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镇夜司》 庞飞烟

“秦先生……啊,不,宗主,宗主,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當駱襄心中這些念頭轉過之後,一股恐懼油然而生,讓得他再也堅持不住,噗嗵一聲跪倒在地,爬到秦陽面前開口求饒起來。

面對師父吳成景或者說宗主清玄子的時候,駱襄都能表現得頗為硬氣,因為他知道那二位多半不會真的殺了自己。

那個時候駱襄都有些慶幸還好自己被秦陽給廢了,要不然被抓回來所遭受的痛苦,一定會強烈十倍。

而這幾個月時間以來,哪怕他在潛龍大會上又搗了一次亂,清玄宗依舊好吃好喝地供著他,甚至都不需要他做事。

可此時此時,聽到秦陽那看似隨意的一句話時,駱襄就什么也顧不得了。

成為廢人之後,駱襄心中的求生慾念無疑變得更加濃郁了,他可不想死。

對此谷清于飛他們都沒有說話,而在他們的心中,自然是無比痛恨這個清玄宗叛徒。

姑且不說駱襄以前做出來的那些事,就今天在這清虛堂之內,駱襄就不止一次鼓動清玄宗弟子,讓他們向敵人妥協服軟。

這傢伙自己是個軟骨頭,還要影響其他的清玄宗弟子,最後差點真的交出了正宗清玄經心法。

像谷清這些道門嫡傳,或許還有一絲慈悲為懷,但像顧慎于飛等俗家弟子,無一不想駱襄受到嚴厲的懲罰。

不過現在秦陽已經是清玄宗的代理宗主,到底要如何處理這個風吹兩面倒的叛徒,還是等新任宗主來決定吧。

唰!

然而就在眾人覺得秦陽也不會殺駱襄,只會給出一些嚴厲懲罰的時候,一道凌厲的光芒已經是亮了起來。

緊接著眾人就看到駱襄抬起頭來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之色,更是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咽喉要害。

“嗬……嗬……”

從駱襄的口中,不斷髮出一道道沒有意義的聲音,而殷紅的鮮血,也同時從他的指縫之中冒了出來。

“三番五次興風作浪,該殺!”

冰冷的聲音從秦陽口中發出,讓得所有的清玄宗弟子全都機伶靈打了個寒戰。

外門弟子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極度恐懼之色。

直到現在,這些清玄宗的弟子,包括顧慎和沐清歌他們,似乎才第一次見識到了秦陽的另外一面。

這個年輕人恐怕並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這般無害平和,當他真正生起氣來的時候,那是真會殺人的。

就算駱襄已經被廢掉了修為,成為了一個廢人,但他這一次的表現,實在是讓秦陽憤怒無比。

對於這樣的人,秦陽肯定是沒有任何憐憫之心的。

將這樣的害群之馬徹底滅殺,以後自己不在宗內的時候,才能更加保證清玄宗的統一性。

噗嗵!噗嗵!噗嗵!

就在鮮血不斷從駱襄手指之間噴出來的時候,一連串的跪地之聲隨之傳出,片刻之後清虛堂內就跪了一地。

這些人自然都是清玄宗的外門弟子,他們之中的不少人,先前都被駱襄蠱惑跟著起鬨,勸說過內門弟子交出正宗清玄經心法。

如果之前他們還在想著法不責眾的話,那這個時候看到駱襄的下場,他們就不會再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了。

這位新上任的年輕宗主,雖說前邊有代理二字,卻是心狠手辣之極。

此人連已經變成廢人的駱襄都沒有放過,更不要說他們這些或多或少都有些修為的外門弟子了。

就算他們猜測新任宗主不會像對駱襄一樣對自己下殺手,但該有的懲罰肯定是會有的,就是不知道會多嚴重。

“所有跟著駱襄胡鬧過的弟子,禁足半月,自思其過!”

秦陽環視一圈,直到眾外門弟子心情緊張到一個極點的時候,他們才聽到了新任宗主的聲音。

這個懲罰不由讓他們大大鬆了口氣,同時心想自己是不是誤會這位新任宗主了,這也不算是太嚴厲嘛。

“于飛,此事由你來監督!”

秦陽側過頭來對著于飛說了一句,讓得後者躬身領命,心底深處不由對這個新任的年輕宗主極為佩服。

很明顯秦陽這個時候是恩威並施,用這樣的方法來彰顯自己這個新上任宗主的威嚴,不得不說效果相當不錯。

先用雷霆手段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滅殺首犯駱襄,震懾所有弟子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然後在所有人覺得他要嚴懲那些跟著駱襄搗亂的外門弟子時,他又輕輕放下,僅僅是禁足半個月了事。

這既讓人見識了秦陽的殺伐果斷,又不會覺得他小題大做,是個嗜殺之人,同時也讓谷清等人微微鬆了口氣。

說實話,以前谷清他們見識到的,其實大多都只是秦陽在戰鬥力上的體現,至於此子心性如何,那不過是一個片面的瞭解。

只是如今的清玄宗,確實需要一個本身天賦不錯,又有深厚背景的人來守護。

再加上清玄子的手書,秦陽無疑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如果這真是一個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殺人,甚至喜歡在犯錯之人身上施展酷刑的暴戾之輩,那他們未免也會有些失望。

還好秦陽並不是那樣的人,誅了首惡駱襄之後,並沒有太過嚴懲這些受到裹挾的外門弟子。

事實上秦陽清楚地知道,在之前那樣的情況,或者說極強的壓力之下,明哲保身其實是人之常情。

就算最後那些內門弟子真的交出了正宗清玄經心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有錯。

畢竟只是一門心法而已,怎么可能跟自己的性命相提並論?

在性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做什么事都是對的。

這些外門弟子跟有心作惡的駱襄不同,駱襄就是純粹的壞,但這些只是因為害怕而妥協的外門弟子們,確實情有可原。

砰!

再過片刻,駱襄的生機終於全然消散,這個搞得吳成景一脈焦頭爛額,更差點葬送了清玄宗的傢伙,終於身死道消了。

谷清他們心頭都有些感慨,心想連宗主和副宗主都下不去手的駱襄,最終卻是了結在了這位新任的年輕宗主手上,不得不說可悲可嘆。

“來個人,把駱襄的屍體弄出去吧!”

顧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深深看了一眼駱襄之後,便是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當下自有人來收拾清玄堂的殘局。

說起來駱襄還是顧慎和沐清歌的師兄,在遇到秦陽之前,天賦和修為都在顧慎之上。

如今卻是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要說顧慎心中的複雜,可要比谷清濃郁得多了。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這都是駱襄自己選擇的路。

他受不了古武界這清苦的生活,去到外邊花天酒地,而且恃強為惡,終究受到了應有的制裁。

“你這傢伙,倒是有些手腕!”

大喇喇坐到正中上位的南越王,也不顧旁邊諸人異樣的目光,赫然是側過頭來對著秦陽稱讚了一句。

“嘖嘖,能得到阿芷你的一句稱讚,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秦陽似乎只是做了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轉過頭來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當即讓南越王撇了撇嘴。

不過秦陽這話也不算是說錯,以南越王眼光之高,就算是楚江小隊那些人,她也一個沒看上眼,最多就是讚一句莊橫的廚藝。

可秦陽之前翻雲覆雨做出來的那些事,再加上後來對駱襄和外門弟子們的懲處,都讓南越王有些刮目相看。

在剛剛進來的時候,南越王其實就已經感應到了唐傲雲這一群不速之客的內氣修為,那可是玄境中後期,比秦陽高了一個大境界。

原本南越王以為秦陽想要化解這些麻煩,多半會讓自己出手,至不濟也會讓那條合境初期的大白蛇出手。

南越王打定主意,要是秦陽真的讓自己出手,自己可不會輕易聽他的話,先看看這小子的笑話再說。

可讓南越王沒有想到的是,秦陽不僅沒有讓自己出手,都沒有讓大白蛇顯露本體,就憑他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就震懾得一眾玄境高手不敢輕舉妄動。

南越王沒有經歷過半年前的潛龍大會,雖然她靈魂附著在二孃體內,聽說過一些潛龍大會的事情,卻也瞭解得並不是很清楚。

可就算這小子獲得了潛龍大會的冠軍,那也不過是在年輕一輩之中稱雄罷了。

即便秦陽已經突破到了融境大圓滿,那些各大古武宗門的宗主家主們,應該也不會害怕成這樣才對?

可就擺在眼前,由不得南越王不信,所以她這個時候說秦陽有些手腕,並非是揶揄嘲諷,而是真的有點佩服這小子了。

因為從自身出發,南越王覺得就算是自己這玄境初期的修為,強勢出手也未必能震懾住唐傲雲那些人。

她還沒有恢復到巔峰,甚至沒有突破到玄境中期,相差兩個段位的話,單打獨鬥之下,她並沒有把握能戰而勝之。

如果唐傲雲這些傢伙不管不顧,終究還是決定要對秦陽動手的話,就算南越王再不願意,應該也會信守承諾出手保護秦陽。

到了那個時候,局面或許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

好在這種最惡劣的情況並沒有出現,甚至秦陽僅僅是顯露了一下自己暴漲的修為,就將各派之主嚇得落荒而逃。

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南越王隱隱猜可能跟大夏鎮夜司有關,但更深層次的一些東西,或許還需要時間才能想得明白。

能在面對這么多玄境中後期的高手之時,做到寵辱不驚,更好像能跟對方平起平坐,這可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能輕易辦到的。

南越王跟在秦陽身邊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越是跟這小子接觸,她就越能發現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讓得她極度好奇。

她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現在看到的這些東西,可能僅僅是秦陽全部本事的冰山一角,這傢伙還有很多隱藏的秘密呢。

而且在這傢伙身邊待的時間越久,南越王就越覺得自己體內有一種特殊的東西變得越來越濃郁,讓她下意識就不想離這小子太遠。

這感覺讓南越王很不舒服,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想待在這小子身邊的。

本王什么身份,用得著依戀一個毛頭小子嗎?

這些內心的想法,南越王自然是不會說出來,所以這個時候她並沒有多說什么,就這么坐在清玄堂的主位上。

清玄宗諸弟子之所以眼露不虞之光,是因為南越王現在所坐的那個位置,原本是屬於宗主清玄子的,現在也應該是代理宗主秦陽坐才對。

他們不知道這個氣質驚人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然秦陽自己都沒有意見,那他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多說什么。

“顧兄……”

“秦……,您現在是清玄宗的宗主,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就在秦陽轉過頭來說得兩個字的時候,顧慎便是神色嚴肅地糾正了他的稱呼,態度極其恭敬。

以前秦陽都是稱呼顧慎顧兄的,但現在他的身份不一樣了,再叫“兄”的話,你讓其他的清玄宗弟子情何以堪?

“好吧,顧慎,你安排點人守住清玄山的各處入口,一有異動,就發信號示警。”

秦陽從善如流,他也知道自己要樹立宗主的威嚴,聽得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谷清于飛他們都是臉色一變。

“宗主,你的意思是,還有敵人會來?”

谷清下意識就問了出來,讓得旁邊眾弟子全部豎起了耳朵。

“防患於未然嘛,小心總無大錯!”

秦陽先說了一個萬金油的理由,然後冷笑道:“那三大超級宗門可都還沒有人來呢,我就不信孔文仲那傢伙突然就轉了性?”

聽到秦陽稱文宗宗主為“那傢伙”,清玄宗眾弟子不由面面相覷。

他們心想在年輕一輩之中,敢在言語之上對文宗宗主如此不客氣的,恐怕有且只有眼前這位一個了。

不過他們也清楚地知道,當初在潛龍大會結束前後,秦陽無論是跟文宗第一天才孔正揚,還是跟那位文宗宗主孔文仲,都鬧得極不愉快。

後來若不是鎮夜司掌夜使齊伯然及時趕到,說不定秦陽這條性命都得丟在孔文仲的手中,兩者之間可謂不死不休之仇。

而秦陽所說的話也頗有道理,當初就是在孔文仲的鼓動之下,眾宗門家族之主才選擇對清玄宗發難,那傢伙就是個帶頭者。

後來各大門派沒有得到正宗清玄經,想來是很不甘心的,現在得知清玄宗正副宗主失蹤,唐傲雲等人都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眾人心想連唐傲雲這些人都知道清玄宗正副宗主失蹤,沒理由三大超級宗門的人不知道啊。

既然如此,三大宗門的人沒有在之前現身,說不定就有什么其他的陰謀呢。

其中嵩林寺的那些高僧倒也罷了,文宗和天道府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是這兩大派聯手來攻,未必就會再顧忌秦陽的身份。

“而且,你們可能沒注意到剛才那些人臨走之時的態度。”

秦陽臉上冷笑依然,聽得他意有所指地說道:“他們可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秦宗主!”

“對啊!”

聽得秦陽這話,谷清他們回想了一下唐傲雲司天剛等人離開時的話語,盡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那些人明明親眼聽到了谷清所念的清玄子手書,秦陽這個代理宗主的名頭,也是得到所有清玄宗弟子承認的,可謂是名正言順。

可是在此事都板上釘釘的情況下,那些人在離開之時,依舊只是稱呼秦陽為“秦小哥”,這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看來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想承認我這個清玄宗代理宗主的身份啊!”

秦陽自嘲一笑,算是道出了那些人的心聲,也讓清玄宗眾弟子明白了一些東西。

古武者和變異者天生不對付,古武界宗門被大夏鎮夜司壓制這么久,自然對大夏鎮夜司的變異者極不待見。

現在清玄宗竟然讓一個大夏鎮夜司的變異者來當新任宗主,哪怕只是代理,這在他們看來,也是不合規矩的。

只是因為忌憚秦陽身後的背景,還有其本身的修煉天賦,唐傲雲司天剛他們才沒有據理力爭,卻沒有過多提這件事。

想必在他們的心中,恐怕都不會承認秦陽這個清玄宗代理宗主的身份。

甚至可能在未來的某些時候,還要出來集體反對這件事。

也就是三大超級宗門之主沒有在這裡,要不然秦陽想當上這個清玄宗代理宗主的位置,恐怕並沒有那么容易。

“哼,我清玄宗自己的宗主,還需要他們來承認?”

于飛的脾氣還是有些火爆的,這個時候忍不住冷哼一聲,讓得旁邊的谷清顧慎等人都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古武界雖然看似同氣連枝共同對抗大夏鎮夜司的“壓迫”,但其實每一個宗門家族,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受其他人管轄。

只是這些年來,文宗逐漸勢大,大有成為古武界一家獨大的趁勢。

這其中天道府府主張道丘性子暴躁,不擅用計,嵩林寺高僧又一向不問世事,導致文宗在古武界內的話語權越來越大。

到得最近一些年,很多宗門要是想要做一件大事的話,都得先問一問文宗才敢做。

要是文宗不同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久而久之下,文宗威嚴愈盛,這對古武界來說,說不上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或許在文宗宗主孔文仲的心中,就是要將各自為政,像是一盤散沙的古武界聯合起來,這樣才能有對抗大夏鎮夜司的資本。

這一次的潛龍大會,孔正揚就是文宗內定的冠軍。

沒想到最後卻出現了變故,冠軍花落別家,還有讓孔正揚灰頭土臉,差點丟了性命。

最讓孔文仲不能接受的是,作為本屆潛龍大會最大贏家的清玄宗,竟然跟大夏鎮夜司攀上了關係。

那個奪得潛龍大會冠軍的清玄宗弟子秦陽,最終居然是大夏鎮夜司的成員,這就讓孔文仲無法容忍了。

自己在後邊聯合各大門派,想要一起對抗大夏鎮夜司的壓制,你清玄宗竟然暗中跟大夏鎮夜司眉來眼去,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對於文宗的強勢,古武界各大宗門都是敢怒不敢言,但對於這些清玄宗弟子來說,現在的心態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反正在文宗天道府眼中,咱們清玄宗早已成了古武界的叛徒,多這一樁也不算什么。”

旁邊的沐清歌接過話頭,道出一個事實,也讓清玄宗眾內門弟子吐出一口長氣。

說實話,在潛龍大會結束的這大半年時間以來,清玄宗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

清玄宗這些弟子,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清玄宗跟大夏鎮夜司走得太近了。

這其中多半有文宗天道府在背後推波助瀾,這就給各門各派營造了一個惡劣的印象,覺得清玄宗就是古武界的叛徒,跟大夏鎮夜司沆瀣一氣。

對於這些流言,清玄宗弟子自然是義憤填膺,但他們又不可能去一個個解釋。

更何況從某種程度來說,這就是事實。

最後兩大宗主只能約束門人不要隨便外出,就待在清玄山清修,等自身實力壯大了,那些流言自然會消失不見。

古武界一向講究實力為尊,就拿文宗來說吧,他們做出的那些事同樣會讓人詬病,但誰又敢在背後亂說呢?

文宗宗主孔文仲,已經算是古武界明面上的第一強者了,要是被他聽到那些不利於文宗的流言,直接打上門來怎么辦?誰又能抵擋?

只可惜清玄宗最強者只有玄境中期,而且只有一個玄境高手,又拿什么來震懾那些一流宗門呢?

“好了,不說這事了。”

秦陽沒有在這些事情上多糾纏,聽得他話鋒一轉,問道:“還是先說說清玄子宗主和吳前輩的情況吧。”

“谷清,你是怎么發現清玄子宗主不見的?”

秦陽將目光轉到谷清身上,之所以來到這裡,是想要實地查探一番,但在此之前,他還想先了解一些情況。

“師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閉關,我開頭也以為師父是閉關清修了,直到過了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我才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谷清自然不會有絲毫隱瞞,聽得他說道:“師父就算閉關,差不多每半個月也會換一爐檀香,剛好換檀香的工作,是由我親自負責。”

“當我感覺到師父閉關之地的檀香香氣黯淡之時,便想要悄然換掉檀香,沒想到房中根本沒有師父的身影,我這才發現不對勁!”

谷清繼續說道:“所以我立時通知了顧慎師弟和清歌師妹,然後他們也說聯繫不上吳師叔了!”

“後來我又仔細查驗了一番師父的閉關之地,最終發現了這封手書!”

谷清重新將那封清玄子的手書取了出來,然後畢恭畢敬地遞到了秦陽這個新任代理宗主的手上。

秦陽接過來一目十行,並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然後他又用精神念力仔細感應了一番,同樣沒有什么發現。

這應該就是清玄宗弟子發現兩位宗主失蹤的所有細節了,秦陽一時之間不得頭緒,沉吟片刻之後便是站起了身來。

“走吧,先去清玄子宗主的閉關之地看看!”

秦陽一邊朝著外間走去,一邊開口出聲,讓得後邊的谷清顧慎等人連忙跟上。

可這個時候南越王卻是沒有跟上來,依舊坐在那個最上首的位置上,手中端著一杯沏好的香茶,在那裡輕輕抿著呢。

對此谷清他們雖然有些不滿,但這個時候並沒有心思來管這些小事。

既然秦陽自己都不在意,那他們自然不會多管閒事。

在谷清的帶領之下,秦陽很快便來到了一個並太大的房間之內。

看來清玄子並不注重那些虛頭八腦的東西,這個房間不過二三十個平方,房中佈置一目瞭然,依稀還能聞到一點淡淡的檀味餘香。

“手書是在哪裡發現的?”

秦陽環視一圈,又用精神力感應了一番之後,依舊不得頭緒,只能轉過頭來又問了一句。

“是在蒲團之下!”

聞言谷清朝著那供著三清像下的蒲團指了指,然後秦陽就徑直走到了蒲團之前,第一時間拿起蒲團翻看了起來。

但這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蒲團而已,而且應該是清玄子打坐多年,頗有磨損,卻漿洗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異味。

“咦?”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秦陽忽然放下手中蒲團,然後將目光轉到了前邊不遠處供奉的三清神像之上。

道家供奉的三清,居中是元始天尊,兩邊則是道德天尊和靈寶天尊。

道家一脈雖然祖師各有不同,但同為道家,三清之像卻幾乎相差不多,對此秦陽也有一些瞭解。

不過此刻秦陽倒不是發現這三清之像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而是在釋放出精神念力的時候,感應到了一些不同尋常。

最中間那尊元始天尊的神像,似乎被人移動過,而這一點小小的移動,單憑肉眼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就拿谷清顧慎這些人來說吧,哪怕他們也是古武者,也曾仔細探查過這間清玄子閉關清修之地,卻從來沒有發現這點變化。

也就秦陽已經是融境大圓滿的精神念師,又沒有錯過任何一個角落,這才有所發現。

在秦陽目光注視之下,元始天尊神像的細微移動幾乎微不可見,就連下方的灰塵似乎也被人刻意清掃過。

就是不知道是谷清每天都過來打掃,還是這間屋子一直就是一塵不染,此刻的秦陽不得而知。

“這神像有問題,介意我動一動嗎?”

秦陽倒是沒有直接上手,而是轉過頭來問了一句,他所問的對象,自然就是清玄子的嫡傳弟子谷清了。

“這個……好吧!”

谷清微有一些猶豫,畢竟那是道家三清神像,一般來說是不能輕易移動的。

不過現在秦陽已經是清玄宗的代理宗主,而且看起來是發現了一些東西。

若是動一動三清神象就能找出師父和師叔失蹤的線索,那就沒什么不能動的了。

得到了谷清的首肯,秦陽便不再猶豫,直接上前一步,用手掌輕輕推動了那尊元始天尊的神像。

咔!咔!咔!

一道道輕響聲傳來,當這尊神像被推到一定位置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道完全不一樣的聲音。

啪嗒!

當這道聲音傳出之後,就在這個供著三清神像的檯面之上,赫然是翻開了一塊石板,露出其內的一個凹槽。

“這……”

看到這一幕,谷清三人不由吃了一驚,他們都沒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連忙踏前一步朝著那個凹槽內裡看去。

“又有一封信!”

師兄妹三人這一眼看去,第一時間就看到那凹槽之中躺著一個信封,顧慎更是開口驚呼了一聲。

“說不定答案就在這封信裡了!”

秦陽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太多猶豫,直接伸手將那封信拿了出來,而他的心裡則是有了一些猜測。

秦陽可以想像清玄子離開之前心裡的糾結,那位清玄宗的宗主,好像既不想讓弟子們知道自己的去處,卻還是留了這一條隱晦的線索。

而若不是秦陽這個融境大圓滿的精神念師前來這裡探查,恐怕谷清顧慎這些年輕一輩,在突破到玄境之前,都是不可能發現這個機關的。

既然已經是清玄宗的代理宗主,又答應過顧慎要幫其找師父師伯,所以在秦陽在心中念頭轉動的時候,已是打開了信封,拿出了一張信紙。

“谷清吾徒……”

當秦陽念師這信紙之上抬頭的稱謂之後,眾人就知道這封信是宗主清玄子給弟子玄清所留。

只不過這個時候玄清並沒有伸手來接,他的神色有些複雜,隱隱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沒有勇氣親自去看那封信上的內容。

萬一這是一封師父的絕筆信,自己再也看不到師父了可怎么辦?

道家固然講究沖和虛靜,斬斷一切俗事,但多年的師徒之情,又豈是說割捨就能割捨得下的?

“為師在創派祖師親手所書的清玄經心法總綱之中,窺得武陵秘境之秘,欲與成景師弟前往一探究竟……”

隨著秦陽口中念出的書信內容,清玄子和吳成景失蹤的秘密也終於漸漸浮出水面,讓得秦陽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複雜。

要知道當初那門清玄經正宗心法,乃是他從古畫之中找出來的,最後被吳成景鑑定為清玄宗祖師親手所書的清玄經心法總綱。

可秦陽早已經將那張紙上的內容背得滾瓜爛熟,卻從來沒有發現竟然還有什么“武陵秘境”,這讓他驚異之餘,又多了一絲好奇。

“為師無法確定此行之兇險,甚至不敢確定還能不能回得來,糾結半月有餘,決定留下這封密信,如若天意使然,爾等切莫找尋,處理好清玄宗事務即可!”

在書信的末尾,清玄子也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這跟之前秦陽所猜測的並沒有太大出入。

想來清玄子確實不確定自己和吳成景去探查所謂的武陵秘境,到底能不能回得來。

而清玄宗現在就靠他們二人撐著,他們不是不知道一旦自己二人回不來,清玄宗將會陷入何等的水深火熱之中。

書信內容之中,其實也說了清玄子師兄弟二人為何要鋌而走險的原因。

這一切都是因為文宗宗主孔文仲已經不再多加掩飾的野心,到得一定時候,恐怕清玄宗也會成為文宗的附庸。

清玄子二人更有所擔心,文宗宗主孔文仲,說不定很快就能突破到虛境層次,到時候就真能碾壓古武界一切強者了。

再加上清玄宗在潛龍大會之後,跟文宗惡劣的關係,清玄子和吳成景都擔心,孔文仲一旦突破,多半會拿清玄宗第一個開刀。

所以當務之急,清玄子和吳成景都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所謂的武陵秘境,又能不能在秘境之內,得到一些實力大進的機緣。

他們已經從清玄經上得到了不少的好處,但短時間內想要繼續突破,無疑是難上加難。

可他們又不甘心就這樣被動等待,到最後束手待斃,所以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去碰一碰運氣。

由於不知道武陵秘境會不會有危險,危險又有多大,清玄子和吳成景商量之後,都決定不讓這些年輕弟子們知曉。

一旦他們失蹤的時間太長,弟子們心急如焚之下,尋到了武陵秘境,到時候全軍覆沒了可怎么辦?

若是連他們師兄弟二人都扛不住的危險,難道你指望這些連鬥境都沒有的年輕弟子全身而退嗎?

可兩位清玄宗的宗主又不願自己的生死一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所以他們最終決定,在這三清神像的暗格之中,留下這一封道明真相的書信。

他們可以肯定,沒有達到玄境層次的古武者,是不可能單憑肉眼就看出這個暗格的。

而且由於谷清顧慎他們對道家三清的尊敬,也不會直接上手搬動,這樣短時間內是肯定發現不了這封書信的。

真要等這些年輕弟子達到了玄境層次,那時候就算是發現了這封書信,再找到武陵秘境,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

頃刻之間,秦陽就在腦海之中刻畫出了清玄子師兄弟二人臨走之時的糾結,讓得他的心情頗為複雜。

這二人的苦心,秦陽倒是頗為理解,可如果讓那二位知道清玄宗今天所面臨的劫難,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呢?

你們兩個倒是一走了之了,留下這些徒子徒孫獨自面對各大宗門家族之主的刁難,他們真的能扛得住嗎?

這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清玄子和吳成景是為了清玄宗的未來,可若是連眼前的難關都過不去,又談何未來?

“武陵秘境……武陵秘境……”

秦陽手中撰著書信,口中喃喃出聲,腦海之內則是浮現出自己瞭解過的各大秘境來。

整個地星有七大S級秘境,三十六座高級秘境,一百零八座中級秘境,還有大幾百的低級秘境。

其中大夏境內有S級秘境兩座,分別是崑崙仙宮和神農界;

高級秘境九座,中級秘境二十七座,低級秘境若干。

秦陽可是強橫的精神念師,過目不忘只是基本操作,所以他早早就記住了大夏境內諸多秘境的名字。

可此刻這些秘境在他腦海之中過了一遍之後,卻沒有任何一座秘境叫做“武陵秘境”,這就讓他有些鬱悶了。

不過轉念一想,據清玄子書信上所說,武陵秘境是他在正宗清玄經上發現的,這鎮夜司資料上沒有記載,似乎也很正常。

“顧慎,你們知道那門我找回來的清玄經心法總綱,現在在哪裡嗎?”

心中念頭轉過,秦陽覺得還是很有必要再去看一看那張古紙,或許能找出一些線索。

“我知道,就在我清玄宗祠堂之內。”

顧慎還沒有說話,谷清已經是接口出聲,然後輕聲道:“宗主請跟我來!”

當下谷清當先朝著外間走去,身後幾人緩步跟上,不一會眾人就來到了清玄宗的祠堂。

對於清玄宗供奉歷代祖師牌位的這座祠堂,秦陽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上一次正是在這座祠堂之內,孔文仲等人向清玄宗發難,最終由齊伯然強勢出手,打得各派各家之主灰頭土臉。

只不過那時秦陽覺得清玄經總綱供奉於祠堂之內,只是清玄子的託詞,但現在看來,清玄宗對這門心法總綱,確實是極其重視。

見得谷清朝著諸多牌位極為恭敬地跪拜在地,似乎是喃喃了幾句什么,然後才站起身來,朝著某處走去。

秦陽也朝著諸多牌位微微躬身,畢竟他現在算是清玄宗第三十九代宗主,哪怕只是代理,也必須要向歷代祖師說一聲才對。

當然,也正因為秦陽只是代理宗主,所以繼位儀式才沒有那么隆重和正式。

要不然這可是清玄宗最大的事情,必須得焚香沐浴,祭告祖師,再讓古武界各大門派之主過來觀禮,才算是名正言順。

“啊……清玄經總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