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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里曼感覺,這輛車的壽命即將到達極限。

這半個小時的行進中,車子的引擎幾次停機,但都在謝里曼的拳打腳踢下緩過氣來。

在離開居住區邊緣之後沒多遠,這輛既沒身份,又沒外表的出租車終於在一聲長長的悶嚎過後,緩緩地停在了某處破敗的影背牆底下。

謝里曼走下車,警惕的四下張望過後,扯着臉上的偽裝。

“行了,就這吧。”

車底傳來一陣怪聲,隨後張鋒的叫罵聲傳了出來。

“布萊恩,你瞎折騰什麼!就不能老實點?”

張鋒從車底爬了出來,隨手將正在蠕動的、時不時磕到車底的、發出嗚嗚怪聲的、裝着布萊恩的黑袋子拖了出來。

謝里曼趕緊蹲下身,將袋口解開,布萊恩的狀態把他嚇得向後仰去。

此時的布萊恩渾身是血,目光渙散,懷裡抱着李銳的腦袋。

“你說你弄個腦袋來幹啥?你是喜歡收藏這玩意嗎?”

對於謝里曼的吐槽,張鋒沒做回應,他趕緊從布萊恩懷裡拿過腦袋,丟進車子后座,不停的拍打着布萊恩的臉。

“沒事了!誒!沒事了!你清醒一點!”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謝里曼,也許是張鋒的幾巴掌起到了某種類似擴張腦部血管的作用,總之,布萊恩逐漸恢復了正常。

“卧槽你大爺的謝里曼!計劃里可沒有說我要抱着劉銳的腦袋逃一路!”

布萊恩剛喊完這一嗓子,突然轉身,扶着車體吐了起來。

“我知道,計劃偏離了預定軌道,這我們都有責任,都有責任。”

“我有個屁的責任!”

布萊恩罵完,看到了車后座的人頭,腰一弓,彎着身子又吐了起來。

“你給的情報里說劉銳換裝了戰後的合金機體,可實際情況根本就不是這樣,他用的還是戰前的老機體,電磁脈衝棒根本沒用!

我告訴你,要不是張鋒能打,咱都得暴露!”

聽到謝里曼的話,布萊恩擦了擦嘴角,但袖子上的血腥味又惹得他一陣乾嘔。

“張鋒?他是張鋒?”

“是啊!”

“好傢夥,劉銳還跟我說起他呢,難怪他這麼能打,誒?你不是死了嗎……”

張鋒把黑色袋子折了幾層,變成了個小袋子,隨後將劉銳的腦袋放了進去。

“嗯,我在通風管道里聽到你們的談話了。”

謝里曼瞪了一眼張鋒,說:“別管那顆腦袋了,在追兵追來之前,我們得趕緊清除痕迹跑路!”

張鋒沒說話,將那顆腦袋塞進背包。

“你留着他幹啥啊?他都已經死了!”

“他用的這款機體是UZ0117型,大腦有單獨的生命維持裝置,可以保證使用者在僅剩頭顱的情況下,以休眠狀態存活四十個小時。”

“所以呢?你想幹啥?”

“帶回船上,給生命維持裝置功能,保證大腦的持續休眠狀態。”

“然後呢?”

“然後找一個義體工程師,將他休眠的大腦激活,問話。”

謝里曼與布萊恩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操!真尼瑪狠……”

在收拾完一切可供追查的痕迹之後,三人沿着居住區外圍向南,想着繞開可能會有的追蹤者。

“問完之後呢?你打算怎麼處理這顆腦袋?”

張鋒沉吟了很久,最終決定還是殺掉,以絕後患。

三人沉默着前行,各有所思。

布萊恩思考着火星衛戍部隊總司令的死會對星際局勢有着哪些影響,謝里曼則是在思考這麼個危險的腦袋要藏在哪裡才能安全。

而張鋒,他想的是去哪裡找人激活這顆腦袋。

謝里曼突然嚎了一嗓子,把正在低頭行進的二人嚇了一跳。

張鋒拔出了槍,布萊恩則是直接趴在了地上,戰術動作執行的非常標準。

“你鬼叫個什麼?”

“糟了!我把麗娜給忘了!”

謝里曼急賴賴的給麗娜打通訊,但在良久的忙音之後,通訊顯示無人接聽。

布萊恩看着謝里曼,一臉惱怒。

“麗娜又是誰?這也不在計劃中啊!”

謝里曼焦急的撥着通訊,連續幾通都是無人接聽。

“完。”

謝里曼兩手一攤,找了個石頭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要不我去救她?”

張鋒問道,但沒人回答他。

布萊恩湊到謝里曼面前問道:“她都知道多少?”

“全部。”

布萊恩抬頭看天,長長的呻吟了一聲。

此時的總司令府邸附近,麗娜倒在一處巷子里,在她的前方,是仍未蘇醒的莉莉。

通訊器不斷的震動,但麗娜卻無法移動哪怕一根手指。

她早就料到會有終止自己運作的控制手柄存在,但她不知道那個手柄在哪。

在她的視野里,一個系統鎖死的警告不停的閃爍着,這令她萬念俱灰。

死定了。

這她是知道的。

系統鎖死,機體終止運行,內臟與腦組織的活性維持系統將以最低功率運行,而且時間還不會很長。

好在她的發聲器官與右眼是她自己的,這使她可以注視並輕聲呼喚自己的孩子。

“莉莉……好孩子,快醒醒……”

一遍遍的呼喚並未喚醒昏迷中的孩子,這讓麗娜心急如焚。

“莉莉,你得醒來,你得快點離開這裡……”

麗娜的話雖如此,但她也不知道該讓莉莉去哪。

在她的計劃中,她應該帶着莉莉遠走高飛。

但現在,這個計劃中不可能再有她的存在了。

“醒醒,孩子,你很危險……”

麗娜呢喃着,用盡全力讓自己僅剩的那點肉體用力,但她的努力連讓自己蠕動都沒能做到。

焦急的麗娜在心中嘶吼,她不敢發出聲響,特別是在這種高官特別居住區里。

莉莉的自由如此之近,她不能允許自己倒下。

她拚命的掙扎,咬破了嘴,蹭破了臉,但漸漸地,她的耳朵聽不到了,鼻子聞不到了,眼睛也看不到了。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陷入黑暗之時,對孩子執着的愛意突破了那層層禁制,竟然讓死神收起了他那已經揚起的鐮刀。

一絲猩紅出現在她的眼前,並迅速擴大。

她顫抖着爬了起來,渾身僵硬的邁向莉莉,彎腰將其抱在懷中。

“別怕,媽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