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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易正萬千心思,不知覺間,馮先生又到了面前,催促道,“我的許大人誒,咱家在這晉陽宮伺候了這些年,就沒見過您這麼愜意的護衛,別吃了,別吃了,趕緊着吧,您這個接引使者,該上場了,第一波客人,已經過了金鵲橋了……”

許易勉強鎮定神思,打定主意,這件事上,他保持中立,不插手也不壞徐公子的好事,這是他能想到的,目下對自己危害最小的辦法。

隨即,許易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接引工作中去了。

無聊,十分的無聊,他不明白,這麼簡單且無趣的工作,為什麼非要自己這個三級星吏來做。

重複的賠笑,接收請柬,引人入座,一趟下來,他覺得麵皮都要笑得發僵了。

來的人真多,超乎想象的多,三百多張請柬,最後到來了足有千餘人。

近一個時辰的接引,到來客人的頻率終於降了下去,忽聽一聲高喊,“雲三公子到!”

許易便見,十七八人組成的隊伍,出現在了廣場上,闊步朝這邊行來。

領頭的那人白衣白服,胸前綉着一朵劍蘭,二十齣頭的相貌,面目英俊,雙目銳利,氣質更是鋒銳,一位紫袍中年,隱隱落後半個肩膀,其餘隨員,皆面露貴相,不似凡品。

喊聲方落,數人引了出來,皆披白袍官服,頭前的紅面中年,胸前更是綉着兩月三星,乃是五階星吏。

許易倒是知道這人,乃是代表副尊前來主持禮儀的洪大使。

洪大使這一出面,許易反倒一身輕鬆,讓在一旁,低垂了眼目,靜觀場面。

一番揖讓後,洪大使道,“敢問三公子,世子何在?”

許易心頭一驚,他陡然反應過來,適才喊的是“雲三公子到”,世子卻是沒來。

而今次的宴會,換在聖庭的俗世,就是男方向女方下定。

一個是男方給女方帶來禮物,二個是女方能趁機查探男方形貌,言行。

所以,必須是求婚者,親自到場。

而此刻,來的竟只是雲三公子,世子未到。

如此失禮,放在俗世,輕者退婚,重則非起紛爭不可。

“世子正在和副尊大人面談,特派在下前來,大使以為可有不妥?”

雲三公子雙目灼灼,盯着洪大使。

洪大使面上一僵,笑道,“既然副尊知曉,那自無不妥,諸位貴客請,快請!”

副尊這做老子的都沒意見,自然輪不到旁人有意見。

洪大使引着雲三公子等人才跨入燈火輝煌,溫暖如春的大殿,氣氛頓時熱烈起來,竟還響起了掌聲。

許易甚至聽到了低低的歡呼和尖叫。

的確,雲家這一撥人,皆是英俊無比的男子,一同出現,效果自然驚人,尤其是場中到來的貴婦,小姐不少。

不過,許易卻沒興趣關心殿內的情況,他雙目始終盯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從他身旁掠過,看也未看他,許易卻知道,這人遲早會找上自己。

果然,不過片刻,他便收到了那人的眼色,隨即,朝着東側角落行去。

值得一提的是,這場宴會,是一場冷餐會,自由地交際,自由地移動,無人干涉。

更因着大殿內,布置了陣法,隔絕傳音,隔絕了神念,好似打破了一些屏障,讓一切都自由了起來。

許易才到角落,那人便壓低聲道,“好哇,你倒是神通廣大,竟到了此處,我還真想去淮西尋你了。”

“雲兄才是非同凡響,這才多久,都將許某的根腳打聽清楚了,佩服佩服。”

許易抱拳笑道。

這人正是雲明滅,許易是真沒想到,會在此間和雲明滅,再度重逢。

“許易,我不管你再淮西,還是在劍南路的路庭履職,我相信你也見識了我雲家的實力,如果你不想惹事,我奉勸你現在就將生死蠱瓶交出來,你我恩怨兩清,否則,我會讓你的上峰親自找你說話。”

雲明滅用低沉而冷酷的聲音說道。

他這回費勁心血,擠進了接親的隊伍,正是為了許易而來。

彼時,他回到家,越想越是悲憤,轉手就着人打探許易的來路。

許易未隱瞞名姓,他手下的礦工,和雲家的礦工也在一塊工作過,雲明滅想鎖定淮西很容易。

鎖定了淮西,自然就鎖定了許易。

這回,恰逢雲家世子和吟秋郡主大婚,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進接親團,就是為了再劍南路這邊結交到足夠層次的人脈,以泰山壓頂之勢,將許易給壓服了。

可他沒想到,他這邊還未動作,便在晉陽宮撞上了許易。

“雲兄,還是那句話,我無意要你的小命,你如果非要折騰,你這條小命,我可就取走了。忘了告訴你,許某如今忝為神龍衛左副庶衛長。三個月前,許某才剛剛晉陞為二級星吏,這個履歷很好查,以你的能量,不是難事。何去何從,你自己決斷。”

許易的話很直接,異常狠辣。

雲明滅呆若木雞,他當然清楚許易的履歷,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許易如今突然調任為三級星吏。

這不符合常理的升遷說明了什麼?說明了許易背後的實力非同小可,他走劍南路路庭的上層路線壓人,難度極大。

而許易要他小命的方式,可能就是動動指尖。

許易拍拍雲明滅肩膀,“雲兄,別想那麼多,你說我要你小命做什麼,比財富,你未必比得過,比地位,你在雲家大概也是邊緣人物。你也知道當初我能殺你而不殺,選擇拿一個破瓶子,求得就是個和平。你等我這左副庶衛長的位子坐穩了,這個瓶子,我定然還給你。當然,前提是,你別作幺蛾子,或者是作了別讓我發現。”

雲明滅心頭嘆息一聲,強顏歡笑,“許兄,我是真想認你這個朋友。”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是不可能纏過興許的。

唯一一點,讓他欣慰的是,姓許的方才那番話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姓許的信守陳諾。

“難道我們現在還不是朋友么?”

許易露出和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