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劉銳說著,再次將麗娜到處摸索着的手抓在了手裡。
“克勞利……我……九號肯定也是知道的。”
劉銳沉思了一會,眯起了雙眼。
“可九號為什麼要專門回去殺莉莉?”
“可能是因為我殺了高耀……
高耀勸說九號離開火星,但他不能離開,一旦離開,莉莉將失去獲得九號腦脊液的機會,她永遠都不會像個正常孩子那樣生活了……
可現在,什麼都晚了……
九號肯定已經離開了火星,我們再也找不到他了……”
麗娜的胸口劇烈起伏着,毫無規律,如同她此時即將崩潰的情緒。
見時機成熟,劉銳再次眯起雙眼。
“我需要人手去追捕九號,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抓回來,你要來幫我嗎?”
麗娜發出一聲嘆息,這嘆息聲怪異的很,像是一支壞掉的哨子。
“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呢?我估計我已經瞎了……是吧?
這樣的我,還怎麼幫你追捕九號呢?”
“你可以的,想想你的莉莉,她需要九號的腦脊液,難道你希望她就這樣度過餘生嗎?”
“我不希望!我當然不希望!”
麗娜突然的情緒波動讓她喊了出來,以至於周圍的某些體征檢測儀器發出了警報。
在一聲嘆息過後,她的聲音柔和了下來,顯得那麼無助。
“可我現在還能給她什麼呢?我已經把自己燃燒殆盡了……”
劉銳沉默了一會,將麗娜的手放回了她的身邊,俯下身子貼近了麗娜被繃帶層層包裹的耳朵。
他嘴唇蠕動着,說了良久,直至麗娜將他一把抓住。
房間內那些用於檢測體征的儀器再次發出警報,聲音之響亮甚至超過了麗娜用盡全力喊出的那句“我願意”。
“這個過程是很痛苦的……”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我要找到九號,把他帶回來,他是我女兒的命!”
“好,那你就燃燒吧,我會儘快安排對你的改造工程的。”
“謝謝你,先生,謝謝你給了我一次……不,謝謝你給了莉莉一次重生的機會,我會熬過改造的,我一定能熬的過去的……”
“還有,關於九號的腦脊液中含有大量高活性的機械生命體個體的事,我希望你完全保密。
你知道的,如果這個消息泄露,我將無法保證履行承諾。”
“好!好!我知道,這我知道!”
麗娜的聲音顫抖着,似乎耗盡了力氣。
“嗯,從今天起,你就是幽靈了。”
離開麗娜的房間,劉銳站在門前久久不能離去。
他不喜歡現在的自己,這個滿嘴謊言,利用別人弱點達到自身目的的自己。
無奈的嘆出一口氣,頭盔的面罩上白了一大片。
“斯內克,你在嗎?”
過了幾分鐘,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廊道的盡頭。
“上校,您找我?”
“嗯,對麗娜的心理錨定已經完成,可以進行改造了。”
“喔……好極了,有活幹了……
誒?她的身體要怎麼辦?”
“銷毀。”
斯內克翻着眼皮砸吧着嘴,說:“是嗎……那太可惜了,這麼大一個美人兒,說銷毀就銷毀……”
“斯內克,別做多餘的事情。”
劉銳冷冷的說著,轉身朝着廊道另一頭走去。
“您去幹嘛?”
“還有孫康的心理錨定需要完成。”
“噢!一天之內,要做兩個幽靈,這簡直太酷啦!”
斯內克搓着手,興奮在他臉上顯得狂熱的有如一種惡性的疾病。
與此同時的火星佩文市,追了兩天線索的張鋒二人終於確定了懸賞犯的所在。
“一會進去之後,我們先……”
沒等謝里曼說完,張鋒就一腳踹向了這處房門。
房門並不結實,直接被張鋒踹得脫離了門框,倒在一旁。
屋裡各色的煙霧繚繞着,投影中播放着一些場景簡單的畫面,發出一陣陣鶯鶯燕燕的叫聲。
在場的人們沒有一人看向門口,他們躺在躺椅里,腦後的腦機接口插着纜線,沉浸在屬於自己的歡愉之中,對於現實世界的事,懶得做出反應。
謝里曼照例喊了一嗓子“警督,抓人”後,將守林人拔了出來。
眼見屋裡的人們沒有反應,他轉了轉眼珠子,說:“別把他們弄醒,挨個搜,那傢伙說不定這會兒正嗨着呢……”
正在張鋒對躺在躺椅上的人們進行一一核對時,那簡陋的吧台後方竄出了一個黑影,將謝里曼撞翻在地後,跑向了後門。
“追!張鋒!就這傢伙!”
張鋒三兩步就跟了出去,抬頭一看,對方早已上了房頂。
經過兩天的線索跟蹤,張鋒的耐心早已消磨殆盡,他抬起槍口對準那人。
“別別別!抓活的!活的貴!”
張鋒煩悶的將槍插回槍套,直接在雙手激活機械生命體,扒在牆體里快速的進行着攀爬。
謝里曼站在建築物下方,緊張的四下看着,見沒有人注視這裡後鬆了口氣,跑向一旁,試圖繞過建築物。
當他繞過建築,來到巷子深處的時候,張鋒已經完成了對懸賞犯的抓捕。
此時的張鋒將懸賞犯坐在地上,翻看着一本沒有皮的小冊子。
謝里曼喘得像條狗一樣,叉着腰走到張鋒身旁,一隻手舉着大拇指,一隻手扶着膝蓋,滿臉是汗。
“看……在看什麼呢?”
謝里曼感覺自己每說一個字都是奢侈的,他現在恨不得就地躺下。
“你說……他一個懸賞犯,為什麼還要記賬?這一條條的,可比你仔細多了……
哎,他是因為什麼被懸賞的來着?”
“搶劫,謀殺。”
張鋒皺起眉頭,問道:“那就奇怪了……你見過搶劫、謀殺的犯人,一邊逃亡,一邊還惦記着還債的嗎?”
謝里曼愣了一下,趕緊蹲下身子,仔細看着懸賞犯的臉,最後他一臉嚴肅的拿出賞金獵人終端,對着那人的臉一頓掃描。
“你起開!臉都讓你壓變形了,我掃不上!”
儘管張鋒的屁股離開了那人的身體,儘管那人被翻了過來面朝上,儘管謝里曼對着那人的臉搓了又搓,但那張臉仍然沒有與懸賞犯數據庫中的任何一張臉匹配成功。
“誒呀!不是哥們,你又沒犯事,你跑啥啊你!?”
那人躺在地上,一臉苦楚的喘着粗氣。
“這個月我還沒給警督交茶錢,還以為你們是來抓我的……誰知道你們……你們到底是幹嘛的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