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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嗎?”

被李昭抓着衣領歇斯底里搖晃的沈溪,聽到娘,聽到老祖,聽到叔伯兄弟的時候,口中呢喃,眼裡也漸漸有了光。

想到親人們決絕的身影,沈溪聲音沙啞着呢喃,“娘!老祖!伯父,兄長……”,一聲聲一句句對親人的呼喚飽含了絕望與痛苦,撕心裂肺。

沈溪抬手,遮住雙眼。

緊接着李昭就發現,一滴晶瑩從他指縫間滑落,一滴,兩滴……漸漸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多到猶如大雨滂沱噴涌而出,多到那修長如玉的手根本都遮蓋不住。

某人壓抑的哀鳴,也漸漸變成了痛苦到極致後的聲嘶力竭,不能自己。

李昭傻眼。

自己剛才也是腦子秀逗了,畢竟一系列的變故讓她措不及防,看到毫無求生意志的boss,她腦子一懵才膽大包天的挑釁boss的,只是歇斯底里的發泄一通過後,其實她的心態已經平穩。

結果見到面前的反派boss居然被自己發泄的幾句話給搞哭了,哭的還這般一發不可收拾,李昭心裡發虛,有些不忍,也是忌憚怕被書中這睚眥必報小心眼boss事後報復,李昭小心翼翼的探手上去,輕輕的扯了扯boss覆面的那隻手的衣袖,吶吶勸解。

“哎,哎,那,那什麼,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罵你的,這不是看你想不開,想激勵你一下下么,呵呵,那什麼,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給你道歉,我跟你賠禮,你別哭了。”祖宗!

也不知是自己的勸解起了作用呢?還是boss自己哭夠了,想通了?

漸漸的哭聲變的壓抑漸止,哭着哭着,boss悲極反笑,語氣如斯恐怖,說不出的悲涼。

“呵呵呵……你沒錯,你說的對,你說得都對,像我這樣丹田被廢,足筋俱斷,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的爛泥,不是廢物是什麼?我沈溪沈十七就是個實足的廢物!”

李昭……“哎,不是,你別這樣呀!”,親,咱別自暴自棄好不?

她是好心勸解他奮發圖強,不是讓他心死絕望好伐。

都是自己用力過猛的鍋,她不背誰背?

李昭苦笑,只覺嘴裡苦巴巴的,卻仍沒忘了要把boss領上正途,阻止他黑化入魔,畢竟自己可是連鑰匙都丟了,要鎖死這貨的呀。

於是李昭再接再厲。

“你別這樣,節哀看開點,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無限可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鄭重的抓着boss的手,李昭語重心長。

“想想你娘,想想你的親人,想來他們若是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頹廢,咱不就是雙足被廢,丹田被毀么?不要怕,更不要絕望,腿我們可以想法子治,丹田我們也可以想點子補,我還就不信了,你們連長生都能修,這點子問題還沒有個解決辦法啦?親,你要相信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看着自己跟前黑黑小小瘦瘦的小丫頭,握着爪子極力安撫自己的模樣,沈溪難得有了一絲寬慰。

可接續足筋,修補丹田又豈是易事?

沈溪觸動又無奈,“傻話,我雙腿筋脈俱斷,丹田破損,一絲靈力都無,眼下又身無長物,還被流這絕靈之地,能不能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升起還是未知,談何事在人為?又談何修復傷痛?”

李昭急了,“哎呀話不是這麼說的嘛,不管順境逆境,首先人得自己抱有希望,咱不能都沒有試過努力過就說辦不到啊,再說了,咱不是還得找到賊人報仇雪恨嗎?而且都說我輩修仙,修的是逆天爭命,求的是長生不老,既然逆天修仙都成,長生都可,這點丹田治腿與之比起來不都是小事嗎?你得信自己親,既是天道不公,害得咱們這般慘,那咱們就逆天而行一場又何妨?”

李昭雙眼熠熠生輝,說著說著,整個人都猶如在發光。

許是這樣的勃勃生機也影響了沈溪,許是報仇二字的激勵,沈溪心裡莫名湧起一股澎湃,反手握住李昭髒兮兮的小爪子,“好,咱們就逆天而行一場!”,是啊他還有大仇未報。

李昭一喜,哥倆好的拍了拍boss肩膀,“唉,兄嘚,這就對了嘛!”

看到對方眼底湧起生機,李昭放心了,突然想到什麼,趕緊把背包第一個格子里佔位的玉戒取出,渾不在意的往沈溪手裡一塞。

“對了,這個給你。”

“什麼?”,沈溪不解,感受到手中的冰涼,低頭一看,發現是自己眼熟的家主玉戒,沈溪眼眶驀地紅了。

這是……“娘,老祖……”,想起親人,沈溪修長如玉的手不由緊緊收起,握着這小小的家主玉戒就彷彿握着全世界。

見boss捏着玉戒再次陷入悲悸,李昭不忍,故意插科打諢,一爪子再度拍在對方肩上,故意躍躍欲試的打斷對方,好似一點沒有察覺人家的情緒不對般。

“對了,既然你都不想死了,那咱們是不是該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也是不真想再遇上那些,不知暗搓搓躲在哪個旮旯里伺機而動的野獸打攪了,她李昭算是怕了,沒有boss自己指不定就被嘛野獸給拉去啃了的說,所以必須抱緊boss小細腿。

李昭的問題成功止住了沈溪的情緒,沈溪自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也被李昭的生氣、樂觀、活潑所帶動。

身為築基修士,哪怕是前築基,一旦心裡有了生存慾望,沈溪這樣曾經驚才艷艷且遭人嫉妒的傢伙能力也不是蓋的。

沈溪很實際的考慮到了他們眼下的處境,動了動沒有一絲知覺的腳踝,捏着手中眼下自己跟小孩兒都根本打不開的空間戒指,沈溪抬頭望了望天空,估算過時辰後,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巨大仙人掌叢。

“眼下時辰不早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天黑,此地我們不熟悉,我這樣子只可能是你的負擔,根本保護不了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沈溪看着面前身着沈家外院下人服的小丫頭。

說來相處到現在,面前的小孩兒還兩次搭救自己,自己卻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呢,太不應該了。

以他們之間的情誼,不管她曾經是不是沈家的奴僕,從今日起,她就是他沈溪唯一的親人,唯一在意相信的人!

李昭完全不知面前boss心中所想,聽得人家問起自己叫啥,她醒過神來。

Boss有問,她一個連炮灰都算不上的灰灰能說不嗎?

沒有任何原身記憶的她,趕緊屁顛顛的道出上輩子的真名:“我叫李昭,木子李,天地昭昭的昭。”

“李昭?”,舌尖滾過,輕吐,沈溪柔和一笑,抬手揉了揉小黑孩腦袋,“好名字,我叫沈溪,誰與東風,自上沈樓(自編)的沈,溪谷的溪,家裡行十七,你可以喊我十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