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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斯威爾掩着臉哭泣。

年青的士官直到如今依然無法從那場背叛中解脫出來。

於他而言,老艦長的背叛就象是一根刺,深深扎痛了他,也傷害了他所有的信念與忠誠。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無法相信他所熱愛的,勇敢的艦長會做出那樣的事,可是發生的一切又不容他懷疑,不容他否認。

他因此生活在煎熬中。

或許不僅僅是他,也包括後來在阿布羅狄號上的許多人。

他們和他一樣,都無法相信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

“跟我說說背叛時的具體情況。”希爾說。

克斯威爾哭了一會兒,才從那噩夢般的場景解脫出來。他一邊回憶一邊說:“回到艦上後,雷諾從機甲里出來。銀翼天使幾乎被轟爛了,他卻一點事都沒有。不單是他,零號目標也沒事,只是箱子破了個大洞,可惜的是我們依舊看不到裡面是什麼,只能看到強光。雷諾抱着箱子,把東西交給了艦長。在那之後不久,傑拉姆艦長突然召集所有軍官開了一個臨時會議,我當時就在會議室外……我聽到他們在大聲的爭吵。”

“他們在吵什麼?”

“我聽不太清,好像是傑拉姆艦長提出了一個計劃,卻遭到了軍官們的反對。艦長很激動,大發雷霆。後來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後,我就聽到槍聲響起。”

中士的臉色變得蒼白,聲音再次顫抖:“很密集的槍聲。然後門忽然打開,幾名軍官沖了出來。他們剛跑出門口,就是幾發激光射出來……擦着我的臉,打穿了拉菲爾少尉,還有安布拉齊少校的身體,血流了一地。”

中士的眼神直勾勾的。

“是傑拉姆艦長開的槍?”希爾問。

中士點點頭:“我看到艦長從會議室走出來,手裡拿着槍,身上全是血,在他身邊還有一些其他軍官。他們就象一群瘋子,見人就殺。艾伯特副艦長給了我一槍,激光打穿了我的身體。我倒在地上,看着他。那眼神,冰冷,無情,一點都不象他……”

中士說著指指自己的胸口:“就是從這裡穿過去的,克萊爾說再偏上一點我就當場死掉了。實際上就算是這樣,我本來也該死掉的,因為傑拉姆艦長打算給我的腦袋上再補一槍。”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是雷諾救了我。他從會議室里衝出來,打了傑拉姆艦長一槍。”

“你是說他也參加了會議?”

“是的,他打中了傑拉姆艦長,但是傑拉姆艦長沒死。他們相互射擊,那些軍官就象瘋了一樣,射殺聞風趕來的每個士兵,甚至想要破壞星艦……”說到這,中士長出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希爾先生。我們開始反抗,並最終殺死了他們。那不是嘩變,只是為了自救而發生的反抗。”

希爾點點頭:“我很抱歉我當初用那樣的詞說你們。”

“沒關係,你也只是想知道真相。”

“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泰柯斯說是因為傑拉姆害怕了,可我不相信。克萊爾說是因為傑拉姆艦長他們因為巨大的壓力導致精神失常,這到是有可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可是哪一條都解釋不通。”

“那為什麼你們後來不把這件事說出來?”希爾問。

“這是雷諾的意思。他說傑拉姆艦長有兩個孩子,其他軍官也都有子女,那些孩子中大部分人年紀都還小。如果這件事讓聯邦知道了,他們將不會成為烈士。那意味着他們的子女也不會得到照顧。所以我們不能說出這件事……我們不能讓那些孩子流離失所,更不能讓他們以他們的父母為恥。”

希爾無言了。

如果克斯威爾說的一切是真的,那的確可以解釋雷諾先前所做的一切。

一位艦長叛國,為了國家,為了人類,雷諾不得不全力阻止他。同樣的道理,他也不能讓聯邦政府知道這個消息,畢竟孩子們是無辜的。因此而向他隱瞞也說得過去。

可為什麼希爾總覺得這件事里透着一種古怪?

他看着克斯威爾,說:“你覺得,傑拉姆艦長會是那種因為怕死而背叛的人嗎?”

克斯威爾搖頭:“我所認識的傑拉姆艦長,睿智,勇敢,經歷過無數危險的戰鬥,卻從未向死亡妥協過。我無法相信,也不願相信這一點。這正是為什麼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那你為什麼不向聯邦政府說出心中的疑問?只是為了孩子?”

“因為我也相信雷諾。我所認識的雷諾不是一個會為了自己而殺死長官的人……我同樣相信他。”說到這,克斯威爾抱着頭低泣起來:“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事困擾着我,我想不明白。所以希爾先生,我只能來找你,也許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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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克斯威爾後,希爾陷入了長長的思索中。

一個優秀調查員的本能讓他意識到,傑拉姆艦長的背叛絕不簡單,背後恐怕有着更深的秘密。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希爾已下定決心要揭開這隱藏的一切。

於是他再次開始了自己的調查。

就象在地球上他做過的一樣。

他走訪每一位自由之心的戰士,詢問他們曾經發生的事,努力重現着當時的景象。

他更是跑到曾經的會議室里去尋找線索。

可惜當初雷諾為了做假,已經改變了這裡曾經的布置,後來又經歷了大修,會議室就變得與原來更不相同了。

但希爾並沒有放棄。

在地球調查的時候,他曾來過這裡,還保留了部分對這裡的記憶,他更是找來一些熟悉這裡的戰士,根據他們的描述,去還原這裡曾經的情況。

“那麼……傑拉姆艦長通常開會時是站在這個位置對嗎?”站在大廳的一角,希爾問一名士兵。

“是的,他是艦長,他在最前方。”那士兵回答。

“那麼雷諾艦長呢?他在這兒?”希爾又走到對面,不斷向士兵詢問。

士兵有些不耐煩:“是的,當時雷諾的地位是最低的,他只能在門口。你問這些幹什麼?”

“只是了解一下情況。”羅素·希爾隨口道。

他站在雷諾曾經站過的位置上,看了看到門口的距離,又回頭看看,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偏廳里。

偏廳里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他問:“那裡一直都是空着的嗎?”

士兵回答:“那裡是放星圖儀的地方。”

星空很大,即使把一個星球模擬的如一個乒乓球大小,也很難還原出一片完整的星空。所以星艦上的星圖都是用專門的儀器釋放,可以不斷調節位置與角度。

“可我沒看到那機器。”

“它被移走了。”士兵回答:“在會議開始前就被移走,那張檯子被用來放別的東西了。”

“什麼東西?”

“聖物。”士兵聳聳肩回答:“就是當時的零號目標,我們的任務。”

“你是說叛亂髮生的時候,聖物也在這兒?”希爾急忙問。

“是的。”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士兵聳了聳肩:“好像是要開個和和它有關的會議……整場戰鬥都和它有關。”

希爾的目光收縮着。

好一會兒,他說:“我要見見你們從研究所得到的那件聖物。”

“那可不行,我沒權利讓你看。”士兵搖頭。

“讓他看。”一個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是克萊爾。

她抱着手臂站在門口,目光清冷的看着希爾。

她說:“希爾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正在做什麼。你離真相越近,離自由就越遠。從你踏入那裡開始,你註定將無法回到過去的生活。”

“當然,我已經做出了選擇。”希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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