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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帆船順流而下,大王河是淮江的支流,河水進入大江,船隻也在江北碼頭靠岸,換更大噸位的機器船運往省城。

這年頭可沒有私人的貨船,公私合營已經完成,想找運輸船,只有去港務局,可是全國都在大鍊鋼鐵,港務局的船都在忙着運輸焦炭和鐵礦石,根本拿不出空船來,即便有,也只是騰出一個裝貨的位置而已,不便執行計劃。

於是他們將龍珠暫時存放在碼頭貨場,反正這東西沒人偷,劉彥直的計劃是晚上搞一輛卡車通過陸路離開江北,五十年代沒有攝像頭,干這些雞鳴狗盜的勾當完全可以放開手腳。

既然時間充裕,劉彥直允許劉漢東回家去看兩眼,人之常情嘛,他自己也不是趁着穿越的機會探望過父母。

“我也去溜達溜達。”姬宇乾說。

“自便,別處處留情啊,小心被人當成流氓逮起來。”劉彥直不放過每一個譏諷姬宇乾的機會,他要讓對方知道,在另一個時空,自己才是說了算的。

在解散之前,三人先一起吃了頓飯,國營的江北飯店飯菜味道一流,依然是十年前的味道,食材供應也足夠,再過兩年“自然災害”時期,有錢有糧票走買不到這樣的飯了。

飯後各自行動,劉漢東去了江北軍分區家屬院,這兒和軍分區大院一牆之隔,門口有士兵站崗,但是管理鬆懈,只要穿的人模狗樣,哨兵是不會阻攔你的,劉漢東穿着一絲不苟的中山裝,拎着公事包,看起來就像個幹部,輕鬆進入家屬院,在操場邊坐下,看孩子們玩遊戲。

操場很簡陋,沒有橡膠跑道,沒有足球門和籃球架,只是用石碾子壓平整的一大塊空地,邊上兩排平房就是軍官們的宿舍了,這兒原本是國民黨江東交警總隊的軍營,49年交警總隊起義,江北和平解放,交警總隊改編成解放軍,祖父劉驍勇也從國民黨的上校總隊長變成了解放軍的江北軍分區副司令,1956年授銜的時候,因為他是起義將領,地下黨員出身,只給了一個中校軍銜,這事兒是祖父一輩子的心結,在國民黨那當上校,回到自己人這邊才給了個中校。

操場上一群半大孩子在玩遊戲,他們分成兩邊,分別扮演八路軍和日本鬼子,玩的是打仗的遊戲,演八路軍的孩子們正義凜然,舉手投足都帶着李向陽的味道,演日本鬼子的孩子則可以裝出猥瑣膽小的樣子,配合八路軍高大英武的形象,兩邊拿着木頭槍拼刺,轉眼鬼子就被消滅光了。

孩子們玩得興緻盎然,劉漢東看的津津有味,忽然一群婦女跑了過來,各自喊住自家兒子,先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埋怨孩子們把衣服搞髒了搞破了,玩打仗自然免不了匍匐前進,摸爬滾打,男孩子生性調皮,這也不算什麼,但是婦女們只是聲東擊西,她們的目標是孩子們的玩具槍。

這是一次預謀已久的繳槍運動,因為孩子們的玩具槍雖然是木頭為主體,但是上面的槍管槍栓是鐵管鐵皮做的,媽媽們大鍊鋼鐵,到處找不到廢鐵,於是將主意打到孩子們的玩具上。

孩子們鬥不過媽媽,一片鬼哭狼嚎中,不管是八路還是鬼子,槍都被收繳上去,婦女鍊鋼隊員們得勝而歸,迎面卻遇到了劉副司令員。

劉漢東一眼就認出了爺爺,中年劉驍勇穿一身洗得發白的棉平布軍裝,帽子上綴着圓形的陸軍帽徽,領子上是紅色的陸軍中校軍銜,身板筆直,不怒自威。

婦女們和副司令打了聲招呼就想走,劉驍勇鄒起眉頭道:“都站住,這是怎麼回事?”

“副司令,我們也是為了鍊鋼。”婦女們七嘴八舌的解釋起來,她們全是軍官家屬,閑的沒事也學地方上的單位,起了個高爐煉鐵。

“荒唐,大鍊鋼鐵就缺孩子們槍上這點玩意?”劉驍勇脾氣很大,“你們練出來的鐵根本不能造槍炮子彈,做土地雷都不夠格。”

“把槍還給孩子們。”副司令嚴肅下令,孩子們一陣歡呼,婦女們垂頭喪氣又不敢說什麼。

“你們到軍械處,就說我批准的,拿些子彈殼吧。”劉驍勇道。

婦女們這才嬉笑着滿意而歸。

劉漢東不敢去驚動祖父,只是遠遠地看着劉驍勇走到操場邊,抱起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那孩子眉眼和劉漢東小時候很像,應該就是他的父親,八十年代犧牲在老山前線的劉凱華。

劉驍勇抱著兒子,臉上浮現出一個父親應有的表情,幸福滿滿的回家去了,劉漢東站起,向著祖父的背影敬了一個軍禮。

夕陽西下,操場上的孩子們又在發起新一輪的衝鋒,遠處的土高爐,黑煙滾滾。

……

姬宇乾的興趣是文物,江北是江東第二大城市,建成沒多少年,雖然缺少底蘊,但是國民黨時期居住了不少富人和文化人,文玩產業相對發達,早年有不少古玩鋪子,公私合營後變成公家的文物商店,革命群眾每天忙着生產建設,哪有空玩這個,所以商店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顧客。

“同志,您想寄賣什麼?”營業員拿着雞毛撣子走過來問道,以他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這人應該是來賣東西而不是買東西的,文物商店兼有寄賣店的作用,舊社會的賢達白領們收藏的字畫、珠寶玉器、進口手錶、袖扣胸針什麼的,新社會用不上,放在家裡提心弔膽,還不如賣掉換錢踏實。

“我隨便看看。”姬宇乾笑笑道,他長相英俊,氣質很好,穿戴也很考究得體,營業員也是舊社會過來的,看人下菜碟是基本功,看得出姬宇乾不是一般勞動人民,也就隨他看了。

姬宇乾業餘愛好廣泛,對書法字畫都有研究,這家文物商店裡沒什麼好東西,就一幅張大千的畫還算能入法眼,另外一塊田黃石的印章,一大塊和田羊脂白玉籽料性價比挺高。

“這個,還有這個,我要了。”姬宇乾指着他看中的幾樣東西,掏出了錢包,裡面鼓鼓囊囊都是鈔票,字畫價格不高,僅僅貳佰元而已,田黃石印章也就一百元,和田籽料最便宜,才十塊錢。

“同志,請問您是哪個單位的?”營業員不由得警惕起來,這筆生意未免太大了些,他拿出登記本,“買東西都是要登記單位的。”

姬宇乾拿出來紅皮小本,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是淮江日報的記者,有問題么?”

營業員階級鬥爭弦綳得很緊,把顧客的單位和姓名登記完,目送姬宇乾出門,回去就打了派出所的電話,向上面報告可疑情況。

十分鐘後,一名公安人員騎着自行車來了,仔細詢問了情況,表揚營業員說:“你做得對,就得時刻保持警惕性,這個自稱記者的人隨身攜帶大量現金,不排除美蔣特務的可能,我們馬上着手核實調查。”

……

劉彥直哪也沒去,就在江邊坐着吹風,他的第六感很靈敏,總覺得這次任務太順利,而且似乎有一雙眼睛在悄悄盯着自己。

他猛回頭,遠處電線上,一隻孤零零的烏鴉正盯着自己,轉眼就張開翅膀,嘎嘎叫着飛走了。

會合時間到了,姬宇乾和劉漢東同時回來,三人集體行動,在江北市運輸公司偷了一輛嶄新的解放牌卡車,一路駛到碼頭,在夜色掩護下,劉彥直施展神力,將龍珠搬上了車廂,蓋上篷布,駛離了碼頭,在沿江公路上飛馳着。

一隻漆黑的烏鴉落到了車廂苫布上,兩隻眼睛閃着詭異的光。

卡車開了三個小時,快要到近江的時候,車停在了岸邊,劉彥直將龍珠搬下來,滾到江邊投入水中,並用儀器標註了精確的經緯度,他們沒有能力將這麼大體積的龍珠帶回基準時空,只能先藏起來,再過幾十年後來取。

任務完成,大家心情輕鬆多了,唱着歌開車回翠微山,遠處樹上,那隻烏鴉又出現了,忽閃着翅膀,暗夜中響起凄慘的鳥叫聲。

穿越小組在翠微山附近將卡車丟棄,徒步上山,坐進穿越艙,轉瞬間回到了2018年的出發地。

事不宜遲,劉彥直立刻報告了隱藏龍珠的具體位置,黨愛國派出人員前去打撈,可是卻一無所獲。

出岔子了。

穿越小組的三個人全都趕往江邊,再三確認,這裡確實就是藏龍珠的地點,不會搞錯。

“難道有人截胡?”劉彥直思索道,“我一直覺得有雙眼睛在盯着我,可能是真的。”

大家毛骨悚然,這個猜測非常恐怖,如果另外有一股勢力可以精確的探測到穿越小組的去向,並針對性的做出反應,那麼組織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在浪費精力。

黨愛國派人在當地展開調查,終於有所發現,村民反映,1993年的時候,曾經有幾個外國人來到這裡,從江里打撈出一個鐵疙瘩帶走了。

爆料的村民老王五十多歲,二十五年前正是壯小伙,他高興的回憶着當年的往事,記憶太過深刻,他連外國人的名字都記得。

“是個博士,瓊斯博士。”村民有手指蘸着唾沫,點着黨愛國給他的錢。

!--作者有話說editorbyJack2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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