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蘭並不是個蠢蛋。
經過羅恩提點，他很快明白了過來。
為什麼總有人加入對方陣營？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除了小偷、強盜、殺人犯以外，有誰會願意和他們這些食人族為伍呢？
看著費蘭欲言又止的神情，羅恩知道這小子悟了。
他趁熱打鐵道：“或許你也猜到我想說什麼了，那就不妨更直白點。”
“在我們眼裡，異族不過是食物，這不假，但同樣的，當我們把他們當作食物的時候，也把他們推向了對立面。但你們要知道，我們血族的繁衍是離不開異族的。”
費蘭試探著問道：“您的意思是？”
“改變！”
羅恩沉聲道：“改變我們的發展方向，我們未來要做的，不是將異族推向對立面，而是拉攏，合作！”
拉攏…
合作…
費蘭喃喃著這幾個詞。
他似乎有些懂了，但又總抓不住要領。
這並不能怪他。
吸血鬼雖然擁有永恆的壽命，但更多的時間裡，他們都會把時間浪費在如何找到一杯美味的人血，或是新鮮的人肉上面去。
再加上在吸血鬼們的主觀意識中，人類生來就應該被當作食物的。
你會和手裡的雞腿談合作嗎？
好在羅恩也不指望這些吸血鬼們能快速轉換觀念，他開始試圖用更直白的語言講解：“我們和其他血族不一樣，我們對於異族，尤其是人類的血液並沒有絕對的依賴，可以說即便我們不吸食人血也不會怎麼樣。”
“就比如納默茲…你為什麼想吃人肉？”
“啊？”
正在啃食牛腿的納默茲顯然沒有預判到羅恩這一手。
他就像個上課摸魚時被老師點名的孩子一樣，左顧右盼，扭捏半天才從嘴裡蹦出一個詞…
“香。”
“那我問你，如果以後讓你不吸人血，不吃人肉，會怎麼樣？”羅恩又問道。
這個問題倒把一向愛吃的納默茲難住了。
只見這個糙漢煞有介事的沉默了幾秒後，抬頭看向羅恩，表情嚴肅：“那我會死！”
羅恩：“……”
他就不該把這個問題拋給一個吃貨。
原本嚴肅的大廳內難得響起了細碎的笑聲，就連瑟拉娜都被納默茲的表情逗樂了，掩嘴輕笑。
“應該不會怎麼樣。”
這時，又是費蘭出來解圍。
宮廷巫師似乎已經揣摩到了羅恩的想法，他緩緩道：“比起大陸上其他血族分支，我們的確更為特殊，嗯…比起可口的食物，人類的血肉對於我們來說更像是斯庫瑪，不吃並不會危及到我們的生命。”
“雖然有時會因為渴血癥而變得怪物化，但就像族長您一樣，只喝動物血，一樣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只不過有些族人的確很喜歡吃人，這是個人愛好而已。”
“沒錯！”
羅恩滿意的點點頭。
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
“你們知道嗎？這其實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羅恩開始點明主題：“光憑這一點，我們就比其他血族更容易贏得異族的信任。而信任，不！準確來說是信仰…才是我們區別於其他血族，最為強大的武器！”“試想一下，當其他血族還在為了一點人類血液，東躲西蔵，朝不保夕，甚至付出生命為代價的時候，我們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只需要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凡人們會主動獻上自己的鮮血。”
“不僅如此，他們還會自發的拿起武器保護我們，為我們打造聖殿，視我們為英雄，甚至想加入我們，成為我們，就如同…神明那樣。”
“而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這番話似乎有些過於超乎血族們的想象了！
至少從費蘭錯愕的表情來看，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但羅恩的話的確很直白，直白到在座的每一位吸血鬼都能聽懂。
被凡人當做神明崇拜的…吸血鬼？
他們幾乎想都不敢想！
納默茲默默放下了手中帶血的牛腿，甚至就連一些一直心不在焉的吸血鬼們，都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羅恩身上。
“那…”
費蘭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將厚重的法師兜帽掀起一角，看向羅恩：“如您所說，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重點來了！
羅恩知道，他前面鋪墊了這麼多，等的就是這句話。
深吸口氣，他緩緩道：“我們真正要做的，不是到處殘殺異族，相反，而是要建立起一座城市，為他們提供保護，而我們，則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
“就像是地窖裡飼養的那些寵物那樣，到時候，異族會源源不斷的我們提供食物，為我們創造更多的財富，明面上，我們和他們是保護與被保護的關係，但事實上，是統治與被統治的關係，而這…就是拉攏和合作。”
當然，這只是羅恩的初步構想…
一座由吸血鬼統治的城市！
一座以吸血鬼的意志為信仰的城市！
在這個內戰頻頻，強盜橫行的天際省，為人類、精靈甚至是獸族提供一個庇護所。
這樣一來，血族也有了固定的食物來源，還能夠依靠異族們的頭腦和勞動力創造財富。
得到了主流世界的認同後，他們的資源將源源不斷，他們的力量將無堅不摧！
雖說這條路線看起來過於理想化，但不得不說，已經是目前弗基哈爾氏族最佳的發展路線了。
總比被列為邪惡種族，人人喊打，永遠只能偏安一隅要強得多。
在座的吸血鬼直接聽的呆住了！
作為一名嗜血的吸血鬼，他們早已習慣了獵殺人類，這已經是融入血液中的野性本能。
千百年來，亙古不變。
而現在…
族長卻要讓他們為食物提供保護？
但同時，對於羅恩所說的信仰之城，絕大多數吸血鬼們也表示出了極大的好奇心。
畢竟在哈孔那“英明”的統治下，他們已經過夠了食不果腹，東躲西蔵的日子了。
更何況在這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們所要付出的代價，僅僅是不再吃人肉。
這太賺了！
吸血鬼們大多都是趨利避害的主，更別說作為新任領主的羅恩為他們提供了一條從未設想過，但卻聽上去又無比誘惑的路。
幾乎是所有吸血鬼都心動了！
大廳中的吸血鬼們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而羅恩也不急於得到這群傢伙的應和，因為他知道，這些榆木腦袋需要時間去消化他所說的。
但同時，以利益為主導的他們，一定不會拒絕自己的這項提議。
而一眾吸血鬼中，只有費蘭比較特殊。
他低頭沉思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