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贪婪》 南别

尤吉祥變成了第二個曲魚耗,待在自己房間裡不發一言了,不過沒有像對方那麼麻木。

他開始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冰箱上面,平時工作忙都沒時間去清理,每次看到冰箱髒了,都想著先緩緩吧,現在倒是一門心思開始清理自己的冰箱,外面用抹布擦,擦完了還要上點水繼續擦,然後把冰箱裡面的東西移出來,在冰箱內部進行清潔,完了蓋上冰箱門繼續擦拭外面。

陶淵看得有些無語,對著周智賢說道:“周科長,他以前也是這個樣子嗎?”

周智賢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是,他以前基本上沒管過這個冰箱,只要沒斷電可以用就不會多看冰箱一眼的,我們家裡也是一樣,除了我媳婦偶爾會擦一下,誰平時會去幹這些事情呢,他這是想躲著咱們,不想說話呀。”

陶淵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們呀一個個都是人才,每天都能玩出一個新花樣兒,那現在怎麼辦吧。”

周智賢嘆了口氣,伸手將陶淵拉了出去,說道:“今天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惡意的汙水已經流到了他的心裡,他沒法面對,那種滋味你不會明白的。”

周智賢還是再照顧老友的情緒,所以也就站在尤吉祥的立場上說話了,但是陶淵卻不認可,儘管謝天辰沒有明說,他尤吉祥始終是嫌疑人啊,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該來的始終要來。

陶淵說道:“周科長,今天可以先

不問,他老是這個態度也是不行的,我非常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因為我曾經也被當做殺人兇手調查過,每天都是坐立不安的,可我心裡知道自己是被人冤枉的,我沒有放棄為自己申訴的機會,他如今的行為說好聽點是頹廢,說難聽點那就是自我放棄,如果他自己不努力自救,難道還能指望別人就救他啊。”

周智賢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你的話我明白,相信他也明白,但總得給他一些時間吧,他現在也不算太差,至少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自己做的事情上,你應該把擦冰箱理解為一種自我療傷的過程,謝組長那邊我會去解釋的,今天請不要再打擾他了。”

陶淵撇了撇嘴,心中很是不以為然。

你當我是他的心理導師呢,有些事情就應該快刀斬亂麻啊。

如果今天是蕭芸來找尤吉祥談話,指不定會說出什麼傷人之語嘞。

既然事不可為,謝天辰又沒下死命令,陶淵只當是自己來走了一個過場,尤吉祥不願意配合那就撤吧。

謝天辰聽了周智賢的彙報後沒有什麼表示,而是將所有人召集過來,針對顧海平留下來的三封信進行討論。

楊金銘起身說道:“顧海平的三封信設置了自動發送的時間,也就是9月7號這一天,他們三個人的郵箱裡會同時收到一封信,另外還有一封密信沒有解密出來,如果強行破解的話會導致信件內容損壞,我們

只有在信件發出的時候截取到收件地址,以此來確定這封信是發給誰的然後獲知內容。”

謝天辰呵呵笑道:“楊金銘不僅僅擁有深厚的醫學知識,而你們不知道的是他還在計算機領域具有非凡的才能,精通各種編程語言,擅長網絡安全和數據恢復等技術,只是很少有他展示的機會,對於這三封信,你們各自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陶淵開口說道:“組長,我覺得顧海平留下這三封信說明他良心未泯,蕭芸之前就猜測他可能是被人威脅的,他既然願意把收取的三百萬還給國家,似乎表示他內心深處不願意與壞人為伍的。”

方華搖頭說道:“我可不這麼認為,三百萬只是他信中的說辭,可現在這筆錢在哪裡呢,我們誰都沒有看到,以後會不會真的上交國家,至少先打上一個問號,他說把工資卡留給周科長,而他如今人又在國外,在外面各方面都要花錢的,他怎麼生存是其一,我往最好的結果去考慮,他就算開始是真心的,可人總會變的吧,他反悔了又該怎麼辦,你說呢周科長?”

“你說什麼?剛才我沒聽明白。”

周智賢有些心不在焉,還沒明白咋回事方華就把話題引到了他的身上。

方華臉上露出了無語的表情,不過還是將自己的話語重複了一遍。

“這個...你讓我怎麼回答呀。”周智賢的聲音很低,低到想讓所有人都聽不

到。

方華拍了拍桌子,沒好氣地說道:“周科長,你是想考驗我的聽力嘛,說話能不能大聲一點兒。”

謝天辰擺手說道:“方華不要這樣子,討論問題要就事論事,不要帶個人情緒,他剛才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你沒聽清是你自己的問題。”

周智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再次說道:“其實這個問題對我而言真的很難回答,你們畢竟和顧海平接觸得少,對他最深的印象就是看到的那幾個宣傳片,剩下的便是我們對他的評價了,這些都是非常片面的,做出判斷也不會受個人感情影響,我則不同,一直以來都和他做著同事,他也沒有辜負過任何人的期望,對犯人充滿關愛之心、慈悲之心,做人方面沒得說,他的轉變在我看來太突然了,很不真實,但又確確實實發生了,我儘量客觀地評價吧,我相信他會把三百萬交給國家的,至於用什麼方法那我就不清楚了。”

聽完周智賢的敘述,羅夏皺眉說道:“我們先假設顧海平確實是受到了某些方面的威脅,是個人都存在軟肋,但我們必須要承認的是林天風被針對是因為他得罪了丁家,而丁家又和梁序一夥沒有任何關聯,現在的情況是兩者非常巧妙地結合在了一起,這不是用一句受到威脅就完全解釋通的,更何況是好人就未必不貪財。”

姜酒點頭說道:“我贊同羅夏的觀點,請你們注意,

這三封信是提前設置好要寄出的,我們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我們提前調查出了他的問題,在大多數情況下成功的人不是比你更聰明,也不是比你更好運,而是他們總有計劃,他要專門指出將三百萬還給國家,那只是他說的一個數字,真實數字我們誰都不清楚,有可能是五百萬,他拿出了三百萬出來,千萬不要被他給矇蔽了。”

羅夏跟著說道:“還有一層意思是希望周科長心裡不要有顧忌,他走了唯一的牽掛是兩個孩子,他想要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一筆錢,最起碼得讓那筆錢變得合法化,否則的話周科長是不會收下的,他這麼安排絕非是良心未泯的表現,恰恰展示出他的算計到了骨子裡。”

周智賢聽的是渾身發冷,如果他們分析是對的,那麼顧海平對自己似乎也沒安什麼好心。

陶淵出聲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給宋毅然、尤吉祥留的信是什麼意思,他既然已經走了,又何必專門來噁心一下兩個人呢,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姜酒平靜地說道:“我們可以把他理解為一個醫生,醫生最討厭哪種人,無非是把醫生的話當做耳旁風的那種病人,尤其是到了做手術的關鍵時刻,醫生說哪些東西不能吃,病人卻覺得自己多了不起,偏偏要吃,結果害得手術做不成了,而在這個時候病人是不會講道理的,他會想盡各種辦法推卸

責任,而顧海平就相當於給三個人打好了預防針,如果咱們最終沒有查出這些問題,他還有轉圜的餘地,拿那三百萬來說,還要看最終的調查結果,如果對他不利,那三百萬他會吐出來,如果對他有利,這三百萬他大概率是不會給的,而且會反咬周科長一口,說他留下來的工資卡其實就是贓款,到時候一查一個準,同樣的信對尤科長和宋毅然也是管用的,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犯罪行為推卸到兩個人身上。”

“MD這個渾蛋,我看錯他了。”周智賢聽得開始冒冷汗了,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道。

謝天辰輕咳一聲道:“周科長,你不要有心理負擔,還是那句話咱們重在討論分析,一切都還只是猜測,先坐下吧。”

周智賢苦笑道:“我...真的是害怕了,要真的是你們所分析的那樣,我可不敢再和他有一絲一毫的聯繫,這種人但凡是沾上一點兒我都要倒黴半年的。”

猶記得白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顧海平的兩個孩子該照顧還是得照顧起來,可現在他是真的有心無力了。

就拿他自己來說,別看孩子的學習成績好,可終究少了父親的陪伴,再加上兩個孩子到底該怎麼辦,難道把壓力全都放在自己老婆肩上嘛,這明顯不太現實。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想當然了啊,仔細想想要面對的難題不是一般的少。

方華忽然說道:“要是

按照你們的想法,咱們可不可以對外發佈一個假的警情通報,他提前做好了準備,分明是還有回到國內的打算啊。”

楊金銘搖頭說道:“沒可能的,當我在電腦上打開那三封信的時候,遠在國外的他應該也知道了。”

蕭芸開口說道:“你們分析的都有道理,不過我覺得咱們應該把三封信分開來看。”

方華皺眉說道:“這本來就是分別寫給三個人的信啊。”

蕭芸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的意思是把他們分為三類,前兩封信裡的內容是傻子都能看出來是在做出威脅的信號,對周智賢的信算計就不是那麼明顯了,他在壞也不可能算計到自己的孩子頭上吧,我認為他是真心想要給孩子找一個託付,再說給宋毅然的信,你們有沒有覺得像是一封情書?”

陶淵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咳咳,蕭芸你每次都語出驚人,這怎麼能是情書呢。”

蕭芸微微一笑:“楊法醫,麻煩你將留給宋毅然的信放到屏幕上。”

楊金銘點點頭,立刻按照蕭芸的意思做了。

蕭芸又看向姜酒,笑著說道:“姜酒,請你幫我著重分析一下【請不要想念我】這句話。”

姜酒皺了皺眉,心裡不大情願被蕭芸指使做事,不過還是再次將那整段話看了一遍。

良久後,她才出聲說道:

“結合雙方的關係,以及顧海平現在的處境,【請不要想念我】可以拆分為兩層含義。

“第一,這句話表明說話人不想被對方懷念,希望對方能夠忘記他們之間的聯繫,而且兩個人關係確實已經結束無法繼續,但是我們不能簡單地理解為他們的關係像話中表達的那樣簡單地結束了,因為這個情字用得不恰當。”

“第二,我們都知道顧海平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為人和善,說話肯定不像粗人直來直去,這句話就可能帶有的曖昧含義,如果是情人之間使用這句話可能表示一種複雜的情感狀態,這份關係往往充滿了親密、不確定和矛盾的感覺,他們有時會使用帶有雙關意味的語句來表達情感,在這種情況下,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請不要想念我”,往往暗示著他們希望對方不要忘記他們,或者暗示著他們對對方的感情複雜而矛盾。”

最後她總結道:“龍國文化博大精深,在情感交流中語言的多義性和模稜兩可性,無論是平常對話還是情人之間的表白,語言都可以承載著複雜的情感和關係,蕭芸理解得不錯,這封信...的確是可以用一封情書來形容也不為過,尤其是最後的部分,像極了做錯事的小情侶祈求原諒的觀念。”

一番分析下來合情合理,聽得是眾人目瞪口呆,不過卻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從情書來理解這封信也是非常到位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合理是合理了,也不能改變兩個人都是男人的事實

,還有各自的家庭,非要說是情書,總感覺哪裡怪怪的。