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丁立軍一時語塞,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對,我剛才是這麼說過,可那是你們給逼的啊,你們一來就誣陷我,都沒有給我解釋的餘地,這太擰巴了,我對林天風還是不錯的啊,要不然為啥他偏殺了洪寶,卻不殺我呢,就因為我是個老實人啊沒有得罪過他,也沒有欺負過他,關於這一點你可以去問耗子他們,他們會為我作證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即使認了還是個無期,我為什麼要撒謊呢,你們可不能看我是個老實人就...就合起夥兒來欺負我啊。”
他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團,那張臉就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吞到肚子中去,眼裡有淚光閃爍,似乎很生氣也很無奈。
蕭芸淡淡說道:“呵呵,這和判了多久沒關係,和你挑明瞭說吧,你欺負林天風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你自己在牢裡可以得到他的照顧,而且你的外面有家人對吧,你覺得虧欠他們,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賺一筆外快,相反如果你不答應,那你在監獄裡的日子就會很難過,是不是有人逼你這麼做的。”
丁立軍聞言也不裝可憐了,捂著嘴巴哈哈大笑起來。
羅夏皺眉道:“你笑什麼。”
丁立軍還在笑,一直笑到沒了力氣,這才安定下來,開口嘴裡依然帶著笑意:“我忽然想起了一件特別開心的事情,上個月我姐來看我,她說有天
出門晚了,擔心上班遲到,走路急匆匆的,到了地鐵站看到前面人去刷了卡,那是第一個刷卡口,我姐心想自己只能選第二個,誰知道那個人特別紳士,把第一個刷卡口讓了出來,因此我姐順利地從第一個刷卡口通過了,我姐說她特別開心,感覺遲到也沒那麼可怕了。”
羅夏心中疑惑,不清楚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蕭芸則直接站起身,說道:“我明白了,看來今天是我們打擾你了啊,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丁立軍嘿嘿笑道:“兩位慢走啊,我呢也該回去休息咯。”
羅夏還是沒弄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就不審了呢。
他走出審訊室後立刻追問道:“不是,你們倆這打的什麼啞謎呀,你又明白什麼了。”
蕭芸淡淡說道:“我覺得咱們都忘了一件事,這裡是監獄。”
“啊?”
羅夏更加不解了,他當然知道這裡是監獄,可是和問詢丁立軍又有什麼關係呢。
蕭芸接著說道:“因為這裡是監獄,丁立軍是犯人,他要守好這裡的規矩,不守規矩的代價是什麼呢,那就是成為第二個林天風,你以為只是起一個漢尼拔的外號就能把別的犯人給嚇住了,還不是需要有人在監獄裡面護著他,這還只是第一層原因,還有一層原因是孝,他自己在監獄裡出不去了,為什麼要專門提起他的姐姐,無非就是想告訴我們他和家人的關係很融洽,他對上面
的長輩很孝順,他不為自己想,也要考慮為家人遮風擋雨,他可以告訴我們實話,但這麼做的代價是他所承受不起的,規矩和孝把他嘴巴死死地拴住了,你問再多的話也沒用,就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羅夏不由陷入了沉思,丁立軍人已經在監獄裡,他走不出去,而自己則是想要讓查出真相,這本來沒什麼錯,有問題的是丁立軍的犯人身份,他承認了沒好處,不承認自己也拿他沒什麼辦法。
因為一句自己是正義的,就可以無條件地讓別人遵循自己的正義,難道監獄裡面只有一個曲魚耗嗎?
這是誰都說不準的,等丁立軍說出了事情,那麼就會有一些人要來報復他了。
蕭芸淡淡說道:“不要在他身上費心思了,還是想想如何在曲魚耗身上找突破口吧。”
羅夏正想說話,另一個審訊室的門忽然打開,陶淵吃力地揹著一個人從審訊室裡艱難地走了出來,口中大喊道:“快來幫忙,這傢伙太沉了,我一個人背不動啊,我的老天爺他要把我給壓死了。”
羅夏連忙跑了過去,兩個人一起合力將曲魚耗抬了起來,蕭芸走到審訊室門口一看,就見姜酒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濺了點點血跡,而桌面上的血則更多。
姜酒很少有機會經歷這樣殘酷的血腥的場面,面對突發狀況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也是正常反應。
蕭芸搖了搖頭,沒有進去和
她說話,現在兩個人的關係還是有些緊張的,自己無論進去說什麼,都會引起對方的反感,白白的又當一次壞人。
醫務室中,艾麗西亞正在處理曲魚耗頭上的傷口,在問詢的過程中他忽然發狂用自己的頭去撞桌子角,把額頭撞得稀爛,而他的皮又比一般人厚,不用力的話遠遠達不到這個效果。
除了姜酒不在,其他人都在醫務室外面。
宋毅然直接衝著謝天辰發難道:“你們的人是怎麼回事,現在還沒確定小曲真的違規了呢,你們就這麼逼迫他,要是想直接讓他死就直說,我們的人工作壓力很大,他受不了刺激的。”
陶淵嘟囔道:“我們誰逼迫他了,審問走的是正常的套路,還沒問什麼呢他自己就繃不住了,難道這也要怪我們嘛,如果有問題的人都這樣,那我們還怎麼往下查。”
宋毅然冷哼道:“我也沒說不讓你們查,就今天的事情來說吧,根本不需要搞得這麼嚴重,我開始的意思是先找他談談心,他對我還是信任的,現在人都弄成這樣了,下面怎麼辦你倒是說呀。”
謝天辰伸手阻止陶淵繼續開口,瞥了一眼他手上的鮮血,輕聲說道:“你先把手上的血洗乾淨。”
“組長.....”
“給我閉嘴,去把手洗乾淨。”
“哦,知道了。”
陶淵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看了一眼眾人後轉身向洗手間走去。
宋毅然不依不饒道:“
謝組長,我可沒責怪你們的意思,只是想把問題解決好嘛,現在明顯是你的辦法行不通,我的人不是犯人,不該受到這種對待,咱們說句良心話,一般的家庭到自己孩子適婚年紀的時候就已經規劃買房買車了,小曲他是真的不容易啊,三十多歲的人了連女朋友還沒有呢,他把自己的青春都給了這些犯人,真不該再被當成犯人啊。”
謝天辰面沉似水地問道:“宋監獄長,你的話說完了嗎?”
宋毅然哼了一聲,語氣不善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小曲死了你負責嗎?他是我的人,我不為他的生命安全考慮的話,我還是直接撂攤子走人好了。”
蕭芸哈哈一笑道:“那你辭職啊,我們國家不缺一個不想幹的監獄長,也不缺一個沒有責任心的監獄長,你走了會有人別人接替你位置的人,監獄照樣轉。”
說出這番話,等於是撕破臉了,剛開始的就有些微妙的平衡瞬間就被打破。
“好啊,終於說出你們的心裡話了吧,沒錯這次越獄事件我是有責任,這一點從來都沒有否認過,我原以為你們特案Z組和我的目標是一致的,現在看來也只是想把所有的錯都歸到我一個人身上,你們讓我感到噁心。”宋毅然沒有對蕭芸發火,卻還是將矛頭對準了謝天辰,或者說是整個特案Z組。
蕭芸冷笑道:“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也別帶上其他人,
我是這樣想的,組長他們未必是這樣想的,這只是我一個人的態度,也不是我讓你辭職的,是你自己說要走人的,你別想把我給繞進去。”
她的邏輯永遠都是那麼清晰分明,自己說過的話不會收回,也不會因為對方的挑釁而失去理智。
宋毅然繼續盯著謝天辰道:“謝組長,蕭顧問的話我不聽,現在我就問你是什麼意思,能不能按照正經的去查犯人如何越獄的,而不是對我的搞針對。”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謝天辰淡淡說道:“我的觀點和蕭芸一樣,如果你要辭職我不會攔著,你也大可不必說誰是你的人,監獄長只是你的工作職務,監獄不是你的,是屬於國家的,現在出了問題我們就要徹查,不管查到誰都一樣。”
“你......”
宋毅然眼睛瞪到了最大,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滴落下來,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像被一隻巨手緊緊地捏住,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連說了幾個你字後一口氣沒喘上來,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監獄長!”
身邊的周智賢趕忙伸手去扶住他,一邊擔心地喊著讓醫生過來看看。
陶淵洗完手回來,就看到宋毅然氣得倒下了,不由驚奇地說道:“剛剛是怎麼了。”
蕭芸冷笑道:“宋監獄長想撂攤子不幹了,這會兒暈了唄,下午正好借個這個理由離開監獄。”
陶淵哦了一聲,問道:“那個叫漢尼
拔的,他都認了嗎?”
羅夏搖頭說道:“那倒沒有,現在只有從曲魚耗身上找突破口了。”
陶淵苦笑道:“他都這樣了,還能問出什麼呀,我真怕再問下去真的把他給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