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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蕭影這麼說,朱瑤收淚正色道:“我除了此前對你隱瞞身份,從未有過謊言相欺!”

蕭影反唇道:“沒有么?你在參湯里下毒,可是我親眼所見,你還能抵賴得過?你密會耶律楚南,與他狼狽為奸,欲圖荼毒天下,你道我不知?你這女人,幾時又說過一句真話?如此說來……”

聽到這兒,朱瑤花顏盛怒,接嘴道:“夠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既是信我不過,我也無話可說,你便當我朱瑤是個蛇蠍壞女人好了。雅文言情.org反正我是父皇的女兒,自此之後,咱們是敵非友,你便是將全天下的罪名安在我頭上,那又有何不可!你若真下得了手,現下一掌將我殺了,免得往後受你的氣!”

蕭影紅着雙目,瞪視着她道:“我爹媽死得有多慘,你可知道?是,我是想即刻便殺了你,叫朱老賊也嘗一嘗失去至親的痛苦滋味!”

這時,一陣寒風夾雜着白色雪花刮進門來,更添屋內凄冷。

朱瑤面色絕望,雙目噙着淚花,斜眸望着蕭影道:“好,既是你當真想讓我死,那還不容易!”話聲甫落,拾起地上的長劍,直朝自己雪頸上抹去。

蕭影面目似冰,渾不在意,只在心裡道:“裝腔作勢,故作姿態,我偏不睬你,看你真能手下?”

李媽媽卻是大驚失色,回身探手直朝朱瑤抹下的劍刃上抓去,長劍應手而落,手上卻已劃破一條長長的口子,登時鮮血長流,可她連哼都沒哼一聲。

朱瑤自殺未遂,撲在李媽媽懷裡,又自嗚嗚哭了起來。

李媽媽輕拂她的秀髮,滿臉愛憐道:“你瞧你,這一趟出來,吃了不少苦頭吧?”

隨後她放開朱瑤,慈祥的臉面倏然一板,冷冷地向蕭影道:“小子,你今日要殺公主,非得先殺了我不可!以公主和我的武功而論,在你眼前,算得上毫無反抗之力,你只需一掌揮出,便斷送了我倆性命。你這就動手吧!”

蕭影原本殺意正濃,聽李媽媽這一說,反倒激發俠義心腸,心下躊躇道:“她的話委實不假,瞧她伸手卸去朱瑤手中劍刃的樣子,身手平平。此刻我若出手,殺她兩人可說不費吹灰之力,可她們毫無反抗之力,便算十惡不赦,也該放她們一條生路才是。.org雅文吧倘或她們主動出手,卻又自當別論,眼下她們束手待斃,倒也不便再下殺手。我若殺之,枉負俠義之名!且看她們裝腔作勢到什麼時候!”適才一時激憤,心性大失,差點兒一掌打死朱瑤,現下柔腸又起,不禁暗生悔意。

李媽媽見蕭影面有愧色,只當他已拋下成見,便回頭朝朱瑤道:“唉,你父皇眼下正在四處找你,要你早日回宮,遠嫁遼國……”

蕭影聞言暗暗心驚,卻也不便多所言語。

不等李媽媽說完,朱瑤衝口便道:“我不嫁,我不嫁……”說話間雙目瞧向蕭影。

蕭影心下一片混亂,不敢與她雙目相接,連忙轉頭,瞧向窗外。

此時天色大明,窗外殘雪滿目,朔風如刀,吹刺得他雙目隱隱生痛。

李媽媽眼眶中滿是淚水,朝朱瑤凄聲道:“好孩子,李媽媽自小看着你長大,心裡自也不捨得你嫁給契丹韃子。”

伸右手揩了揩眼淚,轉身過來,向蕭影走近兩步,斜睨着他,冷冷地道:“你小子想必便是蕭影了,是吧?嗯,瞧你人倒長得不錯,可惜太過於心狠手辣,枉費了公主對你一片真心!”

蕭影心中一愕,冷言道:“你識得我?”

李媽媽道:“人是沒見過,卻聽公主私下提過幾次。”

蕭影道:“那你怎知她提到的人便是我?”

李媽媽道:“哼,我從小看着她長大,每日與他寸步不離,除了你小子得蒙榮寵,令公主時時掛在嘴邊,還會有哪個得她如此着迷!此次遼國大兵壓境,恃強逼婚,我私下料定公主斷然不允這門婚事,便收拾細軟,匆匆出宮找尋,預先通報,原指望你能帶她遠避塵世,去過無憂無慮的快活日子。豈料到你小子不識好歹,如花美眷在前,竟也這般狠得下殺手!”

朱瑤在一旁聽了,羞愧無已,一疊聲道:“李媽媽你別說了,我與影……他……他天命如此……”

不等她話說完,李媽媽忽而仰頭,哈哈大笑一聲,衝口道:“天命?兩人若是真心相愛,還有甚麼仇怨化解不開?”

她雙目緊緊盯着蕭影,又道:“如今我只想問你小子,想不想娶我家公主為妻?”

蕭影囁嚅道:“這……這個……”他心裡恨意未消,心想:“我殺你尚且不及,怎會還來娶你!”隨即一本正經道:“蕭影斷然不娶!”

朱瑤聽蕭影言語說得這般斬釘截鐵,半分餘地也不留,原本羞愧着的一顆心登時就火了,切齒大聲道:“朱瑤斷然不嫁!”

一時之間,兩人四目交投,儘是恨意。

李媽媽道:“既然如此,再沒有別的好說了!”

聞聽此言,朱瑤一雙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李媽媽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那個齊逸飛齊公子家境豪闊,人又長得標緻,對你也死心塌地,我瞧……”

朱瑤此刻正自心中傷痛,又在氣頭上,聽李媽媽這般說,連聲喝止道:“住嘴,李媽媽,我看你平日話都懶得說,今日倒像是個長嘴婆。你自個去吧,不要管我的事情!”

李媽媽連連賠不是,岔開話頭道:“眼下你父皇已遣出不少好手,交代下來,軟硬要請得公主回宮。這小子既是不識好歹,這當兒你得拿定個主意,是走是歸,李媽媽決計不會拋下你不管。若給你父皇派出來的人碰上,只怕公主不回宮,到時也無法自作主張了!”

朱瑤淚目望着窗外殘雪,恨恨地道:“本公主不想回宮,他們能拿我怎麼辦!”

李媽媽登時就急了,說道:“啊喲,我的姑奶奶,你父皇此次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定要逼你遠嫁塞北不可。若非如此,李媽媽十幾年不曾闖蕩江湖,怎麼也不敢背着你父皇逃出宮來,拚死也要將這個消息說給公主你知曉。這當兒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依我看咱們還是逃之夭夭,待日後這傻小子木瓜腦袋想通了,或可……”

說到這兒,忽聞腳步聲響,三個容飾怪異的中年男子急沖沖闖進屋來,蕭影一眼便認了出來,來人正是當日在茅舍中遇見的木水火三人。

三人原本面色高傲,一見朱瑤面,便即畢恭畢敬,躬身行禮,齊聲道:“參見小姐!”

朱瑤橫了他們一眼,話聲微怒道:“我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不用裝腔作勢,叫我公主就成!”

三人答應了一聲,退在一旁,靜候朱瑤吩咐。

朱瑤暗暗在罵:“你們三個飯桶,遲不來早不來,偏生這個時候來。如此這般,蕭影定當又起疑心,只道我心機叵測,早自安置陷阱於此!”

偷眼瞧蕭影,只見他一臉神情凝重,面目如冰,心想當真不妙。

蕭影見三人突然現身,便一下子全都明白過來,當日在茅舍朱瑤與木一槁一問一答,她口稱他為“將軍”,他稱她為“小姐”,她又說:“木將軍,你與黃爺向來交好,上次我託人帶去的信兒,可否收到?”木一槁道:“俱已收悉,黃爺他老人家自有防範,小姐不必掛懷。”此刻這“小姐”變成了公主,這“將軍”該當也是個宮中侍衛頭兒什麼的官職。

他暗道:“原來當日我要前往開封刺殺朱溫,朱瑤一路虛與委蛇,一面向朱溫通風報信,一面百般阻撓,還與毫州城的官兵演下一出被人劫殺的鬧劇。此刻想來,她之所以設下此局,意在託庇於我,要我保護於她,將我引得遠遠的,以此遷延時日。唉,如此說來,當日驚鴻簪忽然在她髮髻之上,定然也是她存心所為;茅舍之局,只怕也是她親手設下,以致令宛兒對我的誤會更深不說,還害得我差點性命不保;婉情之死、杏花村全村人被殺、太湖李府四口人的性命……”想到這兒,再也不敢多想,但覺眼前的朱瑤當真作惡多端,壞到了極致。

果然不出朱瑤所料,蕭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雙目又向她逼視過來,看樣子轉眼便要向自己發難。

蕭影的一舉一動卻也被木水火三人看在眼裡,蕭朱兩家的仇怨三人早自有所耳聞,公主的身份一將亮明,無需察言觀色,便知蕭影今日是敵非友。

木一槁身為皇宮侍衛統領,深知今日倘若保護公主不周,自己的錦繡前程固然不保,除此之外,必將還有性命之憂。當下哪敢有絲毫疏忽,不及公主號令,三人互換一個眼色,搶前幾步,皆各橫着一根三尺來長的鐵棍,嚴陣以待。

瞧着蕭影面上殺氣更熾,木一槁心中發慌,嘴裡卻大聲喝道:“喂,小子你想干甚?有我等在此,休想對公主無禮!”

蕭影本就怒火衝天,礙於對方毫無反擊之力,這才苦苦忍耐,不想木水火三人突然殺到,猜不透後面還會有多少援手,自己正想先行料理了此三人,未想木一槁這般公然挑釁,那是再好不過。冷笑一聲,身形一晃,手掌翻處,氣吐如虹,一招“血影飛龍”,滾浪般向三人面門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