。”大家隱約感覺一座巨大的寶庫即將開啟大門,封神榜的年代距今不過五百年,這五百年的生活節奏和社會發展都是極其緩慢的,歷史故事基本能保持原汁原味,哪吒這個名字明顯不屬於中國人,天知道會不會引出更神秘的典故。

慈祥的老祖母最擅長講故事,在她的描述中,哪吒也是母親懷胎三年生下的大肉球,父親用劍剖開之後跳出來就能說話,這孩子相當頑皮,惹下大禍後被父親殺死,然後有一位神仙用人類和動物的肢體再造了哪吒,重生的哪吒有三頭六臂,離開家鄉幫助姜子牙和紂王打仗,立下赫赫戰功,周朝統一天下後哪吒榮歸故里與父親相認,並且幫助父親奪取了王位。

“哪吒是哪裡人?”姬宇乾問道,傳說中的哪吒死後被太乙真人用蓮花蓮藕重新塑造了肉體,到了老祖母這兒就成了遠古版本的弗蘭肯斯坦。

“埃蘭國。”老祖母說,“這個國家不是周天子治下的諸侯國,是極西之地的國家,那裡的人鼻子高,皮膚白,和周人不同。”

姬宇乾點點頭,道:“埃蘭是公元前三千年在現在伊朗範圍內出現的一個國家,以雅利安人為主,公元前六百年被亞述帝國所滅,哪吒這兩個字在漢語中毫無意義,但是音譯在一種古老的印歐語言阿維斯陀語中有年輕、嶄新的意思,在波斯語中也有新生兒的意思,所以我推測,哪吒是波斯人,而且是超人類製造出的人造人,和柱子一樣的性質。”

黨愛國道:“我感覺我們在接近人類起源的終極奧秘。”

一陣沉默。

老祖母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小故事給神仙們帶來如此大的震撼,她笑道:“我還有很多故事哩。”

“您老慢慢講。”大家繼續洗耳恭聽,又聽老人家講了幾個神怪故事,畢竟年紀大了又剛做過手術,老祖母氣力不支,被孫子們扶着休息去了。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尋找到了老子的蹤跡,準確的說,老子是穿越者們帶來的,陳摶經過數百年的繼續修鍊,在二十一世紀終於達到脫離肉體,元神不滅的警界,換句話說,陳摶修鍊成仙了,但他為什麼會選擇跟隨穿越者們回到公元前五百年,是誰給他的指令,這都是謎團。

黨愛國神色嚴峻,鄭重其事道:“彥直,你走得快,去一趟魯國,把事情搞清楚,我預感到我們來的太是時候了,公元前五百年是人類發展史上一個很特殊的時期,老子、孔子、釋迦摩尼、蘇格拉底都是這個時代的人,我懷疑這絕非偶然,但又猜不到原因,彥直你現在就去,找到老子即便問不清楚,也要儘力了解真相,拜託了。”

劉彥直深感責任重大,當即騰空而起,向著山東方向去了,村民們見了讚嘆不已,都說見了真神仙了。

“我怎麼感覺像是到了西遊記里,彥直是大師兄,黨教授是唐僧,取經路上降魔除怪,你們有這種感覺么。”關璐問道。

“有,二師兄。”雷猛嘿嘿笑道。

關璐聳聳肩:“這玩笑一點不好笑,如果非要排西遊記的話,你才是二師兄,漢東是沙僧,姬總是白龍馬,我嘛,當然是觀音菩薩了。”

“為什麼我只能當一匹馬?”姬宇乾笑道,“我又不姓敖。”

“你姓姬嘛,和周天子一家人,皇室貴胄,和白龍馬的出身類似,這個角色當然你來演了。”關璐道。

……

劉彥直在急速飛行,下方是一望無際的蒼翠,春秋時的中原開發程度極低,植被繁茂,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覆蓋著大地,人類活動的範圍比較有限,城市規模也較小,飛行的參照物很少。

好在劉彥直有導航儀,不管地形地貌怎麼改變,經緯度是不變的,沿着導航儀給的路線行進,就能找到春秋時期魯國的首都曲阜。

魯國是周公旦的封地,是公國的級別,在諸侯國里地位較高,曲阜更是歷史悠久的城市,坐落在泗水以西,非常好找,黃昏時分劉彥直終於飛抵曲阜,遠遠就看到一座夯土造的四四方方的城池,城中的大小房屋幾乎全是茅草屋頂,只有中央的大型建築是鋪着青瓦的,想必是魯定公的王宮。

劉彥直悄悄降落在城頭,一隊手持長戈的魯軍士兵背對着他,看夕陽西下,弔橋緩緩拉起,關城門了,曲阜城進入夜間模式,他下了城牆,行走在壓實的土路上,道路上同樣有深深的車轍印,不過車軸的長度和宋國道路上的有些差別,如果宋國的馬車在曲阜的道路上行走,肯定會顛簸劇烈,很不舒坦。

尋找孔丘並不難,因為孔子是魯國的大夫,人盡皆知,劉彥直花了一點功夫就找到了孔家,這是一座簡陋的院落,牆邊靠着農具,看起來不像是儒家祖師爺的家,倒像是尋常百姓的宅院。

院門口的大樹下,一頭青牛靜靜的吃草,那是老子的坐騎,劉彥直心中大定,坐騎在,主人就在,他上前敲門,一個高冠博帶的青年人來開門,問他是誰。

“我姓劉,名彥直,從宋國來,來尋找青牛的主人。”劉彥直道,“敢問足下大名?”

“我是孔先生的弟子,子路。”年輕人扶了扶腰間的劍柄,向他施了一禮,“客人請稍等,待我去通稟。”

“有勞。”劉彥直彬彬有禮,這兒非彼他處,孔子對於中華民族的影響極其深遠,位列聖人,造次不得。

子路很快就回來了,拱手道:“李夫子說,請您回去。”

劉彥直脾氣上來了,這李耳太欺負人吧,簡直過河拆橋,有心想進去問個究竟,可是轉念一想,李耳飛行的速度比自己還快,這種高級別的神仙怕是打不過哦,於是故作沮喪道:“知道了。”

子路關上了門,劉彥直四下看看,走到青牛旁,從樹上解下韁繩,打算將老子的坐騎拉走,沒了青牛,看他還怎麼走。

可是這頭牛脾氣極大,拉着不走,打着更不走,暴脾氣上來還要拿牛角頂劉彥直。

劉彥直大怒,主人欺負我也就算了,你一頭牛也欺負人,看我不教訓你,他劈頭一巴掌,用力過猛,硬是將青牛打翻在地。

青牛倒地不起,四蹄僵直,兩隻圓溜溜的牛眼瞪着一動不動,劉彥直和這頭畜生一樣,也是兩眼圓睜,完全傻掉了。

就算是一巴掌打死了,也不帶這樣的啊,這頭青牛有問題。

劉彥直俯下身子,盯着青牛的眼睛,他看到的不是動物的瞳孔,而是深邃的世界,數不清的脈絡管道,他掏出匕首,劃開了青牛的肚皮,厚實的牛皮下有脂肪和肌肉、血管,但是再深入,卻並無五臟六腑,刀尖碰觸到了堅硬的金屬外殼。

事到如今,乾脆把青牛剖了拉倒,他這會兒想到了一個詞,庖丁解牛。

牛皮下藏着的是生物和機械完美結合的產物,技術水平要大大領先於二十一世紀,劉彥直如同邂逅UFO的普通人,完全摸不着頭腦,但他可以確信,這是一台牛形反重力單人飛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