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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劉彥直被允許進入搶救室,黨愛國已經無大礙了,雷猛和于漢超身上的子彈也被取出,傷口縫合包紮完畢正在卧床休息,至於他們中的芥子毒氣,由於及時戴上了防毒面具,又正值冬季毒氣效能大幅度降低,所以不算嚴重,只有柱子的傷最重,子彈打穿了肺,又轉彎撞斷了肋骨,造成了氣血胸,依然在緊張的手術當中。

隔着手術室的玻璃幕牆,劉彥直和黨愛國靜靜地看着柱子接受手術,他,身上插滿引流管、心電監測,氣管里也插了管子進行機械通氣,一旁的監控儀屏幕上,一個光點在有力的跳動着。

“他能活下來,對吧。”劉彥直說道。

黨愛國點點頭:“柱子的生命力很頑強,他撐得住,別擔心。”

黨教授的判斷沒錯,手術結束後,主刀醫生告訴他們,傷員的身體素質極佳,已經脫離了危險,現在只需要卧床休息,半年甚至更短時間就能生龍活虎了。

“小夥子壯的跟牛犢子似的。”醫生最後這樣說。

柱子被送入安太財團的私人診所繼續恢復性治療,黨愛國安排了一個醫療組專門為柱子服務,當然不單純是療傷,更主要的是全方位的研究這個人造人士兵。

……

劉彥直放假回家,雖然這次穿越任務持續不到一周時間,但是經歷了許多事情,讓他變得更加成熟了,回到家裡,吃着母親做的飯菜,他忽然發話:“媽,咱家裡再添一個人,你不介意吧。”

母親欣喜道:“旺兒,找好對象了?”

“不是,是認了個小兄弟,是個孤兒,我看他挺可憐的,年紀又小……”劉彥直解釋道。

母親說:“行啊,不過咱家房子不大,媽是沒意見,可將來你還得結婚用,你媳婦不同意咋辦。”

“媽,單位有宿舍,不用住家裡。”劉彥直哭笑不得,到底是親媽,時刻惦記的都是兒子的終身大事。

“哦,那就好。”母親放了心,“結拜兄弟好啊,一個好漢三個幫,當年你爸爸也有七八個仁兄弟呢。”

飯後,劉彥直開着他的長城SUV進城,初冬的近江街頭,短裙和羽絨服並行,巨大的液晶屏上播放着選秀賽,車水馬龍,霓虹閃耀,大都市的繁華和千姿百態的市井人物都彰顯着這是一個和平盛世。

他順手打開了收音機,近江交通廣播台正在報告無聊的路況信息,轉到新聞台,男播音員抑揚頓挫的聲音在介紹市民政局向抗日老戰士發放生活補助的消息,劉彥直頓時想到了李衛東和他的游擊隊員們,四十七年過去了,他們還活在人世么,過的怎麼樣。

一定要去尋訪李衛東,哪怕找到他的家人也好!

抱着同樣想法的還有黨愛國,以安太財團的實力想查一個人的下落實在是太容易了,就算是塵封已久的絕密歷史檔案他也可以想辦法看到。

1970年末的翠微山之戰在正式的解放軍抗蘇戰史上並沒有隻言片語的介紹,同樣,蘇聯方面也沒有相應記錄,雙方都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這是一件很蹊蹺上的事情。

黨愛國從淮江大隊的史料入手,在電腦上查閱了近江市檔案館關於抗蘇戰爭的全部相關資料,李衛東確有其人,淮江大隊也是在歷史上存在過的,但是記錄語焉不詳,只有輕飄飄的一句話:在蘇軍圍剿中犧牲過半,後併入大青山敵後游擊支隊。

史料上沒有這次所謂“圍剿戰”的記載,也沒有李衛東戰死沙場的記載,這說明李衛東很可能沒有死在翠微山上,黨愛國採取了最笨也是最靠譜的辦法,委託市局辦公室副主任吳冬青通過戶籍系統查本市所有叫李衛東的七十歲以上男子,但是一番查找後,並無條件符合的人員。

吳冬青是一名有着豐富經驗的刑偵專家,民間調查力量需要花費半年時間的事兒,他只需要半小時就能搞定,據他分析,李衛東曾經參加過抗蘇戰爭,但是隨着國際形勢的變化,中俄趨向友好,這場戰爭雖然只過去了四十七年,但已經被史學家們稱為“被遺忘的戰爭”,表現抗訴戰爭的電影和小說也大多被禁,而當年參加過戰爭的軍人們,因為補貼問題也成了政府維穩的對象,李衛東如果活着,很可能就在這批人之中。

於是他開始調查維穩群體,調閱了全部名單,甚至走訪了一些老人之後,依然沒有李衛東的下落。

吳冬青又從民政局的退伍傷殘軍人名冊上着手,依然沒有任何結果,忙和了一天無功而返,晚上回到家,閑着沒事躺在床上刷微博,看到一則帖子,某民間慈善志願者組織去抗蘇老戰士家裡慰問,送米送油什麼的,而且提到這名傷殘老戰士卧床多年,不向國家伸手云云。

直覺告訴吳冬青,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李衛東,他立刻設法聯繫到了志願者組織,得知此人確實姓李,但是名字不叫李衛東,而是李衛華。

一字之差,**不離十,吳冬青連夜返回辦公室,上公安內網查這個李衛華的檔案,年齡是符合的,未服過兵役,卻有服刑記載,1972年,李衛華被近江人民法院以蘇聯特務的罪名判刑十年,1979年,李衛華減刑出獄。

記錄很少,只有短短几行字,卻濃縮了一個人悲劇的幾十年,吳冬青將檔案給黨愛國發過去,關上電腦,一聲長嘆。

……

近江市南郊,城鄉結合部,一排底矮的平房,牆壁煙熏火燎,院子里堆滿雜物,這就是李衛華老人的家。

一輛不起眼的碧蓮客車停在遠處,黨愛國帶着劉彥直在吳冬青的陪伴下走進來,吳主任今天特地穿了警服,他知道社會底層人士對制服的敬畏和信賴,交流會減少很多麻煩。

“請問是李衛華老大爺家么?”吳冬青彎下腰,敲着半敞的門,沖黑漆漆的室內喊道。

“誰啊!”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少頃,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太太走了出來,怯怯看着吳冬青:“你有啥事?”

“這是咱們區領導。”吳冬青回頭看了看黨愛國,和顏悅色道:“大媽,我們是來入戶調查低保戶情況的。”

老太太頓時熱情起來:“快請進,請進,看看我們家的情況。”順手拉了燈線,一盞昏黃的燈泡亮起來,照亮屋裡的景象。

房子面積不大,鋪着草苫子的床上半躺着一位老人,大概就是李衛華了,牆上糊着報紙,貼着陳年的電影海報,桌上有一台老舊的長虹24寸電視機,牆角放着簡陋的煤氣灶和煤氣罐,米缸,簡易飲水機,案板,菜刀,鍋碗瓢盆。

黨愛國抬腳進門,差點被氣味熏出來,這是長久以來不洗澡的體味和卧床病人的尿騷味以及通風不暢造成的一種氣味,令人窒息,但他們還是硬忍着走進來。

屋裡沒有多餘的椅子,大家都站着,黨愛國看了看床上的老者,眉眼和記憶中的李衛東有些相像,但是萎靡衰弱的樣子和當年叱吒風雲的游擊隊長有天壤之別。

“老頭子瞎了,身上還有傷,不能幹活。”老太太絮絮叨叨說著,“他也沒有退休金,全靠我那點退休金過日子,再就是女兒補貼點,老頭子打過仗,負過傷,蹲過冤獄,國家該補償他的,他說了,我是黨員,再窮再苦不能給黨添麻煩。”

“好了!”卧床老人一聲怒喝,“也不嫌丟人!”

瞬間老人身上充滿了鐵血戰士的剛勇頑強,黨愛國立即斷定,這就是李衛東!

“李大隊!”黨愛國飽含深情喊了一聲。

瞎眼老人頓時安靜下來,將耳朵側向來賓:“你們是?”

“是我們回來了。”劉彥直平靜的說。

“是你們,是你們,你們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們會來,已經2017年了。”老人激動起來,“老婆子,我說過多少遍,我是冤枉的,我不是蘇修特務,他們陷害我的,現在證人來了,你問問他們,我是不是被冤枉的。”

老太太搓着手,不知所措。

“倒茶,買煙,買好煙,十塊錢一盒的。”李衛東,現在叫李衛華的老人用力揮着手,聲音在顫抖。

老太太顛顛的去買煙了,黨愛國拉了椅子坐在李衛東身旁,握着他的手說:“老李,你怎麼變成這副摸樣了?”

李衛東說:“芥子氣把我的眼睛弄瞎了,腿上至今還有俄國鬼子的子彈,不拄拐沒法走路,政府冤枉我,說我是蘇修特務,我蹲了七年監獄,沒有一分錢的賠償,也不安排工作,只能瞎着眼擺攤,到現在沒有醫保,沒有退休金,可我不後悔,過了這麼多年,我活明白了,把名字也改了,我不是保衛的某個人,我保衛的是中華!”

鏗鏘有力的話語讓大家肅然起敬,經歷了時間艱難險阻,李衛東依然是那個英勇豪邁的游擊隊長。

“老李,我們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怎麼被冤枉成蘇聯特務的?”黨愛國迫不及待的提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說editorbyJack2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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