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深究思慮這句話的含義。
雨小了些,該走了。
江野撐開傘,禮貌同老人家道了個別。
他走出攤位大傘,回望她。
許歲起身朝他走去。
雨水沖刷過的地面乾淨,在夜晚漆黑如一面黑鏡,倒映模糊的路燈。
江野送她抵達小區樓下,抬手用指腹擦了擦她嘴角沾上的烤紅薯黑印。
“晚安。”他微彎著眼說。
許歲大腦空白宕機,她機械式揮手,“拜拜。”
電梯上行。
她打開那個聊天界面,盯著綠泡泡裡的字看了半天。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現、在、有、了。
許歲一字一字的看過這四個字,反覆看,心跳聲被無限放大。激動欣喜若狂懷疑,思緒複雜。
是自己嗎?
她不敢相信。
他沒有明說。
也有可能是別人?
安楠?
可他對她很好。
不,他本身就好。
出電梯站了很久,門口的鞋櫃不同,她才遲鈍的意識到她摁錯樓層了。
重新等了一次電梯回到家裡。
洗漱時,她站在洗手檯鏡子前,看著裡面紅了一張臉的少女,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想不清楚的事情別想了,時間會告訴你答案的。”
許歲對鏡子裡的女孩說。
·
為了這次團體出行,嶽筠制定了完美的計劃。
三天都是好天氣。
早上八點五人在機場碰面集合,九點登機,十點落地。
短途飛行輕鬆,沒有舟車勞頓的辛苦。
陳佐家裡管的嚴,花了很長時間說服老陳。
人生第一次出小遠門,一路上興奮的不得了。
吃一塹,長一智,經歷了事情才會成長。
她更加珍惜他們之間的友誼和眼前人。
對此,老父親般的嶽筠欣慰。
行李寄存在酒店,一行人先去找了家店解決午飯。
嶽筠帶頭,在眾多有當地特色菜的餐館中選擇了烤肉店。
換個城市吃烤肉。
李念念翻著菜譜,懊惱不已,“我早該知道的,旅遊攻略怎麼可以交給最不靠譜的人來做,我真傻真的。”
嶽筠不服,“今天剛來吃什麼特色菜,水土不服怎麼辦?你,春蟲蟲。”
李念念:“你才蠢!我真傻真的,竟然交給你做攻略……”
許歲聽的想笑。
她不參與點單環節,去自助蘸料區調個不辣的蘸料,刻意放慢速度。
每一個步驟都像被調低了倍速。
五個人坐一桌稍顯擁擠,餐廳經理無微不至,在隔壁給他們加了一桌讓他們分開坐。
許歲調好蘸料回來的時候才知道。
江野坐在加的那桌位置上。
上了幾盤醃好的肉。
他在烤肉。
另外三人坐在一桌為了一塊剛烤好的肉爭的激烈,誰也不願松筷子。
她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單獨坐一桌。
他們仨故意的,絕對!
許歲端著蘸料小碗坐到江野的對面。
她痛恨自己這時候的蝸牛性格。
打直球遠比等待時間告訴答案更好。
偏偏她不敢直面問題。
對待感情一事,她越在乎越小心翼翼。
江野那句回答的話正面戳到了她。
蝸牛受到危險或緊張的時候回縮回保護殼內。
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她跟他沒有過任何交流。
她像個渣女,自己拋出的問題,人家回答了,便對人置之不理。
許歲現在被迫鑽出殼。
她坐立難安。
江野烤肉烤的認真,給每塊肉均勻翻面,烤到滋滋冒油,金黃焦脆。
他將烤好的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裡。
許歲恭敬不如從命。
兩面裹上蘸料,包進生菜,再一口送進嘴裡。
出門的時候沒吃早飯,許是餓極了。
平時飯量少的她,吃完了一整盤烤肉。
她吃的差不多,塞下最後一塊,看了眼一直服務她的江野,“我來烤,你吃吧。”
“行。”江野看了眼她鼓鼓囊囊的腮幫子,微微揚了揚唇應下。
許歲聞不得重油煙,沒有什麼廚房經驗,煮麵是她唯一學會的東西,算得上零基礎新手小白。
好在烤肉沒難度,放上醃製好的肉片不斷翻面即可。
腦子是一看就會。
手馬馬虎虎。
一面烤的時間過長會焦掉,她把握不好時間,烤焦了好幾塊。
烤肉店排煙管再好,她也聞到了焦苦味。
江野面色無異,吃了下去。
她羞愧的說:“烤焦了的,還是不要吃了,很苦的。”
“沒,挺好吃的。”他吃東西斯文,不緊不慢吃完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嘴,“你累了?”
“不累,還挺有成就感的。”許歲沒撒謊。
她此時非常能理解那些廚師聽到顧客誇讚食物美味時的心情。
江野聽她這麼說,輕聲笑了下,重新拿起筷子繼續吃。
他坐著低頭吃東西,許歲站著。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樑,濃且長的睫毛垂下完全遮蓋住眼睛。
寬鬆的衣領半露出凹凸有致鎖骨上的黑痣,透著幾分性感。
少年唇紅齒白,心情看上去不錯,唇角帶了個好看的弧度。
許歲感到口渴,她拿起桌上的飲料,猛灌了一大口。
江野想制止已來不及。
喝進去了她才發現味道不同。
她喝的不是酸奶。
是罐紅牛。
許歲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邊,她的酸奶待在那兒。
手裡的紅牛,是江野的。
對面他吃烤肉的盤子兩邊堆了服務員還沒來收的裝生肉的空盤子,紅牛沒有地方擺了才放在她那邊。
罐子很輕,不到一半,她不可能一口喝一大半罐紅牛。
所以是喝過的。
這算不算間接性接吻?
砰的一聲,恍若有煙花在腦海裡炸開。
她她她!當著別人的面喝別人的飲料?!
怎麼敢的呀?
許歲磕磕巴巴道歉,“對…對不起,我、我沒注意,拿錯了。”
說話間,一股糊味飄過來。
她手忙腳亂去夾那塊黑乎乎的肉,越忙越錯,夾子掉在了地上。
許歲慌張的去撿。
江野用筷子將烤糊的肉丟進了垃圾桶,叫來服務員要了個乾淨的烤肉夾。
她撿個夾子的時間,他已經妥善處理好了一切。
許歲無地自容。
念念不是春蟲蟲,她才是。
江野似笑非笑地看她,“好喝嗎?”
“什麼?”她懵懵的應。
他意味深長地反問:“你說呢?”
許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