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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易道:“提到這試弟子,我亦想起一事,據我所見,東華仙門的外門弟子,也不過真元一轉二轉修為,甚至有的內門弟子也只有真元一轉二轉修為,怎生這三種門類的弟子修為無甚分別,又如何區分層次?”

方臉紫衫哂道:“當然有區別,內門外門與試弟子雖境界相同,但領略的功法,享受的待遇,以及上升的門檻全然不同,這其中的底細也非我等能夠盡道,他日待王兄正式進入東華仙門內部,便能自己領略,無需我們兄弟多言。”

許易點點頭,也大略摸到一些關竅。

其實他聽慕光明說過,仙門之類的傳承多是親緣血緣傳承,很少開禁,今次的天神殿之所以令人趨之如騖,便是因為仙門開禁的機會實在難得。

故而仙門之中的子弟劃分,未必單一看修為高低。

圓臉紫衫抬頭看看天色,道:“時日不早,再耽擱下去劉管事那邊該起疑心了,咱們必須得馬上離開了。”

當下三人急急朝西北趕去,圓臉紫衫二人似有秘法,能鎖定隊伍的方位,不過一炷香便追上了一干青衣人率領的隊伍。

許易扮成的王千秋,率領一行人押解着三團霧牆,一路南行,半個時辰後到得一處蒼青色山巒腳下。

便見大批人馬散落在四周,近處多是青衣人打扮。

再遠處,便有更多的身着非制式衣衫的修士,各自神情懨懨,情緒萎靡,在一名名青衣人的指揮下,朝一道道鑲嵌在泥土深處的凹槽中澆灌着血液。

顯然,這些人多半是被東華仙門抓捕到的肥羊。

在圓臉紫衫的心念指導下,許易率領眾人行到了左側的一處高地前百餘丈,定住隊伍。

高地之上置着一桌一椅,桌上擺着四樣樣式精緻的點心,一個碧玉茶壺。

一位富態的白面無須中年安坐於青藤椅上,兩側侍列着八名青衣俏婢,或打扇,或奏蕭,或捧着凈手湯盆,或伺候着富態中年進食。

富態中年察覺到隊伍,朝許易處掃了一眼,許易邁着小碎步一溜煙奔到富態中年身前,抱拳道:“啟稟振林先生,丁字隊前來交差,還請振林先生點驗。”

言罷,將那枚盛着靈炮的須彌戒,托在掌中,朝富態中年遞去。

這富態中年正是負責這一個區位,統領一眾試弟子,某位大人物的心腹--劉管事,大號喚作劉振林,平生喜好附庸風雅,愛被人喚作振林先生。

劉振林修為低微,但久居上位,自有一番氣度,伸出一雙西海冷玉製成的筷子,夾起一顆雪蛤珍珠丸,放進口中,細細咀嚼,連眼也不曾抬一下,“是千秋啊,差事辦好了哇,若無旁事,便下去吧。”

一名青衣俏婢小步上前,將許易掌中的須彌戒摘走。

許易沖劉管事傳音道:“啟稟振林先生,屬下有內情稟報,還請振林先生屏退左右。”

劉振林眉頭微皺,正探出的玉筷停在半空,頓了足足有三息工夫,慍聲道:“冬竹,夏荷,去把下面的人都打發了,該辦什麼的都去辦什麼,別在下面杵着,礙眼。”

話罷,視線挪移到許易身上定住,接道:“你有什麼事便直說吧,此間皆是我信重之人,沒什麼不便說的。”

許易道:“屬下唐突,屬下惶恐,是這麼檔子事,今次出行擒殺一小賊,得獲須彌戒一枚,屬下感念振林先生連日來的關照,然而屬下無一寸相報,心中實在不安,便斗膽以此須彌戒贈予振林先生,還望振林先生不以屬下卑鄙,笑納此物,或可讓屬下稍稍安心。”

劉振林微微蹙起的眉毛陡然舒展,指着許易道:“千秋啊,你也跟我來這套,俗氣,俗氣啊!”

話至此處,想到一事,聲音陡轉嚴厲,“莫不是背着我,私自從那些修士掌中奪取來的好處吧!”

許易躬身道:“屬下怎敢,仙門有明令,屬下便有十個膽子,也絕不敢違背。”

圓臉紫衫與方臉紫衫二人,並不沖鎖拿於霧氣之中的一眾修士下手,此點令許易倍感好奇。

待一番詢問過後,他才明白過來,原來對這幫鎖拿修士的處置,東華仙門自有章程,頒下嚴令,嚴禁經辦之人,對一干修士上下其手,並且隨行護衛的青衣人中,亦有仙門埋藏的密探,故而無人敢越此雷池。

許易話罷,劉振林面色再度轉暖,連連揮手道:“你在下面也不容易,花銷也大,劉某不缺靈石,你自己留着使吧,這份孝心,劉某領受便是。”

許易捧着一枚須彌戒,作苦澀狀:“先生不收,便是未把千秋當自己人,千秋心中五內俱焚,痛苦難言,先生真要拒人以千里之外?”

劉振林指着許易笑道:“你小子啊,好一張巧嘴,以前還真沒發現你有這般妙處。罷罷罷,劉某可不忍心做這惡人,春雪,還不給王統領看座!”

許易連道不敢,劉振林左手的青衣俏婢卻麻利的變出一張青藤椅,在劉振林對案放了。

許易貼着半邊屁股坐了,劉振林大笑,指着許易道:“你這傢伙盡會弄鬼,坐好坐好。”

說話之際,念頭侵入須彌戒,啊呀一聲,驚的險些跳起身來。

在他想來,王千秋今次孝敬,明面上說乃是無意中滅敵而得獲的一枚須彌戒,多半還是三五千枚靈石,而此刻念頭侵入,他見到的卻是真真切切一枚陽尊大能才有的須彌戒。

須彌戒中不僅有三萬餘靈石,還有數瓶丹藥,兩件神兵,若干雜物,更妙絕的是竟還有一枚一階一級的風系奇符。

他生平收受的孝敬多不勝數,而唯獨此次最讓他驚心動魄,他是真真切切從這厚重無比的孝敬之中,感受到了王千秋的澎湃誠意。

“上酒,上好酒,上主上賜予的春華秋露!”

劉振林連聲高呼。

身後的兩名青衣俏婢面上訝色一閃而逝,行至案邊,一人分置着流光玉杯,一人手持一個羊脂玉瓶,素手輕揚,涓涓粘稠的玫紅色仙露滴入杯中,頓時十里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