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肯德基再回江家再吃蛋糕再從江家出來,天已經暗了。
晚上冷。
灰色圍巾戴回許歲身上。
一路上他們沒聊什麼,大多時候安安靜靜的陪著對方。
光是這樣,她依然覺得很開心。
有他在身邊就很好。
許歲回到家才發覺江野的圍巾忘了歸還。
急匆匆衝下樓去追,已看不到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
坐車時長那麼久,她有些累。
明天去學校還他好了。
他知道了開關,會不會發現另一個開關呢?
許歲帶著這個疑問上樓回家,進入了夢鄉。
黑色大衣融進黑夜。
寒風簌簌,月光黯淡。
江野抱著那隻小熊取暖,像抱住了那個女孩。
他回到他孤獨的小房子,將它放在床頭櫃,一動它的小蛋糕,它便搖頭晃腦的唱生日歌。
小熊玩偶的腳掌上有玩偶品牌,褐色光滑的。
圓形,有點像一個隱藏的開關。
江野伸出食指摁下去。
不是她自己錄的聲音,是小熊卡通的音效——
“I love you!”
江野腦子裡“轟”的一下。
他不確定求證般再一次摁下小熊腳上的開關,小熊立馬嘴巴一張一合的說:“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
寂靜的房間裡不斷重複響起這句“我愛你!”
她深藏的心意終在有朝一日捨得浮現出水面,簡單又直白。
濃濃夜色裡,少年壓抑著笑,怎麼掩也掩不住喜悅神色。
喜歡一旦開始,愛意便不假思索如潮水吞噬理智,在胸腔下熱烈而瘋狂的滋長。
·
窗戶紙薄如蟬翼,卻也沒人率先去捅破這層岌岌可危的保護層。
雙方默契的心照不宣,絕口不提。
冬天比秋天漫長得多,炒栗子、烤紅薯、熱奶茶,是過冬食物必備三件套。
圍巾是穿搭必備,織圍巾不可避免的風靡高一全年級。
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只要聽了“為你心愛的人織條圍巾,暖TA一整個冬天”這樣的宣傳語。
通通化身紡織工。
雙手拿棍,纏著毛線打圍巾那叫一個認真。
許歲後座倆人,玩起了織圍巾比賽,比誰能在最短時間內織出一條保暖好看完美的圍巾。
不管是課間休息還是自習課,兩人一個比一個拼,沉迷織圍巾無法自拔。
晚自習更是打的火熱階段。
經過一天的努力,他們勢均力敵,終於在晚上快要完工。
兩個人吵嘴,昔日的兄弟情義被拋之腦後不復存在一星半點。
李念念織的淺藍色,“你這麼拼命幹嘛?你織給誰啊你?”
嶽筠織的淺黃色,“你管我?我不能織給自己戴嗎?”
李念念:“你放屁!你分明是給陳佐的!”
嶽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六班孟驚蟄!待會我就告訴他!”
李念念:“你敢?我兩棍子戳死你!”
嶽筠:“你這叫惱羞成怒!”
兩人吵起來,手上動作倒是沒停一點。
許歲:“兩位兄臺消消氣,吃顆板栗。”
她貢獻出剝了半節課的板栗仁。
李念念:“歲歲我不吃,你給嶽筠。”
“不不不,謝謝你,我很忙,待會吃。”嶽筠對許歲道謝,轉眼翻臉對李念念,“好你個心機狗!故意的是吧?好趁我吃板栗的時間趕上我,躲掉請客喝奶茶!”
許歲:“……”
沒救。
她幾口解決沙沙糯糯的板栗。
說到圍巾,江野的圍巾她遲遲沒還他。
許歲看了眼認真學習的江野,從書包裡拿出疊的整齊的圍巾放在他桌角,沒有出聲打擾。
“記起來了?”江野瞥了眼。
她為自己開脫,“送去乾洗店乾洗過的。”
“嗯,謝謝。”
“不客氣。”
後桌兩個人異口同聲“大功告成!”,很快因為同一時間織好分不出誰快誰慢爭個不休。
江野問她,“你呢?怎麼不織?”
許歲拿起課桌裡的板栗繼續剝,“我不會,我的腦子學會了,手只會學廢,我只會打結。”
他低笑了聲,將桌角的圍巾放進她桌內,“戴著吧,晚上冷。”
“那你呢?”
“我不冷。”
“哦。”
稍顯尷尬的對話。
許歲把剛剝好的板栗給他,“洗過手剝的,乾淨的。”
小姑娘剝的辛苦。
江野沒接,“你自己吃。”
“那好吧。”她找了個話題聊,“很快聖誕節了。”
他像是隨口一問的語氣,“你想去哪玩?”
“六中聖誕節好像要放假。”許歲一看有戲,循循善誘。
“然後呢?”
“放三天,念念他們說要去旅遊,你去嗎?”
“你想讓我去?”江野單手托腮,看陳建君手握保溫杯縮著脖子推開門進來。
許歲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一些旅遊的地方離雲舒很近,那裡很多好看的風景好吃的美食……這樣的哄騙他去的話沒派上用場。
愣的腦袋空空。
天氣冷,陳建君得了感冒,咳嗽聲很大,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他喝了口保溫杯裡的熱水潤潤嗓子,無比虛弱,“同學們啊,都安靜咳咳咳咳咳咳……”
霎時間,教室裡安靜下來。
試問,誰能在一個帶病上課的老師面前調皮?!
老陳欣慰的點頭,含淚看了看教室內的他辛辛苦苦培養的小崽子。
孩兒們!長大了!
然而事實上是,他們覺得陳建君太過虛弱,害怕一不小心會把他氣嘎掉。
陳建君喊文藝委員上臺來,嗓音嘶啞音量極低,交代事情。
文藝委員靠得近,都得側著耳朵去聽。
那場面跟交代遺言似的。
教室裡個個都安安分分,沒人敢吱聲。
許歲朝江野招招手。
他偏了偏身子,湊過去。
她用手掩著嘴,在他耳邊幾乎是用氣音說:“我想要你一起去。”
說完,許歲迅速正襟危坐,仿若她什麼也沒幹。
陳建君沒注意他們這邊,講完便離開了。
教室裡又吵鬧起來,猜測紛紛。
“老陳說了什麼啊?”
“他該不會要去住院了吧?”
“老陳剛剛看上去可難受,不會是得了什麼絕症吧?”
文藝委員一臉無語,“老陳只是咳嗽嚴重,講不了那麼大聲。很快要元旦文藝匯演了,我們班要準備兩個節目,大家有什麼才藝的來我這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