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曦性子很烈，遭受背叛她會瘋狂報復回去。

疙瘩在她心裡根深蒂固，僅憑沈宴後來的解釋她也不會相信，只會認為他是第二次騙她。

他說的對，聞曦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不談那些不開心的，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聞曦有些嫌棄的開口。“我都聽了這麼多年，早就膩了。”嫌棄歸嫌棄，她還是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次給你唱個不一樣的。”

從她身邊走到舞台的距離，就那麼十幾步，偏偏他們走了幾百年。

曲調響起的那一刻，聞曦眼眸微微泛紅。

從前她總愛在歡愛後躺在他身邊聽他哼唱。聽他說那是在他們國家對喜歡的女孩表達愛慕之情的曲子。

姜七背靠場館外的柱子，聽着從裡面傳來的歌聲。

心中惋惜。

曲調結束，塵緣散盡。

聞曦在心底問自己，還愛沈宴嗎？

答案很明確。

還愛，但已經愛不到可以奮不顧身到為對方付出一切的程度。

曲落，沈宴走到聞曦面前替她擦掉眼角的晶瑩。

“沈宴。”

“嗯？”

“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換做以前，他還能騙騙自己，將戲繼續演下去。

幾百年，可以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濃烈的愛意早就在兩人各自的折磨中消耗的差不多。

“我們曾經很相愛，這就夠了。”

他傾身抱了抱她，在聞曦耳畔低語。

“臨走前，夫君再送曦曦最後一份禮物。”

聞曦還沒來得及深想他說的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被沈宴接住。

姜七掀開帘子看見他抱着聞曦往外走，那雙眼睛分明已經很清澈的能看清楚。

“你這樣做，她醒來會很傷心。”

“所以，還得麻煩姜小姐你了。”

-

到了午夜，靈鳶在一片海灘上醒來。

圓潤的月掛在夜空中。

“醒了？”

陌生的男聲響起，靈鳶朝人看去，發現是不認識的人。

“你是？”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沈宴，是你姑姑曾經的愛人。”提到聞曦時，他的語氣都不自覺軟了幾分。

姑姑曾經的愛人，那不就是姑父。

突然冒出一個姑父來？靈鳶思考他話中的可信度有多高，聞曦從不說起那段情史。大家就算知道有這麼一個男人的存在，但誰都沒見過。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你要不要相信，跟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沒什麼衝突。我只是禮貌的回答你我的身份。”

男人舉手投足之間盡顯溫潤貴氣。

大概是沈宴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比較溫和，並沒有威脅之意，靈鳶對他的敵意也沒開始時那麼大。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

“是因為我姑姑嗎？”

“還有三個小時，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姑姑以前在海域里的生活。”

兩人的第一次相遇並沒有那麼美好，她是被捆綁着送到他面前，也是他第一眼就相中的人。其實聞曦不止一次跟他說過在深海里的過去，只是這一次生出了想法。從她親人口中聽一聽，另外一番模樣的她。

大概是被他眼神里的期盼所感染，靈鳶挑着撿着說了些。

“聞曦姑姑大概是我們這幾代里最優秀的美人魚了。漂亮、聰慧又厲害。父親說，如果不是姑姑犯傻，她將來會是海族新一代的守護神。愛上人類的美人魚又被人類拋棄，會不被海族所接納，才會失去繼承的資格……”

靈鳶是海族最寵愛的小公主，她比聞曦犯的錯更嚴重，她現在更是無法回到海域之中了。

“你想解除同心咒嗎？回到海域之中的代價就是放棄那個不愛你的男人。”

“十天之前有人問我這個問題，我一定會猶豫。但現在，怎麼說呢？愛光靠一個人的努力是不夠的，靠這些術法束縛也是沒用的。不愛就是不愛，強行綁定一個人在身邊，時間一長，終究也會成怨侶的吧！”

……

“我還是喜歡他，我還是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比起讓他開心、自由，露出笑容。我知道放手才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心裡還是好難過。

葉淮不愛她。

沈宴安慰她，很快就不會再痛苦了。

“你會出現在這裡，是姑姑讓你來的？你是來幫我的？”

一半的一半吧！

聞曦如果知道他要這樣做，一定不會讓他插手。他太了解她了，可是，他又怎麼忍心眼睜睜看着她去送死呢。

是幫靈鳶也是幫他自己。

“漂亮的美人魚公主，就該屬於海域。愛上人類實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靈鳶安安靜靜坐在沙灘上等着日出，如果日出之後她還在，那麼她就可以活下去了。

如果日出前，她沒撐住，消失在這片海域前，也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好歸宿。

只是沒想到屬於她的審判還沒到來，旁邊的沈宴倒是先出了狀況。

當沈宴起身往海水裡走的時候靈鳶就頓感不妙。

“等等，你要做什麼，不要在往前走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要是被海浪卷進去必死無疑。

靈鳶剛起身要朝他跑過去。

突然從天而降一道金光將她罩住。

沈宴踩着水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轉過身那一瞬間，身後整片海域的水騰空而起，在他身後揚起巨浪。

金黃色的光照亮大半的海域。

韓紀周早就等候多時，見到沈宴有所行動，從黑暗中走出。手上捧着一個通體漆黑的盒子。

看着還挺不起眼。

沈宴原本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地府還挺有良心。他聯繫上韓紀周表明來意後，對方沒有直接拒絕，說要請示一下，很快消息傳來。除了被扣除的，餘下的全數返還給沈宴。

當那盒子被打開後。

翻滾的黑雲中隱約傳來龍吟聲。靈鳶吃驚的看着從沈宴身體里鑽出一道虛幻的龍，圍繞着男人在頭頂上盤旋。

是龍啊！

是他們海族的神。

不，這龍和海族的龍到底還是有不一樣的。

沈宴是帝王，是九五之尊。是一個盛世朝代的核心人物。

他身上擁有帝王氣運，是天道的寵兒。

賣了一半給地府，餘下的全都是刻在靈魂之上。

而現在那條虛影龍在天際奔騰，最後俯衝而下沒入靈鳶的身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