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打得很重,嘴角見了血,黃絮心裡抱怨著自己,還要繼續打下去。
蕭芸伸手阻止了她,輕聲說道:“不必這樣的,事實證明了他們都是好樣的,你只是不瞭解事情的真相才會對他們產生誤會,現在誤會解開了,一切都好變好的,你傷害了自己也改變不了什麼,真正需要反省的是那些在背後搞鬼的人,他們才是罪惡之源。”
可惜無論現在蕭芸說什麼,黃絮心中只剩下了深深的自責,和對張航的愧疚感。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黃絮撲通一聲跪在了張航面前,哭著說道:“張警官,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所有人,是我太傻了,你把我抓走吧,否則我也沒臉繼續活著了,求求你抓我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這一天對我而言太漫長,好像過完了一輩子,嗚嗚嗚......”
“你先起來。”張航輕聲說道,“我稀裡糊塗地捱了一頓砸,現在還不知道原因呢。”
他試著把黃絮拉起來,奈何對方就是不肯起身,哭的身上的衣服都溼了。
再嘗試了幾次,他也就任其在地上跪著了。
蕭芸淡淡說道:“你被砸也是活該。”
張航苦笑道:“好吧,可能我有不對的地方,拜託你為我解惑了,不過你還是把黃絮拉起來吧。”
“你現在讓她起來,就是要黃絮去死啊。”
沒有人能受到了如此猛烈的道德衝擊,跪著哭一會兒總比站著內心受煎熬的強一些。
蕭芸見他沒有藉機發揮的意思,反而把姿態的放得很低,這才和他詳細地介紹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之後,張航的眉頭皺成了疙瘩,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一個我被整得這麼慘,完全都是那個邊福秋搞出來的啊,可我沒和他打過交道呀,他為什麼要害我呢。”
蕭芸擺手說道:“暫時不要討論他的動機,我要說的是你們之前的冷處理態度非常不正確,沒有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這才讓黃絮認為你們屬於過錯的一方,而且周洪亮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他被那兩名警員蠻橫的趕走了,他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只聽到說警察要見死不救了,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呢,早把事實講清楚不就沒事了嘛。”
張航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黃絮,輕聲嘆息道:“唉,不把當時的情況具體說明,也是為了保護那兩名警員的隱私嘛,他們除了警察的身份之外也是普通人啊,家裡有老婆孩子要養,他們壓力也很大,邱正南是他們追著掉進河裡的,他們是第一責任人,又在現場說了不恰當的言論,沒有及時下去救人,這些內容都太偏負面了,你或許覺得沒什麼,可如果這些事情讓世人知道了,他們以後的人生就完了,所有人都只會記住他們前面表現出的膽怯不作為。”
劉穎當即反駁道:“張警官,我不贊同你的看法,好和壞是相對而言的,你們只想展現出好的一面,卻堵不住眾人的悠悠之口,開始我也覺得周洪亮像是在撒謊,可現在看來他只是說了自己看到的真相,也許是邊福秋策劃了這一切,可這也是你們推波助瀾的結果,結果就是把所有的惡果讓黃絮一個人消化了。”
張航撓撓頭,小聲說道:“你別把我想得那麼壞呀,我也沒說要追究她的責任,說簡單點兒這就是個傷人案,傷的只是我一個人,我不去主張追究她沒人會找她麻煩的。”
劉穎還想說些什麼,就見蕭芸擺了擺手,示意她先閉嘴。
站著說了半天話,黃絮也跪了有一會兒了,蕭芸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再親自給張航搬了個椅子請他坐下。
蕭芸將手背在身後,淡淡說道:“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也做不了主,領導讓你怎麼做也只好執行,正因為有了前面這一段不太好的情景,這件事處理不好就會鬧出非常大的社會輿論,然而有些事情你們確實幹得不太地道,邱正南變成這樣,出院之後再也不管不問了,你先別說話,我知道如果你們的難處,邱正南一心逃走也不是你們可以控制的,不過請你看看追捕的畫面,難道就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嗎?”
張航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那些瘋狂的逃竄的人基本都是這樣的,慌不擇路,除非是我們追到他,要不然是不可能停下的。”
蕭芸認真地說道:“不對,這不像是一個正常的逃跑路線,你們看這條食品巷,他明明可以選擇其他地點,卻偏偏走了一條直線,如果拐到旁邊的電子城,七拐八拐的再棄車逃走,應該可以把後面追著的警員甩掉的,他這樣一直沿著直線開車,目標這麼顯眼,逃脫的幾率幾乎為零啊。”
張航皺著眉頭說道:“咱們作為旁觀者當然可以做出理性的分析,他當時急了眼,哪裡有時間考慮那麼多呀。”
蕭芸搖頭說道:“他不是第一次被人發現盜竊了吧,這一次為什麼要做出如此反常的操作呢,而且你也說他一直在加速,甚至撞進河裡依然跑得飛快,即使是傻子也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吧,還需要再考慮嗎?”
張航神色一動,忙問道:“你的意思是那輛老年代步車有問題?”
蕭芸點頭說道:“沒錯,也許他不是沒想過停下束手就擒,而是她這個時候身不由己壓根兒停不下來了,車速那麼快,他即使跳車逃走也是個死,而後面你們的人又追得這麼緊,他只有拼命地跑直線,到最後無奈地撞進了河裡。”
張航說道:“這麼分析的話就合理多了,那輛車還在車輛收容所呢。”
劉穎不解地說道:“為什麼要把它一直放在車輛收容所呀,難道沒人來認領嗎?”
張航看了一眼黃絮,然後回答道:“一輛老年代步車了不起幾千塊錢,而一個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植物人則是一個無底洞啊,這個時候誰還敢出來認領車輛,都怕粘上這個麻煩,因為一旦粘上一輩子都甩不掉了,可能是出於這種考慮就沒人敢領回去了,我這就找人把它從車輛收容所裡提出來,看看是不是車輛本身出了問題。”
蕭芸擺手說道:“事情要一件件來,最好還是先查清楚在論壇上給黃絮出主意的那個人是誰吧,只有把他的身份弄清楚了,我們才能知道邊福秋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劉穎問道:“你說那個人會不會就是邊福秋本人呢?”
蕭芸搖頭說道:“不可能的,我先說說我對他的分析好了,首先這個人應該是一個極度精明的人,看看他在餐廳的表現就知道了,處處彰顯自己的仁義,並且能夠洞察黃絮的弱點和恐懼,以此來操控她,她也是被震懾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的思維邏輯充滿了冷酷和野心,為什麼這麼講,因為他想幹的事情都是正確的,合法的,你甚至挑不出他任何一點毛病,藉著宋阿姨之口告訴黃絮真相,而且還贈與了她三千塊,理由也是相當充分,因為黃絮不可能當面接受他的好意,這反而成了他置身事外的最佳保護措施,並且具有高度的智商和戰略眼光,來餐廳之前事先做好了準備,一旦發現黃絮不可控,馬上就有人出來幫他解決問題,他本人依然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俯瞰一切。”
張航感慨道:“我還是頭一次聽到你對哪個人有這麼高的評價,如此說來這傢伙還算是一個人物啦。”
蕭芸認真地說道:“他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親自下場來幹違法事情的,我懷疑這背後的利益都指向了宏達物業背後的開發商,評價一個房子的好壞不僅僅是價格高低,還有各種各樣的硬性指標才能吸引客戶來買,市中心和城郊無疑是最好的地段,也就是所謂的風水寶地,好的房子還需要好的的視野,交通便利,孩子上學是否方便等等,而這些優勢宏達的房子幾乎一個不佔,於是就有人想辦法詆譭、貶低、製造焦慮等方式給周邊的其他小區抹黑,如果你們經常看新聞的話就知道康橋小區不是唯一一個鬧出靈異事件的小區了。”
張航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萬萬沒想到啊,自己腦袋被砸了一次竟然是開發商要賣房導致的結果,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蕭芸看了一眼劉穎和黃絮,然後接著說道:“我對你們提起的不成熟的猜測其實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這些,邊福秋可能是這個利益中的一環,也可能僅僅是幫朋友一個忙,他甚至也為黃絮考慮過了,如果張航知道這些事情的話怎麼可能還會上趕著追究她的責任呢,了不起就是關她幾天給個警告,然後他還繼續充當自己好人的角色,而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劉穎小聲說道:“那邱正南的意外會不會也是他搞的鬼呢?”
蕭芸搖頭說道:“絕不可能,今天在餐廳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他是一個十分優雅的男人,我相信在他的字典裡沒有暴力二字,這麼低級的手法他也不屑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