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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全景模擬世界的張鋒迎來了他意料中的劇痛,以及意料外的窒息感。

他一邊猛地咳嗽,試圖將肺里的液體排出,一邊伸着手摸向後方,試圖搞清發生了什麼。

在他背後脖頸的頂端,一個硬幣大小的連接口上插着一段鏈接纜,張鋒瞬間明白這條纜線就是不停往自己腦內輸入信號的腦機接口。

一頓猛拔髮現毫無鬆動痕迹後的張鋒開始環顧四周,一邊抹着臉上的營養液,一邊尋摸着趁手的工具。

視野內,一個穿着白大褂,像是科研人員的傢伙正一臉驚駭地看着自己。

“果然是被俘了嗎……”

如此想着,張鋒試圖從收容裝置中出來,而他身後的那條纜線卻限制了他的行動。

“瑪德,這玩意怎麼這麼煩……”

正想着,反握着纜線的手突然一痛,隨後身體一輕的張鋒差點向前栽去。

趕緊抽回右手,張鋒愕然的發現那隻手掌中有數片刀刃狀的黑色金屬破體而出,鮮血混雜着營養液徐徐落下。

這些金屬刀刃像是感覺到了張鋒的注視,緩緩地縮回了手掌,留下幾條可怖的傷口。

張鋒自知沒有時間在這些事情上計較,他必須先脫離危險。

猛地一躍,他跳出了收容裝置,朝着那名科研人員撲去。

然而,面前的科研人員臉上的驚駭卻在一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欣喜。

張鋒並沒有因為對方表情的變化而收回拳頭,這一拳結實的打在幾乎是在狂喜的科研人員的臉上,將他打得倒飛進一堆不知名的設備之中。

殺了這人,奪取他的身份卡,離開被囚禁的地方。

這是張鋒在離開全景模擬世界之前制定好的行動計劃。

正當他沖向那堆歪倒的設備中,準備了結掉敵人的時候,這名科研人員卻像是看穿了張鋒的心思似的開了口。

“殺了我沒用,這裡是軍方科研機構,你不可能出得去!”

聽到這名科研人員的話,張鋒硬生生的收回拳頭,他騎在那人身上,拎着對方的脖領子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這名科研人員見張鋒停下拳頭,他扶了扶已經爛掉的眼鏡,抹了把鼻血,整理了一下領口,讓自己儘可能的看上去文雅一些。

“我是克勞利,是這所研究所的所長,我可以帶你出去。”

“這裡是哪裡的研究所?行星聯盟嗎?”

張鋒稍一用力就將克勞利拎了起來,他自己都有些詫異自己的力量。

“不,行星聯盟已經不存在了,戰爭結束了,已經結束三年了。”

聽到克勞利的話,張鋒感覺有種不真實感,彷彿自己只是從一個全息模擬世界逃到了另一個全息模擬世界,從一口井的井底,跳進了另一口井的井底。

他無法相信的不是行星聯盟這個大敵的戰敗,而是這處研究所的所屬。

不死心的他將克勞利拎了起來用力的晃了兩下,怒目圓睜的盯着對方的雙眼。

“這個研究所是哪個政權所屬?!”

克勞利一手捂着不停流血的鼻子,一手捏着眼鏡腿,盡着全力保持着自己的形象。

“太陽系聯邦,三年前的太陽系大戰結束了,獲勝的是太陽系聯邦!”

張鋒眼神一滯,鬆開了手。

他無法相信,將自己囚禁的,竟然是自己效忠的國家。

“你別急,我知道你失憶了,也知道你被關在收容裝置里三年了,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也會放你走的,但你要答應我一個請求。”

跌坐在地的克勞利趕緊爬起身來,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瓶,這玻璃製成的小瓶被他手上的血沾染,變的滑膩無比,以至於表情激動的克勞利沒能抓牢,脫手而出。

在半空中抓了好幾把才將小瓶抓住的克勞利鬆了口氣,他將小空瓶遞到張鋒面前,像是在索要一個希望。

“我需要你的腦脊液,每周20毫升就可以,只要你答應我,我來想辦法把你送出去!”

張鋒愣在原地,像是沒聽見一樣,他還沒從信仰的坍塌中恢復過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記憶中參軍時的口號。

效忠太陽系聯邦,效忠總督,效忠幽靈……

而現在,他被自己效忠的國家囚禁。

看着面前滿臉是血,興奮不已的克勞利,張鋒突然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他再次將克勞利薅住,逼問道:“告訴我,我是不是從來沒參加過聯軍?我是不是從來沒參加過太陽系大戰?我所有的參戰記憶都是假的!對吧?”

“不,你參加過,資料上顯示,你還得過聯邦的星耀勳章呢!”

聽到克勞利的話,張鋒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情緒。

被背叛的屈辱感、信仰崩塌的失落感、被剝奪自由的憤怒感在一瞬間直衝腦頂,他猛地將克勞利丟到一旁,幾台設備應聲而倒,纜線掉了一地,收容處內一片狼藉。

看到克勞利被自己像扔皮球一樣砸出去老遠,張鋒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向自己的右臂,驚愕的發現,整個右胸與右臂全部附着着黑色的金屬。

略作停頓的張鋒將這隻黑色的手臂伸向一處設備,隨後抓住設備邊緣猛的一握,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那台金屬的設備邊緣被張鋒硬生生的抓出一個手的形狀。

這感覺張鋒在熟悉不過了,這是他作戰時使用的軍用機械義體。

“我們雖然關了你三年,但對它的了解也不多……”

克勞利從設備堆里發出聲音,隨後是一陣呻吟。

將克勞利從設備堆里拉出來之後,張鋒盯着克勞利,緩緩的說道:“告訴我一切。”

克勞利沒了力氣,任由張鋒將自己拎着。

“你先答應我的請求,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不會放你走,那些關於你的事你也別想知道了。”

克勞利說著,將手舉到張鋒面前,顫抖着打開手掌,那個小空瓶已經被他的血染成了紅色。

張鋒努力的平復着心情,右臂上的黑色金屬快速褪去,他這才想起來剛才克勞利說了些什麼,而自己卻什麼都沒能記住。

“你剛才說了些什麼我完全沒聽見。”

克勞利歪了歪嘴角,將剛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隨着他的講述,張鋒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你的腦脊液來救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